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枭走出大门，无视掉身后程子英的咆哮，还有感情绑架。他忍耐这个家已经太久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姐姐会因为一段感情而变成这样。
他自己的感情都有点不太明白，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都是彼此的过客。程子枭从不将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从前他觉得许正言是一个情感上比较淡漠疏离的人，但很多人说自己花心，实际上他才是这样的一个人。
真正的伪装热情，外热内冷，对谁都不轻易敞开心扉。
南城下着雨夹雪，程子枭连伞都不想打，他犹如一台行尸走肉的机器一样，任凭雨雪裹挟着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抬头看到了一家餐厅，忽然想起一些琐事，于是走了进去点了一碗热汤面。
许正言的手机在此刻响起，他开口：“你就这么从你家净身出户了？”
“什么叫净身出户？”程子枭一改往日少爷的端样，撸起袖子顺了一下湿着的头发，“我这叫融入百姓，再说了，你公司还有我的股份。”
“是，程少爷直接潜入基层。”许正言笑了一下，“你还记得你有股份在我这里啊？”
“感情可以丢，股份不能跑。”程子枭喝了一口热汤，“我给你讲我身上可一分钱都没有了。”
“为什么？你才出来你爸妈倒是也不会立刻把你的卡停掉吧？”
程子枭叹了口气，“你真是独立太久，忘了我们这种纨绔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我一直没出去工作也没去我爸公司历练接任，就是因为手上有他们的无限额度的卡可以刷——现在我姐那精神又不好，而且她看你不爽加上我站你这边，肯定早就跟我爸妈说了——”
“你入公司的钱…“
“那是我自己的钱，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那点小钱跟你作对的。”说完这句，程子枭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查到程子英指不定会跟你当面作对，现在既然已经查到她了，那她暂时会消停一会。”
许正言那边背景音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你姐就是这样的，欺软怕硬，还有吴江。”
吃碗热汤面，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程子枭一时半会走不了，他只好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欣赏雨景。
“管他们怎么样，我现在就等我爸妈的电话看他们怎么质问我。”
“趁他们找到你之前，你可以莱汉滨市做分公司的负责人。”
程子枭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许正言的话上，他正在隔窗看街上有对情侣吵架呢，听到许正言说完后直接敷衍了一下：“汉滨太远了，我觉得——你刚说什么”
“汉滨分公司负责人？我？”
许正言嗯了一声，“虽然你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会搞砸一切的样子，但我不介意教你，而且——”
？？？程子枭有点无语，他打断许正言的转折，“你说这话真的是…我难道没有上过学吗？还是说没有读过书？”
“你听我说完。”
许正言切换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而且，我很相信你，能够打理好一切。”
这句话确实没错，许正言虽然不评判程子枭的感情生活，但是他知道程子枭在专业领域上其实还是可以的。两个人的世家都是属于从事金融经济的，对于程子枭来说，管理一家公司只有看他乐不乐意。
对于程子枭放手一搏这件事情，许正言有很大的把控和信任。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刚刚的雨夹雪转化成了雨滴打在窗户上，路上只有几个人在撑着伞走，旁边的石板路上有几块砖头掀开了，水砸在上面溅起水花。
程子枭拿起旁边的水杯倒了一杯水，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啊…”许正言认真倾听，只听见程子枭叹了口气，随即笑了一下，“不多说，我不会让你亏本的。”
“就算你亏本也无所谓，大不了咱们从头来。”
许正言的话无疑是给了程子枭一个莫大的鼓励，其实从小到大他身边的父母和所谓的朋友对他意见就比较多。本来和许正言做朋友就是图一个安静和乐趣，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有许正言站在他这边。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打算跟这边的一切断联了。”
许正言哦了一声，带着调戏，“连同认识的女生？”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要开始搞事业，还是不耽误这里的人了。”
“你能想清楚就好。”许正言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余行正好给他发了消息，似乎是问圣诞节的礼物他想要什么。
“哎，不如我圣诞节的时候去找你，咱俩喝一杯？”
程子枭无聊透顶，他恨不得现在飞过去找许正言说一说这几个月自己遇到的感情经历，业想根许正言说自己到底有多把他当好兄弟。
“不行，圣诞节余行要来找我。”
“……祝你们幸福，但是我在这里暂时也没地方可以去，你就让我过去散散心吧？”
许正言无奈，“行，你来吧，我给你在这儿定个酒店，你把东西带够，钱不够跟我说。”
“bro，我爱你！”
“滚。”
余行在网上挑礼物挑了好半天，他觉得许正言喜欢的东西好像他都买不起。像西装，像高定，甚至许正言的一副眼镜都五位数，抵他俩月工资。
相机？手表？领带夹？
余行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该买什么，许正言什么都不缺，但他就是想送。但又不能送钱，许正言压根看不上他这点小钱…
于是他发了个信息问许正言圣诞节想要什么。
许正言：你。
余行：“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是谁礼物，不如香水啊、皮带啊、领带啊——要不我送你一顶帽子？”
许正言电话打了过来，余行接通，对方直接来了句：“你送我什么帽子？”
“毛线帽，冬天戴着很暖和。”
许正言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我以为你要送什么绿帽子。”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余行哼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买绿色三件套送给你！”
“亲爱的，我错了。”许正言笑着说，声音充满了磁性。听得余行心一动，随即开心了起来，“我知道送你什么了！不过我先保密，挂了我买东西去——”
“余…”
回答许正言的只有忙音。话说他早已经将圣诞节的礼物准备好了，大概下周一就能去拿。
时间过得飞快，这段时间余行心情好起来睡眠也就好起来了，状态肉眼可见比原来好几倍，皮肤吹弹可破，简直整个人年轻了十岁，说他是高中生都不过分。
他白天固定时间段直播完，晚上留两三个小时时间进行照片书的创作，好在南城有明日达的快递速度，否则直接来不及。
一本十几页的照片书完成了，即使两个人只有几张合照，大部分照片都是网上搜罗的，余行也觉得这份礼物有些耗精力。
反正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做这个了，实在是有点耗费眼睛和体力。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两个挂件，一个雪人和一个姜饼人的，雪人的看起来有些可爱，余行打算自己留着；姜饼人看起来很严肃，所以送给许正言，符合他给人的刻板印象。
一想到后天即将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余行周一晚上根本没睡着，兴奋到了大半夜。
结果就是第二天直接睡到了十二点半，直播时间不够只能恶补到十二点多，洗完澡他连闹铃也忘了定直接倒头就睡。
叮铃铃——
电话响起来，余行闭着眼摸手机，刚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机械女音：“您好，余先生。因天气原因，您乘坐的南城飞往汉滨的NU8970次航班已取消，现已全额退款，感谢接听。”
嘟嘟嘟…
余行但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将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蒙过被子继续睡…
五分钟后，处在被子里的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随即眼睛睁着，顶着鸡窝头抓起手机一看——
五分钟前来自南航的短信，随即退款到账的通知。
草…
这下完全没有了睡意，他迅速查询着最快的高铁和机票，还有中转的火车，没想到因为南城下大雪的缘故，直接停了。
这一下子把余行整破防了，新闻还不断给他推送，南城最早的雪已降临！
“我他妈不想下雪我他妈想去汉滨啊！”余行真的是无力，挣扎了十分钟后，他倒在床上看天花板，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开车过去了。
正想着，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心力交瘁地接起电话，“喂…”
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声音嚷电话那头的人一阵担忧，“怎么了？”
“学长…我…我可能过不去了。”
许正言松了口气，“我看到新闻了，说是下暴雪导致公共交通大部分停运，没事。可以过段时间再来也是一样的。”
“啊…可是我们说好的，而且我的礼物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我也是。”
两人无端地沉默着，余行内心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看着紧闭的窗帘，一点都不想看盛大的雪景。
而许正言正在落地窗前，看着手上两只一模一样大小的盒子，里面装着两枚带有设计的素圈戒指，心中有些遗憾。
如果顺利的话，如果不下雪的话，今天晚上他买的那些东西就能都用上，甚至还能让钱咏在跨年的时候发一条娱乐新闻，宣布自己已婚。
谁知道，天公不作美。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老天爷不让他们这么轻易团聚。
“学长…”
“嗯？”
余行裹住被子，身后是一片白茫的大地，“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