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谁才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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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廷要带妙吟走,但她不可能真的光靠萧廷白吃白喝,而且,萧廷不是要她“好好谢谢”吗?
思来想去,她也就会治病。
看萧廷头发还白着,便想着把这“少年白”的毛病给他治好。
这人挺贼的。
身体那么健康,又会内功染发,妙吟也不知道他的头发到底是什么颜色。
反正,这“病”得慢慢调理才行。
对妙吟的热心,萧廷无所谓的笑:“我挺喜欢我现在头发的颜色,不用担心。”
有人关心是好事。
不过药就不必喝了,又不是真病。
“这怎么行?你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
他可以不被治好,妙吟却不能不治。
无他,就是单纯想看萧廷吃瘪。谁让他总是带着一副胸有成竹、完美无缺的面具呢?
太装了。
喝点药,苦他一下吧。
妙吟的话让萧廷郁闷,自己在她心里还真的只是个病人,不过为了心中的某个计划,他暂时略过这丝不悦。
萧廷扬起招牌笑容开口,“妙妙,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好啊,只要我能做到。”
对上妙吟闪亮而真诚的眼睛,萧廷眼神难得飘忽了一下。
她好像从来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萧廷又笑起来,那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点。
“教我写字吧。”
妙吟不解的看向人,不明白萧廷这是想做什么,她以为这种事萧廷会私底下自己练习。
想到他也是这样接近唐若萱的,妙吟开始思考自己有什么值得萧廷这样做的。
她可没有天剑五爵给萧廷。
阿卑罗王是谎言之王,他的伪装除非自己揭开,否则无懈可击。与其相信萧廷喜欢她,不如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被人利用,还实际一点。
有用就行,反正除了感情,她也不骗别的。
见妙吟神情困惑,萧廷便解释道:“从小我就是靠听书而不是读书来学习。现在复明了,你可以当我的老师,教我写字吗?”
又是这种眼里带光的笑,笑得妙吟的心乱跳。
这人就是这样,假的也能演成真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话说,他自己能分清吗?
“萧大哥客气了,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字丑,我一定包教包会。”
妙吟面色微红的应下,她本来也是要接近萧廷的。
虽然这个“接近”在她原本的计划以外。
这个光年之外的男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意外的与她交错,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交汇往后会如何。
命运,是一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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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好药,和砚台交代了这个药怎么处理,妙吟便陪着萧廷练字了。
——萧廷的房间,练字中
“你一个字都不会吗?”
“一个都不会。”
这次,换萧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望着妙吟。
深蓝色的眼眸,闪动着莹莹的微光,像只大狗狗,如果他不是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就满分了。
妙吟低头好笑,摊开纸,给砚台滴上清水后开始磨墨,“你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萧哪个廷吗?”
萧廷以为会从小孩子的千字文开始,没想到是名字。
“萧然尘外,廷辉万丈。”
声音自信有力,可以听出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妙吟笑起来,“萧大哥的爹娘一定很爱很爱你。”
每个人的名字都寄予了父母的爱和期望,也是建立自我的开始。
由己及外,识人辨物;
由外及里,返璞归真。
人拥有自我,才不会随波逐流,才能分辨这世间的形形色色,不被虚妄遮眼;人在尘世穿行,历经千色万象后找到本我,顺天应命方能回归自然。
欲我所欲也,求我所求也。
有的人一生看不清自己所求,糊里糊涂的死去;有的人明知所求却被迫放弃;还有的人一叶障目,以为知道自己所求,到头来却发现最该珍惜的都已远去。
这三种人,说不上谁比谁更惨。
妙吟最先学会的字,是自己的姓氏。
这是上天赋予她的责任。
萧廷的父母能告诉他这两个成语是他的名字,很明显一是希望他能不为俗情杂事(眼盲)烦扰;二是他生来尊贵(阿卑罗王的身份),要他将这份荣耀延续,发扬光大。
他的父母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当然,作为普通人也可以理解为:希望他坚强勇敢的活着。
萧廷没有否认妙吟的话,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确实被父亲寄予厚望。
他试着微微倾身,悄然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由来?”
妙吟沾了墨将“萧廷”的名字写好,她微微敛目,又将自己的名字“妙妙”写在一旁。
是妙妙,不是妙吟。
妙吟的名字是爷爷取的,不是父母。
昆山之妙,流水之吟,
天生神通,法无相行。
她的名字出自族中法典,意为具有天赋的精灵。
她是贺兰的雪,是山巅永不融化的冰,是远离尘世繁华,守护山中雪花的精灵,是不染世俗喧嚣,独守内心宁静的幽影。
她叫贺兰妙吟。
最后一笔写完,妙吟淡笑着将笔递给萧廷,答到:“不知道。”
“不知道?”
“对呀,我又没见过我的爹娘,爷爷也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萧廷想想也是,小姑娘天真的可以,便不再追问,只是这写字……
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捏笔杆子。
妙吟发现他握笔姿势不对,笑着握上他的手,纠正一下:“我教你写的是楷书,楷书的特点是形体方正,笔画平直清晰……”
萧廷唇角弯弯,趁妙吟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偏了头,嗅到熟悉的幽静香气后他满意了。
这双眼睛视物已经正常,想要再靠这么近,就得另辟蹊径。
看到身旁紧挨着自己的人,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萧廷的眼中笑意更甚。
这步棋没有走错。
萧廷学什么都认真,哪怕他存着别的心思,也不会敷衍。妙吟带着他写了两遍,就能自己动笔。从粗一笔细一笔到工整匀称,只用了几页纸,到了后面隐隐有笔锋显现。
真是个天才。
但他力求完美,将那四个字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妙吟无聊,看到房中的琴,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
欢快的琴声跳跃而出。
萧廷停笔看去,笑盈盈的问,“想听吗?”
妙吟期待的点点头,
知道他弹琴好听,就是不知道有多好听。
萧廷撩袍坐好,修长的十指开始拨动琴弦。
曲调初时清悦悠扬,引人心神;中间一大段欢快奔放,好像日光下有两匹马儿在草原嬉戏奔跑;后来的调子又慢下来,像是暮色渐深,玩累的两匹马儿甩着尾巴悠然回家,直到最后曲调缓缓,万籁俱寂。
动人的琴音在心底久久盘旋不散,有余音绕梁之感,可见萧廷在这方面的造诣有多高。
妙吟想到他那认真学习的态度。
他不仅是个有天赋的人,还是个十分刻苦的人。
这样的人,做什么不会成功呢?
他真厉害。
看到妙吟崇拜的星星眼,萧廷擦擦手,颇为自得的笑起来,低声问道:“想学吗?”
妙吟想了想后摇头:“好难啊,我学不会的。”
这首曲子是萧廷用来炫技,为的是吸引人,可不是吓退人。
“哎,我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学起来嘛。你这样试都不试就放弃,也太不符合年轻人的朝气了。”
妙吟被他的幽默逗笑,也俏皮的回应起来:“好吧,那我试试。可是,我学不会你不能骂我笨哦。不然,我生气就不学了。”
萧廷眉眼舒展的笑起来:“我怎么会骂你呢?你要是学不会,那肯定是我这个老师教得不好,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