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久一抬头竟然有些晃神,总觉得一切好像还是在做梦似的,周围变得空荡荡的,他只听得见自己砰砰乱调的心跳。
这太犯规了。
“好了沈队,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有其他情况我再和你联系。”
侯江平识趣地退出,戴上墨镜潇洒地离开了。
“哦哦哦,好的。”
沈久嘴上答应着,可眼神还在紧紧跟随着黎疏怀,这是和好之后他第一次来队里,自己还以为他不会再...
会议室内,不同于上次见面的打扮,身着米色T恤外搭黑色皮夹克和黑色登山裤的陈颂坐在椅子上,右脸有微微有些红肿,左手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见黎疏怀、沈久他们来了,笑得一脸匪气,
“终于来了,要不然可就浪费了我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了。”
说着他示意大家的目光转向桌上一个漆黑的不超过巴掌大的小盒子。
“这是?”
沈久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行动组一向和陈颂乃至整个陈家没什么交集,要说真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个人只能是黎疏怀。
“是这么回事,陈颂很感激你们队上次救了他,也来问过我能帮上大家什么,结果就...”
黎疏怀适时的加入,把事情的原委慢慢道来。见状,沈久有看了看陈颂,确认对方点头同意的意思后,起身感谢。
“多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就是我想问一下,这样不违反你们记者的...”
沈久的话还没说完,陈颂站起身笑着摆摆手,安抚道:
“你放心,我这个取得手段完全符合规定的。”
说着,陈颂打开面前的小盒子。
里面的东西却结结实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一个满是血的透明塑封袋里装着什么小东西。
那上面绝对是真的血,离得近的几个人甚至可以嗅到明显的腥气。
唰啦——
陈颂戴着手套把包装打开,露出一个闪着绿色荧光的小芯片。
“就在昨天,我接到线报,秦海被杀了。线人在秦海的尸体内找到了这个。”
他并没有伸手去触碰里面的芯片,只是简单打开包装后脱下手套,放在一旁。
“不是,你先等等,在哪找到的?尸体内是什么意思?”
故事的转折有些意外,沈久过了一下才缓过来,秦海这个名字到底指向什么。
那个人不是在311案中起到重要作用的神秘人吗?
从那件事之后,他一直消失了踪影,这些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今天再得到的居然是他的死讯。
“秦海的尸体上有多处刀伤,死状惨不忍睹,其中腹部有一处刀伤藏在其他伤痕之下,顺着那个刀口一掏,这袋小东西就在他的肚子里。”
陈颂有意的回避这个问题,转而描述起来,这个袋子的由来。
沈久皱着眉,他一下子抓住了关键,
“在肚子里不是在胃里是吧?”
“是,在肚子里。我们推断应该是秦海自己或凶手划开塞进去的。”
听了陈颂的话后,沈久当机立断合上盒子交给旁边的京季。
“很有可能是秦海本人塞的,凶手要是想塞这个,也用不着再行划伤掩饰。这份东西先送去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对了,秦海的尸体在哪?”
陈颂抱胸后仰,双目微阖,叹息道,
“晚了,他的尸体现在已经被联邦特别行动局接手了。”
沈久这时又来了兴致,陈颂的手段不简单啊,居然连这都清楚,秦海的死他们这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这个人居然能把证物带回来。
“你们又是从何得知的消息?”
陈颂无视沈久探究的目光,始终只有一句话,
“沈队长,我说过我有我的信息来源。”
“好吧,我尊重。但是如果那尸体真的被联邦特别行动局接手了的话,那你这岂不是偷拿证物?”
虽然沈久有意试探,陈颂却丝毫不慌,他反而噗嗤一笑,才继续说,
“是我的人先发现的尸体,并想拿走的证物报警。只不过还没等我到这里,尸体就被他们拿走了。我顶多算是一个热心群众吧,怎么能说我是偷盗证物呢?再说了,这件证物现在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逻辑清晰,条理清楚。感谢您的帮助,刚刚言语多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沈久站起来欠身和陈颂握手,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也许秦海拼死留下的这个芯片,能给现有的案子带来新的转机。
“那证物的事...?”
"您不必担心,我会和联邦特别行动局沟通的,不会影响您的工作。"
“合作愉快。”
送走了陈颂之后,技术那边说这个芯片有点麻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破解,毕竟芯片内部设计了三次输入密码错误就会自毁的程序,一时间还是很棘手的。
“叫技术组别着急,务必保护好芯片中的数据。”
沈久让其他人回去工作后,自己还拧着眉想秦海的死亡,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现在?
会不会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黎疏怀靠在一边安静地凝视着沈久,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动作,就是这样简单的看着,目光所流露出来的欣赏是骗不了人的。
沈久在他眼里就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慢慢觉察到沈久的身世或者说经历中绝对还有其他秘密。那些东西就像是藏在血肉之中的隐痛,表皮完好,内力早已腐坏。
他也忍不住对沈久产生好奇,是怎么样的环境才会造就这么拧巴的性格,一方面拼了命的束缚自己,要求自己清醒;另一方面又无法违抗内心的声音,眼见着自己弥足深陷。
仅从几次矛盾和冲突当中,黎疏怀品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沈久的成长环境绝对不正常,所以他的思维方式和选择在很多人看来就是过分的较真和不近人情。可是,黎疏怀懂,他能从这些看见沈久是怎么在极端的环境下咬着牙挺过来的;他懂那些人怎样试图去扭曲一个人塑造他的性格乃至灵魂;他更懂沈久胸膛里那颗始终不变的赤子之心,那个人总是试图牺牲自己、献祭自己来保护那些他所在乎的、心爱的人。
只不过被保护的人从来看不到这些,因为这都被沈久藏起来了。
那些被其他人所唾弃的信念正是支撑着沈久一路前行的东西,现在这种信念也许也能支撑着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战斗。
长夜漫漫,只有一个傻子举着火把怎么行呢,至少得是一对吧。
“干嘛,偷看我,爱上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久抬起头单手撑脸,正视着黎疏怀,目光扫视是直白的欲/望,仅是对视就让人脸红。
“嗯?不是有只小狗先爱上我的吗?”
黎疏怀被勾回了神,面对眼前沈久明晃晃的勾/引,选择无动于衷。
“好吧,我承认,是我爱上你了。”
沈久双手一摊,一副投降认输的模样成功逗笑了黎疏怀,他上去就是一拳锤到对方肩膀,
“花言巧语。”
谁料,反被对方握住了手腕卸了力气,结结实实来了个羊入虎口。
“哟,还投怀送抱,好热情啊,宝贝。”
沈久握住人家细弱的手腕不松手,另一只手就跟装了定位器似的,牢牢箍着细腰,还跟流/氓似的凑上去,照着脸蛋就是吧唧一口,都亲出响来了。
“耍流/氓啊你。”
黎疏怀就这样被抱着,面皮虽然看不出破绽,可颈子都红了,偏着头埋在沈久颈侧,嘴上却一点也不吃亏,隔着衣领就给沈久一口,咬痕隐藏在工整的衣领之下,怎么想怎么性/感。
“晚上吃什么?”
黎疏怀靠在沈久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答道,
“我想吃清蒸鲈鱼,糖醋排骨,外加一个青菜和一道汤。”
沈久宠溺地摸摸黎疏怀柔软的碎发,感觉比之前长了些许。就算是两个人吃饭,黎疏怀也是三菜一汤的规格,算起来已经是极为亲民的要求了,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
"好好好,你先回去买食材,我处理完这些就回去做饭,好不好?"
不得不说,现在两个人都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在平淡的日子里,能窝在爱人的怀里,商量着一会吃什么,之后在挤在厨房里忙活,一起吃顿饭,最好在饭后看看综艺或者喝两杯,好像这样的日子就是幸福,具象化的幸福。
黎疏怀走后,沈久又埋头于冷酷的案件之中,他一遍又一遍的设想,秦海临死之前为什么没有吞下芯片,而是选择了塞进肚子里?
再说了能给他时间伪造伤口和塞东西,就说明当时凶手可能不在,秦海应该拥有相对私人的一段时间,可为什么他没有去求救呢?还是说他根本没办法去求救?他被困在某处?
秦海的死因是什么还尚不得知,但是就凶手行凶后离开这一点,很大可能是毒杀或失血过多,沈久再一次审视着秦海那张尚显青涩的证件照,方脸,剑眉,中庭长,嘴唇薄,怎么看都有一种阴鸷的味道。
这个人的死亡肯定也带走了很多秘密,但至少他尽力留下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