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谁发信息？”洗漱完的禾晞问道。

虽然刚才不清楚蔚果为什么要留自己在侦探社睡觉，但机不可失，他当然是立即答应下来，让猫尾草快速送来衣服和被子枕头。

“圆犬，让他帮我确认一些东西。”

蔚果发完信息抬头，看到禾晞竟然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还有亮晶晶水珠没擦干。

“为什么不穿衣服，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蔚果疑惑。

“我体能很好的。”禾晞趁机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的身材：“不过，你是在关心我吗？”

“别说傻话了，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去洗澡了。”蔚果起身走向浴室。

滚烫的洗澡水从头淋下，蔚果终于感觉疲惫感少了一些。

听到禾晞在外面好像在地上铺被子的声音，不知不觉又感觉烦躁起来。

之前明明不同意让他留宿，今天自己怎么又主动说让他留下？

一定是看到他今天心情时而低落，时而焦躁，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而且现在这么晚了，万一他出商业街遇到什么意外，自己会很难办。

一定是这样。

等等，这不就是他刚才所说的“关心他”吗？

蔚果烦躁地抓抓自己被水湿透的呆毛。

因为在父母去世后，他似乎就没有关心过什么人了。

等到他洗完澡走出浴室，禾晞已经坐在铺好的地铺上，还穿好了上衣。

“你睡沙发吧。”蔚果说道：“比睡地板会舒服得多。”

“不会不习惯，因为感觉有你在，会睡得很好。”禾晞告诉他：“我之前是有点睡眠障碍，喜欢喝完安眠营养剂才入睡。”

“我是每次睡前都喝很多。可喝的都是定制款，医药师按照我的身体情况配置的。”

“你喝的是我留给你的普通款，一次性喝那么多肯定是不行的。”

“明天我把这里剩下的安眠营养剂都拿走吧。我们一起戒掉安眠营养剂好吗？”

禾晞说得过分温柔，感觉就像是在哄人，蔚果很累了也没有理由说不，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老是忘了。”禾晞从身旁拿出折叠好的灰色大衣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件外套？”

蔚果确认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是奈莉说送给我的。”

“这么神奇？”禾晞说道：“这件大衣是我的。标签上还绣有我的标志。”

原来之前筹备电影首映礼期间，禾晞一直住在美莱斯大酒店，有次在餐厅就餐时看到一个全身名牌但痞子模样的人在跟奈莉吃饭，那时他还不认识奈莉。

只是奈莉很奇怪地在喝完餐前酒时醉倒了，禾晞看到痞子想带走奈莉，于是出手阻拦，让服务员把痞子赶跑了，还给奈莉叫了出租飞行器送回家。

因为奈莉看起来一直都在发抖，禾晞觉得她是着凉了，便把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虽然我生活富有，但也见过挺多很不好的事。”禾晞看着蔚果的眼睛说道：“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会冷漠对待的人。”

“所以不要把我当成与你不一样的人类好吗？”

“我没，”蔚果本来还有点没弄清楚禾晞为什么这么说，结果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说过像蔚果这种层次的人几乎没机会见到郁金香市的黑暗：“我明白了。”

“睡吧。”蔚果在沙发上躺下：“明天你回去工作，学校的事就交给我吧。”

“好。”

灯光熄灭后，佚名侦探社内事十分安静，只有蔚果和禾晞的呼吸声。

窗外极品商业街上的广告灯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各种颜色轮着变化，而各种吵闹声也传了进来，甚至飘进各种食物的味道。

“在这里很难睡着吧？”蔚果问道：“又吵，又有味道。”

“不会，”禾晞很安稳地睡在地铺上：“感觉很有生活气息，很温暖。”

“温暖吗？”蔚果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晚安。”

“晚安。”

禾晞闭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这些年来反反复复做的噩梦今晚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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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6:16。

郁金香市，南十字座街，佚名侦探社。

睡醒的禾晞睁开眼，看到蔚果已经梳洗好了，正坐在单人沙发上浏览光脑。

“这么早就醒了。”禾晞起床问道。

“凌晨一点多时圆犬给我发了这个。”蔚果给禾晞发了段视频：

“学生助理的问题我们是了解得差不多了。霸凌者那边却没什么信息，所以我让他帮我查几个倒吊人管理员的监控，想看看能拍到什么。”

“圆犬很快回复了我，因为教学楼天台的监控一直都是他在屏蔽，他很早就发现这个情况。”

禾晞打开视频，看到1月13日凌晨2:41在学校天台，芙十将一个黑色袋里藏在蓄水房上，随后快速离开了。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在卡诺特失踪那晚做这种事？”禾晞一堆疑问：“看他手里的袋子形状好奇怪，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想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蔚果跟禾晞说：“已经让冉朵去帮我处理了。”

“你想让她去看看吗？我记得昨天奈莉好像有说那里被举报之类的。”禾晞说道：“而且冉朵是女孩子，要是遇到什么危险……”

“放心。我有其他办法。”蔚果说：“等冉朵消息就好。我们先去吃早餐。”

在去麦田早餐店的路上，蔚果跟禾晞解释，他昨晚有跟冉朵确认过，天台是因为有人匿名举报说监控坏掉了，现在才会被小助手重新接管。

他想好了，不管那袋东西有没有被小助手当成危险物预警通知学校处理掉，都要亲自过去确认过才清楚，但硬闯天台肯定是不行的。

“你是不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禾晞感叹：“处理了这么多事。”

蔚果在麦田早餐店的塑料桌前坐下：“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做好。”

两人吃着拌粉搭配肉饼汤时，蔚果接到空志的信息，说是汇明派遣劳务事务所有个超菁学校的急单要处理，他想带上蔚果一起去，问蔚果是否有时间。

蔚果赶忙就答应了下来，与禾晞分开后，坐着淡云的机车冒着小雨赶到学校。

空志已经在门口等他：“突然叫人去清洗蓄水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有钱赚，当然是叫上好兄弟一起了。”

蔚果笑着说道：“感谢空志兄能记得小弟，有钱一起赚。”

其实蔚果在昨晚两点给冉朵发了个信息，希望她能找些同学，上网反馈学校自来水变脏。

关注度越高，学校的压力越大，这样就很快就会叫人静悄悄去清洗蓄水房。

而有“内部关系”的空志会成为第一人选，而他至少还需要一个帮手。

虽然这个计划有点冒险，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没成想冉朵在两点二十分左右时就让他去搜热搜，#超菁学校的自来水有一股死人味#的热搜已经在各平台热搜版上有名。

第一个发布者的定位就在超菁学校，视频中显示从马桶、洗手台、浴缸的自来水都是淡黄色的，而评论中反映同样情况的众多网友IP地址也显示是在超菁学校。

“你这么厉害的？”蔚果不禁回复信息赞叹。

“那是。”冉朵骄傲：“这么多年追星还是有点技能学在身上的。”

蔚果提醒她：“不怕被学校查到吗？”

“肯定会被查到，”冉朵坦然回复：“查到也不怕，这里这么多肮脏事，我也早就受够了。我爸妈答应我下学期就送我出国读书。是到禾晞读过的学校！”

蔚果看着熟睡的禾晞，心想你们有钱人做事真是痛快。

可是幸好有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卡诺特失踪的事才不会石沉大海。

在工具间，空志告诉蔚果小助手已经将总水阀关闭，蔚果便十分积极地带着工具箱先上去储水池查看情况。

等到空志推着工具车赶到教学楼，见到的却是满满当当的围观学生，一波一波地往天台涌，山塔卫带着老师和保安一直在维持秩序，让学生返回教室上课。

但人数数倍多的学生根本控制不住。

空志看到那些特招生，那些喜欢搞霸凌的学生，还有经常聚在一起追星的学生都在，这是他来学校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些学生混在一起，还那么“团结”。

他赶忙避开山塔卫，在角落里拦住一个小个子的女生问道：“同学，同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么？”带着卡通禾晞人偶吊坠耳环的女生绘声绘色地说道：“天台的储水池里发现了碎尸，听说是几百人的碎尸混在一起，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好像‘碎尸狂魔’做的！”

“我们一直在用死人的尸水洗澡、洗脸！好呕啊！”

空志捂着胸口，显然很震撼，之前是听说有个学生失踪了，没成想是大屠杀的程度！就在他经常工作的地方！

这让他联想到多年前他本人就曾在在学校花圃下挖到一个玻璃罐，里面是一小截小肠浸泡在液体中，他当时直接当成垃圾丢掉了。

现在想起来应该是“碎尸狂魔”制作的东西。

吓得他赶紧登录社交账号发布自己的推测，顺便标注超菁学校的地点标签。

蔚果戴着工具箱来到教学楼楼下时，冉朵已经带着几十个女生等在附近，悄悄地招呼蔚果靠近些说话。

“怎么了？”蔚果还是笔直地朝天台走去：“你们不用上课？”

“我们都说喝了自来水，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冉朵说道：“你要是在上面遇到意外，我们可以随时支援的。”

“对。”

女生们都纷纷响应：“小可爱，要加油啊。”

蔚果被搞得不好意思，道谢过后说已经联系圆犬帮忙了。

刚走上天台，蔚果就听到“滴，滴，滴”的三声机械提示音，不自觉地动作僵停了两秒。

随后他马上恢复寻常的动作神态，爬上储水房，在上面的储水器旁边发现了黑色垃圾袋，与学校工具间里的垃圾袋是同款。

塑料袋上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放上来后就没有被触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