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退出不干吗。”
欣谭恩嚼菜,她摇摇头,否定了系统的跑路提议。
陈静还在往欣谭恩饭碗里夹菜,见欣谭恩摇头,不由露出不知道说这孩子什么好的表情。
转了个弯儿,菜进了自己的碗里。
“现在刚开始,退出绝对来得及。”系统不惜用过于武断的话语来撺掇欣谭恩回快穿局。
欣谭恩不为所动。
“咱们不应该趟这片浑水。”系统急得团团转,它絮絮叨叨,不像人们想象中的冷冰冰的办任务机器,“太诡异了,强命运角色的委托,意义不明的二十年,高位世界【祂】的注视以及总局的暧昧态度。”
——这个世界怎么了?!
系统倘若有人的身体,绝对在扒着脸皮呐喊。
“暧昧态度?”欣谭恩这才开口。
“…………我刚刚上报了。”系统答。
“上面怎么说。”
对于这个回答,欣谭恩并不意外,出了意外情况,系统不进行上报处理反而有悖快穿局伟大的工作行为准则。
系统语气无起伏。
“总部回复目前预测事情尚在可控范围内,此世界的‘天’还在正常运行,崩坏世界虽不归咱们管但任务确实已经接了,原主属于强命运人物,总部说只要我们完成这次任务愿意无条件答应我们的一个要求。”
说完它又快速补一句:“有诈!”
系统甚至模仿出了“嗡喽嗡喽”的警笛声,欣谭恩起身谢绝陈静的挽留,说回房间休息。
回房间的这几步路,警笛声依旧在大声作响,拉扯的空气都变得不能流通,欣谭恩总感觉自己要汽车人变形——刻不容缓的那种。
欣谭恩额头绷出一根青筋,被吵得脑袋疼。
赶紧比个停的手势,“停,停,让我喘口气。”
系统那边顿时熄火。
“我们已经被架在火炉子上烤,从来就没有退路。”欣谭恩扯过抱枕,坐在床上,她语调平平,“你和我,快穿者与系统,是为什么存在的。”
“完成委托。”系统脱口而出。
“怎么完成?”
“通过重置进行时间回溯,回到节点,弥补遗憾,完成委托。”系统机械地回答。
欣谭恩点点头,抱枕扔在一旁,取出角落的瑜伽垫,她盘腿,吸气又呼气,各种念头升起又消散,注意力凝聚成一个点,一个让她心平气和的点。
“委托者怎么不自己改变命运反倒让别人替。”
“当然是做不到。”系统声音放小,权当欣谭恩需要背景音,她总是受不了安静,“我们也做不到。”
不知何为人情世故的系统毫不避讳,它停顿,指出,宿主有一个地方说错了,命运是无法改变的,结局是既定的,逆天改命不是我们打出的口号。
“让你见识到另一种可能性才是。”
它如此笃定,仿佛在说太阳会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样的真理,“比如一个委托者在自己的世界中过失杀人,理智回归后受不住压力选择以命偿命。
再之后委托者想要得到宽恕委托我们回到ta过失杀人前改变这场灾难。”
“嗯。”欣谭恩呼吸平稳,让它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个人不是强命运人物,涉及不到世界的主线或是涉及到了但作用微乎其微,那我们可以完成委托,为委托者呈现ta想要的某种可能性。”
“没错。”正在冥想的人露出奇异的笑容,扯了扯嘴角,似在赞叹,全然不见饭桌上的黯然伤神。
系统再接再厉,它和欣谭恩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界,早已耳濡目染,“可是这只是某种可能性,不是结局,只要这个委托者还活着,ta总有一天会随着命运的指导走上正轨,结局只有一个——以命偿命。”
“如果,我选择干预呢。”欣谭恩突然说。
系统奇怪,直想钻出来看看欣谭恩,“你和ta非亲非故,帮个什么劲儿。”
这是连系统都懂得的道理,欣谭恩不可能不清楚。
“…………”
欣谭恩许久不说话。
安静,系统想,这时候欣谭恩需要安静。
于是它噤声,不论前因后果,嘎然而止。
屋内重新恢复以往的沉寂,这个房间许久没有人住,平时空着,保姆李姨把屋内陈设换了一遍又一遍,今日才迎来它主人的居住。
欣谭恩缓缓睁开眼睛,启唇:“你继续,当我说了句废话。”
“…………”
系统仍旧感到奇怪,下意识开始对欣谭恩进行数据解析。
解析出的欣谭恩心情状况为无趣,其余正常,与平常无异。
它默然。
浅浅的呼吸,欣谭恩变换姿势,面无表情的做着高难的瑜伽动作。
卧室的帘子留了一丝缝隙,日头正盛,一束金光照进地板。
系统就没想过欣谭恩与那个ta沾亲带故的可能性。
“我不明白,”系统丧气,“真的不理解。”
不明白欣谭恩为什么要问,不理解欣谭恩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欣谭恩没给出系统任何的反应,再次扯过抱枕,她蜷缩在一旁。
太过柔软。
上一个世界危机四伏,弱肉强食,如何生存都是一个问题,欣谭恩孤狼一个却坐拥众多物资,她万万不敢睡,只有扛不住了才会让系统盯梢,其余时间都在警惕。
原主如此松弛的行事风格欣谭恩尚有些不适应,果冻一般要把人的腰吸进去的床做梦都梦不到,这个世界却是屡见不鲜。
她猛地起身。
确定卧室门已经被自己锁好。
欣谭恩闭闭眼睛。
“一个委托者可以无数次来到我们这里寻求帮助,请问我们需不需要告知ta真相。”
“每个节点后有无数个可能性,而我们要做的是展示某一种可能性。”又是脱口而出,系统进入状态极快,“之所以委托者可以无数次来快穿局寻找快穿者的帮助,是因为所有平行世界的可看作同一个个体,默认这个个体经历过无数个可能性,但我们每次都要将ta当作新人看待。”
欣谭恩昏昏欲睡。
干巴巴,毫无情感色彩,说的内容像天书的电子音对快速入眠如有神助。
“那么这个委托者每次的委托将会不同。”对宿主用意一无所知的系统敬职敬责解答欣谭恩的疑惑,毕竟它就是干这个的,随身辅助系统。
“委托者不主动说明,快穿者不可与委托者谈论想干话题。即使委托者察觉到平行世界的存在,想要借平行世界的自己收集情报参透所有可能性,但凡ta不提,快穿者无权干涉。”
“因为什么?”
“命运。”系统答,“我们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委托者不给予我们选择,我们只能默认不帮也就是不告知真相。”
“那我们为什么要完成已死之人的委托呢?”欣谭恩不厌其烦,她蜷缩在抱枕旁边一动未动。
“…………上面这么安排的,我们照着做。”系统迟疑。
欣谭恩骤然睁开眼。
“什么?”
“按上面说的做。”系统答。
欣谭恩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光亮,她手撑床坐起,绕有兴趣道,这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
不是。
“你感兴趣吗,宿主?”
系统问。
“对什么感兴趣。”
欣谭恩假装疑惑,她狡黠地笑,“对什么感兴趣。”
系统懵懵懂懂。
“我……?”我说出的这个答案。
系统突然卡壳。
欣谭恩静静等待它的回答。
外面的雪下的没声音。
“风大了。”系统充当天气预报,“地面只是沾了点湿,雪小不能堆雪人。”
“哦。”欣谭恩意兴阑珊,慢慢躺回抱枕旁。
【怎么回去?
手机没想着拿,兜里半毛钱都没有。
冷风不知疲倦地吹打我的脸,我站在街头瑟瑟发抖,刚刚升起的念头瞬间抛到了爪哇国,只想找个地方避避风。
我稀里糊涂跑到一家小卖部门口,他们家最外面的铁门嘎吱嘎吱作响,像在嘲笑我似的,探脖往里瞧,铁门后却是厚厚的门帘。
“会不会做生意。”
我也嘲笑回去。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旮瘩,双手搓磨胳膊以祈求一星半点的暖意。
厚厚的门帘掀出个口子,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人冒出头,带着极为不耐的眼睛扫荡一圈。
她眼神落在我身上。
“你在这儿干嘛呢?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
等会儿走着去河边,河边在学校附近,妈妈说过新家离学校更近。
不能再在这里傻站着不动,必须想个去河边的法子。
“没听见我说话吗?”
“喂,问你呢。”
声音越来越不耐烦,这个女人是个烟嗓,说话带有金属粒感,粗哑难听。
我?
我这才回过头,对着她指了指自己。
一脸惊讶。
“怎么了?”
她上下打量我,好像在看一个笨蛋。
我开始恬不知耻地想回去了。
女人面露嫌弃,问我话兴许她认为是个错误。“下午不用上课?今天来买零食的人突然多了,”她咧咧嘴,“没带钱?瞧你要进不进的。”
“河边死了个人。”
我回。
“是我们学校的,所以放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