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羿没有回到餐厅，而是和练寒江聊了聊一些事情。

练寒江是一名医生，主攻“双子病”方向，燕明的一些专项体检会到她那里去做。同时她也在努力推进双子病药物研发。

“燕明的体检结果还是不乐观。他的眼睛状况并不好，和四十岁的战斗员状态相当。”练寒江说。

容羿很难接受这个结果，扶着椅子的手收紧，青筋显露。

匆匆的脚步声，两人抬头，看见刘然之走了过来。

容羿一下起身，紧张急了，仿佛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宝贝，警署那边查到了一些东西。”刘然之表面上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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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赶往原城警署的飞机上，刘然之看着身旁快绷断了的容羿，有些感慨。

这孩子，亏得明儿做了十年的感情建设呢，不然估计早被吓跑了。

燕商稷在用餐后把儿子叫到书房谈心，表面上传授追人技巧，实际上在燕明进书房之前急得打转。

“他怎么能突然说这种话呢？我都被吓了一跳。”燕商稷对刘然之抱怨，又走了两步，“其实这种话得多说，说多了小羿就脱敏了，指不定那一天反应过来就爱上了呢？”

刘然之叹了口气。

出馊主意的丈夫，脑袋搭错弦的大儿子，惊慌失措的“二儿子”，还有一个联系不上的小女儿。

都是怎么回事啊。

“穹顶密钥来自王春年。”刘然之说。

容羿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个结果时，还是免不了心惊。

王春年是在容羿来西联院之前失踪的，按理来说不应该知道他的研究。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王春年在事前就和杨安南有联系，杨安南很有可能是自愿离开蓝星的。

但是小丽丽死状凄惨，恐怕王春年那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不过容羿比较在意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小丽丽来找的不是杨安南，而是他呢？这其中的必要性在哪里？

“这个东西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小丽丽案的一连串线索堆叠到一起，你‘叛国’的可能性指控会被无限放大。”刘然之说，“幸好东西在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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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两人走进法医室。

没看到陈法医，容羿问了一嘴：“陈法医呢？”

“他在值班室睡觉，报告都在这里了。”周法医点开一个文件夹说。

容羿查看报告，内容很丰富。从两个星际海盗的年龄到他们在蓝星吃饭不给钱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他们的死因是大失血，锐器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和重要脏器。但是这个伤口并不是由小丽丽造成的，因为它的位置偏高，应该是由一名一米七左右的成年人动得手，除非小丽丽能像鬼一样飘过来刺人。

“这个凶手据说在现场没有留下痕迹。”周法医说。

“凶手只有一个人，很强，并且应该和他们两个很熟悉。”一旁的吴秋法医说，“有一个人的身上能看到明显的挣扎留下的痕迹，另一个人则没有，很显然在凶手杀死第一个人前，两人完全没有防备。”

追着小丽丽来蓝星的星际海盗被熟人作案了，这倒是有点意思。

如果说是保护小丽丽的人，还是有点说不通。因为小丽丽确实从北城跑到西城市区，死掉了。

双面间谍吗？是敌是友呢？

或者凶手把小丽丽送到他们面前，是有什么别的考量呢？

“还得劳烦各位继续调查。”刘然之对前来帮忙的警长说。

黄警长说：“刘院长，调查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在原城发生的。如果我们想要继续查下去，就需要并案，潼省那边可能不太乐观。要不然还得您自己出钱，走个人调查取证，向我们申请专业鉴定的路子。这样就可以不走内网，信息安全也会更有保证。”

刘然之点头：“我明白了。”

容羿低头确认搜寻到的信息，只听吴秋道：“小逸，过来一下。”

容羿抬头：“吴法医，什么事？”

法医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容羿顺着吴法医的视线看向门外——空无一人。

“怎么了？”容羿问。

吴法医苍老的面容上皱纹很深，工作状态下看起来精神了些，略带混浊的浅粉色的眼睛有些亮。

他朝容羿招了招手：“这个你带走，想到了什么及时来告诉我们，说不定能给我们启发。”

吴秋把陈法医撰写的报告打印成纸质文档递给容羿。

容羿接过文档，陈法医从门外走了进来，扫了眼容羿，看见他手上的东西，问道：“看过了吗，能想到什么？”

容羿摇头。陈法医微垂着眼眸，表情淡淡：“自己的事情自己要上心。”

容羿看着他，道：“我知道了，谢谢。”

陈法医很快和吴秋进入工作状态，容羿看着陈法医，心中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陈法医叫什么来着？好像不论是陈法医的名牌还是走廊上的工作照片上，陈法医的名牌都是“陈法医”三个字。

有人姓“陈”名“法医”吗？

“走了，宝宝。”刘然之过来拉住容羿的手臂。

容羿盯着陈法医的发际线，忍不住提醒：“陈法医，你的假发戴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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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警署这边的事情，容羿和刘然之赶回随意科技，在飞机上商量着进行海底憩室调查的事情。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容羿说。

刘然之揉着额头。

最近的事情又多又杂，刘然之并不想让容羿去海底憩室。

毕竟光之种的事情还没有落实，有再好的储物条件都无济于事。燕商稷派往叶船的调查团还没有回来，目前也没有消息给到刘然之。

而机甲无疑是鸟之大陆的一道重量级铁血防线。

机甲在同等条件下和战斗机对战的优势十分明显，但当处于一些比较极限的情况，肾上腺素飙升，电信号波动起来，机甲的安全性就不能得到保障了。

刘然之想要容羿帮忙做机甲测试，顺便还能准备隐隐有风声传出的庭审。

刘然之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容羿听，容羿考虑了一会儿，应下了刘然之的邀请。

“伯母，当时海国的爆炸，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容羿指了指自己，“我们太空改造人有机会驾驶‘法相天地’系列机甲吗？”

刘然之伸手，帮忙梳理容羿因为跑来跑去有些乱的头发，说道：“出了问题的不是法相天地，是皎岳。海国被渗透得很厉害，这你应该知道。皎岳有一道很特别的频道，正如你的猜测，和太空改造人驾驶机甲的可能性相关。当时在爆炸前有被泄露的风险，所以我们的同志当机立断把整个核心引爆。在场的很多人都被炸死了。但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们现在进入全线缄默状态，就看谁耐不住性子，暴露自己的内鬼身份。”

“而且也未必是星际海盗。”刘然之又说。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如果默认驾驶员全都是人类的话，那么又怎么会涉足便利太空改造人驾驶的领域呢？

桫国在行象战争中同样表现优异，他们想得到更强的战斗力，血洗百年来因道路选择被其他人鄙夷的耻辱，也是十分自然的。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死的人不是自己便都是可以接受的。”容羿嘲讽一笑。

他始终忘不了他的母亲，他的同伴。

那可是整整两万人的死难。这个数字在莽莽人世间听起来不值一提，但是真落在实处，满目所见皆是无边的怪物和尸体。

自容羿有意识的那天起，直到逃出生天，没有哪一天不被惨叫声惊醒。

人类改造的消亡是必然，破坏人类属性的潘多拉魔盒永远不能打开。

刘然之安抚地摸了摸容羿的手背：“等丁暖系数问题彻底解决，太空人改造这件事情可就由不得桫国他们胡作非为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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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羿再次来到地下机甲工厂，海水味将金属的血腥味激发，通明灯火将昏暗地下照耀成无休止的白昼。

换好衣服走进工厂内，马上就有乘着小飞行器的工程师来找刘然之汇报工作，询问接下来的工作方向。刘然之一一解答。

容羿站在一旁倾听，补充还未曾了解的信息。

忽而，容羿余光注意到一架机甲。那机甲正在做着一些难度相当高的动作，姿态流畅。这让和机甲交手过的容羿觉得兴奋，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那架机甲里面是哪位战斗员？”容羿有些兴奋地问道。

刘然之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打圆场，就听工程师很快地接口：“哦，那是李惊云。她刚刚完成了芯片植入，现在正在做测试。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容羿只觉得脑子里被塞了一个大炮仗，炸得他几乎丧失理智。

从上一次的战斗来看，李惊云的战斗技能虽说非常扎实，但也达不到目前容羿所看到的浑然一体的效果。

芯片植入是什么，芯片植入是什么？

容羿转头猛然看向刘然之，压抑着万千疑惑。刘然之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一时间打好腹稿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