陈慈音是怎么从曜星社出来,又是怎么和周圣待在一块儿的,还得从一个光头大汉的到来说起。
在马仙洪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就是那个女魔头名叫曲彤,是曜星社的管理者。她这次带回来的人身份特殊,需要特别照顾。
陈慈音便是负责照料此人的倒霉蛋之一,在这破地方累死累活,没钱没补贴也就罢了,如今还平白多了个怪老头要伺候。万恶的资本家,她一旦逃出去,就去上告中央!
陈慈音恶狠狠地咒骂。
这位老大哥叫作阮丰,脾气古怪,一身颓态,食欲出奇的旺盛。陈慈音每回要多给他打两桶饭才够阮丰吃一顿。
在一次寻常的夜里,陈慈音蹲在门槛上等着收拾阮丰吃好的饭菜。这几个月就没这么休息过,困得她哈欠连天。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竟像是乘风而来,几瞬就出现在陈慈音面前。
他的身形,面容都跟寻常老者无异,唯独一双眼睛,不曾沾染半分浊气,像一滩深不可测的潭水。
他看都没看陈慈音一眼,直接朝屋内走去。
“您来了怎么也不和小辈说一声。”
曲彤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前,对老者一笑。
两人展开了无声的对峙,陈慈音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远离。
然而,变故横生,突然之间,一根巨刺穿透了曲彤的身体,鲜血直接喷到了陈慈音的脸上。
陈慈音感受到了脸上的温热,手下意识去抹,一片鲜红。整个过程发生地太快了,直到手上的粘腻刺激到了她的嗅觉,胃里翻涌的呕意才开始上来。
再后来,陈慈音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那个老者好像开了一层结界。
这样也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陈慈音暗暗庆幸。
还没等陈慈音趁乱溜走,她就感觉周身气场奇怪地凝滞,她被定在了原地。
“丫头,我带不走十七,那这个孩子我拿走了。”周圣不顾曲彤难看的脸色,拎起陈慈音的后脖颈就走。
我去我去!陈慈音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准确来说是喉咙被卡住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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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奔,陈慈音只觉得自己坐上了一架高速列车,露天的那种。
“咳咳咳…咔咔咔!”陈慈音本来就想吐,被勒了一路,直接扶着树把酸水都吐出来了。
“咦~~”周圣看着她那个样子,嫌弃地翘了翘胡子:“瑛子的小徒弟弱成这个样子,叫什么?”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不像曲彤那么冷漠,口吻中还带着追忆故人的熟稔。
“晚辈陈慈音。”
“害,怎么名字里还都有ying这个字儿,一个大瑛子,一个小瑛子。”周圣捕捉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点,嘻嘻哈哈笑起来。
陈慈音很想纠正他是存在前后鼻音的细微差别的,但现在的她实在没这个闲心。
“我呢,看在故人的情面上,可以暂时护你一段时间。你最好赶紧找到靠山,我至多管你三个月。”老者盘腿开始冥想。
换作平时陈慈音可能直接走了,她不想麻烦别人。可是她最近实在是流年不利,感觉身体也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她不作声,任由老者安排。
“你们这帮猴子,一个一个的怎么都那么不省心?”周圣突然从冥想中睁眼,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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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另一只猴子说的是王也……
陈慈音为了赶上周圣大老爷的步伐,三步化作一步上山,气都还没顺上来呢,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王也错愕的眼。
陈慈音看着王也那双温润的黑色眼睛,鼻尖一酸,眼眶热地难受——好想哭。
好想在王也面前诉苦发泄,不讲道理。她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情绪,但唯独王也,才多久没见,委屈地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陈慈音感觉到了心里那只蝴蝶再次煽动起翅膀。
武当山上,法事的钟声响起,久久旋于山谷。
这一刻,陈慈音终于确定,自己喜欢上了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