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缓缓地看一眼他身后只剩下咀嚼与筋膜拉扯断裂声的养殖场，有些欲言又止。

普尔瑞斯突然又一拍脑袋，“对了，客人，你和我进屋坐着聊吧，还是说你要继续赶路……？”

言希忙点头赞同，“那我们进去吧，我想问的……可能有点多。”

普尔瑞斯喜上眉梢，翅膀都微微张开了抬起手臂给言希指路，“这边走。不过我们有翼族的屋子……您明白的，有些简陋，不过收拾地很干净，这个您可以放心。”

言希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心道再怎么简陋也比自己住的那什么家具都自己打造的树洞好多了。

进了养殖场另一头的木屋，如普尔瑞斯所说确实简陋，但室内门一关，所有来自那些双头斯卡洛斯的气味尽数消失了，甚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刚一入座，言希就好奇地打量起室内简洁的摆设，“这个味道……是花香吗？”

普尔瑞斯眼睛一亮，本要坐到言希对面的动作一转，径直走入更深处的小房间，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大盆花出来了。

那些花时纯白色的小花，有些像原生世界里的满天星，但要更加素雅一些，却因为彼此挨得紧密，并不显得像是路边野花。

“这是……”

普尔瑞斯将花放到桌面上，自己坐下来，“这是我老家的花，我们都叫它司格尼。是一种……只有我们会喜欢的花。”

言希有些疑惑，连自己原先是想问养殖魔兽相关的事情都忘了，不由得追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们喜欢？说起来，刚刚你听到我说是花香的时候，好像也很惊喜的样子。”

普尔瑞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因为这种花的花香，好像只有我们才闻得到。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只是听这边的学会说，这种花香只会吸引那些魔力含量很少的生物。一直以来，除了我们有翼族，我也没听说过有其他种族的人能够闻见这花香的。”

他瞅了一眼言希的脸色，又补充道：“啊当然，我没有说客人你魔力含量低的意思……也许您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闻到——之前我遇到过一名地精，她是做香水生意的，也能隐约闻到这香味。”

言希：“咳，没事。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嘛，你们可比其他种族能多闻到一种花香呢。”

普尔瑞斯微微一怔，随即轻笑起来，“是啊，所以我还是挺喜欢这种花的。”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吼，吸引了言希的注意力。

普尔瑞斯及时解释道：“不用担心，那是它们在玩闹的声响，大概是吃饱了，得做些运动消化消化。”

趁着这机会，言希顺势将话题拉回正题，“我之前没见过有养双头斯卡洛斯的人，请问你是养它们来干什么呢？”

普尔瑞斯突然显得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我就知道，这事儿可很少有人了解，您今天算是来对了。我养它们，除了在合适的时机杀了卖肉之外，更主要的是卖它们的副产品。”

言希连连点头，洗耳恭听。

“——就是它们的粪便！”

言希：“……啊？”

见到言希呆滞的模样，普尔瑞斯指指一旁的花，“您看到的这盆花，能够长得如此茂盛，就是它们粪便的功劳。”

言希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盆子里尽是泥土，看不出哪里有作为肥料的粪便的样子。

“这些花原本没那么茂盛吗？”

普尔瑞斯否认：“当然，它们在我的家乡，就是很普通的路边稀疏的野花。就算是想带回家悉心照顾，也长不成茂密的样子。所以当时虽然我很喜欢它们，但却也没办法种在家里——实在是不太好看。”

“发现它们的粪便能够充当肥料也是一次偶然，在定居这里之前，我路过一片野地，发现那上面满是司格尼，重重叠叠的，几乎都看不清脚下的泥土了。后来绕了几圈才发现，那里是一群双头斯卡洛斯的休憩地，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起了要养它们的念头。”

言希摸着下巴，“这么说来，这肥料的价值应当很高才是啊。你的生意如何？”

普尔瑞斯：“实不相瞒，我的生意还是挺好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待这么久了。”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本子，大概是账本，翻到中间指给言希看，“昨天我才卖出去一大桶呢，那位客人出手可是阔绰，用了三桶的价格买了我一桶肥料。”

言希咂舌，“用三桶的钱买一桶？这是钱多得没处花吗……”

普尔瑞斯收起账本，“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位客人大概是哪来的贵族吧，刚来时也像您似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皮利尔派来给我施压的城中贵族呢。不过，他的面孔倒是挺生的，大概也是同您一样，为了无门槛拍卖会才来到这里的。”

“说到拍卖会……”言希疑问：“你就没想过把这些带到拍卖会上卖吗？”

普尔瑞斯苦笑道：“我也想啊，但……我不能进入城内。”

言希懵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那个叫皮利尔的在阻拦吗？”

“嗯？客人您不知道吗，阿兰莫布兰科的管理者之一就是皮利尔。”普尔瑞斯发出一声嗤笑，“不过，说是‘之一’，现在也只是他的一言堂了。”

言希无意触及普尔瑞斯的雷区，连忙换了个话题，“肥料的话……正好我会种一点东西，还挺需要肥料的。”

普尔瑞斯一下就把皮利尔抛在了脑后，兴奋地介绍起来：“那您的首要选择肯定是我家的肥料啊！因为双头斯卡洛斯日常的魔力外放非常持久且剧烈，导致它们的粪便反而不会沾染上太多的魔力。这样的肥料可以促进植物生长的同时，不会影响植物本身内部魔力的纯净度，种出来的植物不仅茂盛，质量还高！”

言希被对方以极快的语速机关枪似的糊了一脸，有些晕头转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正打算买呢。纯净的话……正巧我需要让我种的东西保持一定的纯净度。”毕竟这样才好研究小麦那特殊作用的变量。

“你这儿一桶大概有多少啊？”

普尔瑞斯闻言，立马拉着言希起身，将他拉到了后院，“这就是！”

言希抬头望过去，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那一桶桶垒起来的木桶，每一个都有酿酒厂里的木桶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