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睡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向愈睁开眼，哦，昨天睡在索琛家来着，第一时间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动了动自己的腿。
跟索琛缠在一起，像麻花绳儿一样。
连忙把手从人家身上拿开，他记得自己睡觉挺老实的呀，到底怎么睡成这样了？
索琛不安稳地动了动，意图蒙上被子。
向愈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扒拉出来，转头对上索琛那张脸——不是这黑眼圈儿怎么回事儿，昨晚上出去偷地雷了吗？
实际上还不如偷地雷呢。
向愈看向床头的闹钟，八点三十。
“醒醒，哥，醒醒，要不要吃早饭。”
推了推人，没推动，这是干嘛了？困成这样。
向愈楼下也没什么声音，隐约记得索琛是跟王姨说了，今天早上不用来，要睡觉。
睡醒就有点饿了，走到厨房拉开索琛家的冰箱，菜不是很多，应该是王姨为了索琛回来这几天买的，但胜在每样都还挺新鲜，贵的冰箱保鲜效果就是不一样。
向愈从里面拿出了香菇，青菜，西红柿鸡蛋之类的，还好，有面可以直接煮，厨具很齐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毕竟是人在屋檐下，给人家做顿早饭也不过分吧。
索琛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香醒的。
什么味儿，王姨今上上午不是不来吗？
索琛坐起来揉揉眼睛，冲着屋门外喊：“小鱼，向小鱼！”
一个人住大房子真不行，回音堪比扩音器。
向愈听见他喊，抽空回道：“我在楼下。”
楼下？捣鼓什么呢？
一下楼索琛都惊了。
向愈穿着个小碎花围裙，看动作是正在盛汤，锅里冒着热气，油烟机嗡嗡的响声，显示它在工作。
索琛：“你这是？”
向愈：“刚叫你半天你也没醒，也不知道你吃什么，早上我煮了两碗面，要一起吃吗？”
索琛：“你还会……做饭啊？！”他的认知里，这对一个高中生来讲是不是有点儿太超过了。
本来空空荡荡的厨房，王姨站在那儿气场特别合，向愈站在那就有点……说不出来哪儿奇怪？多看一会儿，又好像什么都不奇怪。
向愈端着碗冲他走过来：“小时候爸妈有时候有演出啊或者工作忙，顾不上我，就学了一点，但不多。”打卤面这种还算方便快捷的东西，也是妈妈教的。
吃！当然吃！这不得好好尝尝？
按说打了一宿游戏，早上也没睡够，索琛其实没什么胃口的。
但这个面它架不住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
两个人也没那么讲究，坐在厨房旁边的小吧台上，一人抱着一碗。
索琛：“你跟我说这叫一点儿？我去这手艺绝了！”他们家向小鱼还有这一手儿呢。
“咱俩哪天真是上不下去学了，就哆唻咪后街开个面馆儿，我给你跑堂啊向大厨！”
您想得还挺长远，您也知道咱俩这成绩考不上大学啊。
向愈：“也太夸张了。”他这就家常做法，“我可雇不起你。”
索琛：“没有，是真好吃！不要你工资，每天都给我煮这个就行。”汤都喝了大半碗了。
向愈戳了戳面：“其实没我妈做得好吃。”但某种程度也是妈妈的味道。
索琛想了想：“你这肯定青出于蓝，这面就是阿姨吃了也得夸你。”与其避而不提，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果然向愈笑起来：“你说得对。”
看着索琛多了几分精神：“你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索琛心说那何止是打扰了，您是把我当了一晚上人形暖宝宝啊，可这话都到嘴边了，鬼迷心窍又咽下去了：“那小李子拉着我打了一宿游戏，非得要上分儿，拦不住。”
总觉得这话说了，向小鱼下次肯定不跟自己一起睡了。
你？拦不住他？
向愈端着吃完的碗筷起来，拍了拍索琛肩膀：“身体重要，注意节制。”
？不是咱有话别说一半儿行吗？不知道的不是以为他一晚上都在打游戏，而是在干别的啥事儿。
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是吧？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两人吃完早饭，收拾收拾东西就打算往学校走，等司机大叔来接。
向愈：“就一个月，你穿得了这么多？”不说得校服挺好吗。
索琛：“你穿啊！”
“我？”
索琛把向愈穿上合身顺眼的衣服一股脑全塞箱子里了。
“之后回去你不是得老去排练了嘛，那不得多带点儿换洗衣服。反正我这儿放着也是也闲置，下次我妈回来看见又得说我，你就当帮帮忙，消化一下。”
谁帮谁的忙啊……
向愈：“索琛……”
索琛：“我知道你想说啥，但是你先别说，给你带了，穿就完了，没那么多讲究。”
向愈：“……好的，哥。”
索琛舒坦了。
然而他塞过的箱子实在不忍直视，向愈又坐在地板上一件一件整理。
向愈再次觉得索琛是能当得起这一声哥的，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照顾朋友，但不会让你觉得他在施舍，就好像这些贵得离谱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设计款，跟街边儿三十九块九的卫衣，也没什么区别。
跟他相处，是很开心的事情。
向愈考虑着，自己之后也应该对他更好才是。
毕竟朋友是互相的。
索琛不知道向愈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坐那收衣服，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向小鱼不仅长得好看，会跳舞，又会做饭，生活得还精细。
真大写的贤惠呀。
如果他不是打人那么疼的话。
给自己想着想着逗乐了。
司机接过行李箱：“好不容易放个假，你俩不去外边儿玩会儿了吗，你朱迪阿姨昨天打了电话，说你们如果想出去，让我带着你俩转转。”
这就神兽回笼了？
索琛半眯着眼看外面的阳光：“回学校挺好的，我回去补觉。”
还没到返校的时间，俩人走在路上，校园里没什么人。
索琛有大半路都是靠在向愈肩头睡觉，这会儿还没有多清醒：“给我拉着吧，挺沉的。”
向愈自认为还不至于连个箱子都拖不动，本来刚想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倏地换了个说法——
“这不都是给我带的吗？都是我的，当然我拉着。”
索琛一愣：“……嗯，都是你的。”
这次向愈看见索琛要翘不翘的嘴角。
哈。
索琛不喜欢听自己说谢谢，喜欢听自己喊他哥，喜欢用看起来有点强硬的方式对自己好，如果你能用好朋友之间理所应当的态度接受他的好，他会更高兴。
果然如此。
说了自己也应该对他好，向愈很乐意给他提供这种情绪价值。
谁让索琛本质上，就是个很好哄的小孩。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魏硕已经在了。
魏硕：“向愈，你回来了啊。”
魏硕看到后面帮向愈按着门的索琛突然就不笑了。
向愈：“你回来得好早，我们等下整理东西可能有点吵，会打扰你学习吗。”
索琛心说想当好学生来什么哆唻咪，再不行你去你教室学呗，但听到向愈脱口而出的“我们”那俩字儿。他觉得也不是不能忍。
魏硕：“……不会，要帮你一起收拾吗？”
向愈：“谢谢啊，不用。”
魏硕：“咱们都是室友，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索琛半躺在自己床上，贱兮兮学着魏硕的语气：“小鱼，要帮你一起收拾吗？”
“不用，”向愈瞥他一眼，“把你外套脱了，不要穿着外衣躺床上。”
索琛赖唧唧地瘫在那：“不行，我太困了，我现在没有劲儿了。”
向愈叹口气，认命似的起身给他拽袖子：“真这么困，就不要熬夜。”
“……”因为谁呀真是的。
魏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索琛刚看向自己的一眼好像带了点，挑衅和……炫耀？
向愈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件一件挂到衣柜里：“地儿不太够了，拿你衣柜挂两件。”
索琛：“你随意。”
魏硕心下奇怪，怎么不过一两天而已，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更好了。
索琛箱子里的衣服，被挂在了向愈衣柜里？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收拾完了行李箱，向愈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索琛：“你这舞鞋不买双新的吗？”
“旧鞋好穿。”
尤其是像妈妈那样的芭蕾舞者，他从小的记忆就是妈妈收到一双新的芭蕾舞鞋，总会把它掰得稀烂，又是重新缝合，重新粘胶的，有时候穿着脚还会不舒服几天，需要跟新鞋磨合。
可能他妈妈都不信，他最开始想跳古典舞只是因为相比起来古典舞的鞋就不用这么麻烦……
向愈：“你睡吧，我去一趟教务处。”
索琛：“上那儿干嘛？”
“之后练舞需要场地，我得去跟教务处协调一下舞蹈教室。”场地有限，别人用的时候他去就会不太方便，“新楼那边现在准备元旦会演在用，时间不太固定，我想用老楼的。”
“老楼？”索琛回想了一下：“你是说老楼顶层那个四面儿透风，除了音响不响哪儿都响的那个舞蹈教室吗？”
向愈点头：“嗯。”
索琛刚才还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你可别开玩笑了向小鱼，听那帮小姑娘说老楼闹鬼。”
向愈：“你能信这个。”
索琛：“屁，我当然不信啊，可是那冬天了不冷吗？你以为他们为啥都去新楼了？那老楼本来都下学期打算拆了，再过两天暖气都没有，上那儿练三天，你回来感冒药钱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向愈笑：“卖给谁呀？卖你，你买？”
索琛一拍大腿，小爷买就小爷买，反正向小鱼不能去受这个罪。
索琛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讲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一副深藏身与名的样子：“行了，你去吧。”
搞什么鬼。
向愈去了之后，教务处的值班老师像是知道他要来似的。
“协调教室是吧，老楼那个确实不能再用了哈，太危险了。但咱们新楼现在就一间大舞蹈教室，但是六楼打算再改一间，已经联系工人师傅改装了，”顺手递给他一张表格，“这两天你就先看这个时段表跟元旦的人错开，等过两天安好了，你就去楼上。”
什么意思，这是给他……单开了一间？还是现改的？
这事儿要说跟索琛没关系，他打死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