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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敲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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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替顾家上下洗清冤屈的关键证据就藏在沁蓉县,随时有可能被别的人发现,韶玉就坐立不安。她晚膳也不想吃,背上包袱就想出门去集市上买匹马,即刻启程去沁蓉县。

裴浥将她的包裹放下,对她说:“你去吃饭,我出门替你买马。”

韶玉拉住他:“你不用管我,我买几块饼在路上吃也一样的。”

裴浥道:“你现在说这话太迟了。”见韶玉怔住,他拍了下韶玉的头,将衣袖从韶玉手中抽出,安抚她:“你听话。秋兰的饭菜准备好了,菜色丰盛,你多吃一点。”

说完,他迈步出门。

秋兰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只见到裴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疑惑:“咦,小裴大人刚回家,怎么转眼又出门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见韶玉扶着屋门望着半阖的院门,她问:“韶玉姑娘,您是要先用膳,还是等小裴大人回来一起再用膳?”

韶玉收回视线,笑容勉强:“把饭菜端去屋里吧,我先吃。”

自从裴浥重新回到国子监后,他就极少在外用晚膳了。秋兰因此每日都郑重其事地准备菜色,希望能将两位主人的胃侍候得好好的。

她今日同样大展身手,两荤三素一汤,两荤是鱼肉和鸭肉,三素是豆腐香菇和木耳,再配了一碗羹汤,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韶玉起初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想起裴浥出门前的话,又逼自己回过神来,认真地将每一道菜都品尝一遍,吃完一碗饭后甚至给自己再添了小半碗。

裴浥半个时辰后回来时,问韶玉:“吃了多少?”

韶玉道:“每道菜都尝了,米饭吃了一碗半。”

裴浥唇边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他将提着包袱的韶玉领到门口,韶玉不仅看到了她想要的骏马,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四人。

这四人,正是去年带她去豫梁的商队里的领队和三名镖师!

看见韶玉,留着胡子的领队笑嘻嘻地打招呼:“韶玉姑娘,这次我们一定安全护送你来回,绝不会再出上次的岔子了。”

韶玉又惊又喜,与四人问好后,担忧地看向裴浥:“你怎么把他们请来了?万一那些人再来……”

裴浥笃定道:“这次你们一路从官道走,他们不敢下手的。”

“是呀,那些贼子若是敢在官道动手,路上的官爷就能将他们剁成肉泥喽。”看出韶玉的忧虑,领队朝她挤眉弄眼,伸出手比划了个数字:“小裴大人给了我们这个数呢!护送您一回抵得上我们卖三个月的货。您若是赶我们走,可就是活生生将银子从我们口袋往外掏呀,我们怎么舍得。”

一如以前的许多次,韶玉选择相信裴浥。

她郑重点头,将包袱背在身后,伸手从领队手中牵过缰绳:“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四人连夜从豫梁出发,从官路一路向江陵府而去。原本半个月的路程,四人风雨无阻地骑马,居然七日就走完了。

再次回到石头巷的院子里,韶玉心中五味杂陈。

院子里有四年未曾住人,早已落满灰尘。韶玉看着身后止不住咳嗽的领队四人,不好意思道:“我带你们去县里面招待人的邸舍吧?这里只有两间房,而且久久未曾打扫,灰尘呛鼻,实在不适宜你们住下。”

“我们五个人呢,邵玉姑娘,打扫起来很快。”领队走到原先韶玉和阿莺住的那间房,指着那房间里的两张床道:“住邸舍不方便我们保护你。韶玉姑娘,我们四个人住这间房方便吗?都是汉子,两个人挤一张床也没什么。”

韶玉当然说方便。

领队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五个人打扫一间不大的院子,根本耗费不了太长时间。

几乎是一个时辰左右,屋内外就焕然一新。

天色将黑,韶玉去街上买了吃食回来分给其他人吃。大家骑马赶了七天路,身心俱疲,吃完东西就回到屋内倒头睡下。

唯有韶玉保持着清醒。

其实她也累,骑马骑久了,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马背上被颠散了。可想到这次回来的目的,她就无法安心入睡。

在知晓严世景手中没有姐姐的那份证据时,电光火石之间,韶玉突然间产生了一个猜测:如此重要的、关键的东西,会不会有可能,姐姐并没有随身携带,而是将它藏在了值得信任的某处?

韶玉只能想到这间她们共同住了十余年的窄小院落。

月上枝头,另一间房屋传来高低不平的鼾声,可见领队四人睡得多沉。韶玉点燃油灯,将油灯放置于桌上,借着这一圈光亮,仔仔细细地将这间原本属于顾青鸾的房间探索了个遍。

姐姐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从梳妆台到衣柜,从墙角到床底,韶玉没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可惜结果让她大失所望。除去一些姐姐的旧物,韶玉什么也没找到。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这一趟白走了?心灰意冷之下,韶玉愈发没有睡意。她搬了凳子,独自坐在院中。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她的些许失意,但目光落及周边熟悉的物件,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往日与姐姐和阿莺的点滴相处,心情更加难过。

当初搬进这院落时是三人,时光流转,十余年过去,怎么只有她回来了这里。

微风带来海棠花的气息。

韶玉抬头,看向院中这株垂丝海棠。她快有四年没有回来,等这次再次踏入这熟悉的地界时,屋子里的一切都被时光染上痕迹,陈旧了几分,唯有这株垂丝海棠和院子里的其他格格不入,尽管无人照料,却不影响它继续开花结果,一年比一年生得高大。

此时正是海棠花期,风中花香迷人。

韶玉闻着海棠花淡雅的香味,眼前浮现出当初她蹲在院中看这株海棠被种下时的画面。

那时海棠树尚且未长成现在这般高大绚烂的模样,和年幼的韶玉站直时差不多高。

见姐姐和阿莺忙活不停,韶玉想要帮忙,却被两人拦在一旁。她无聊的拿着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铲着脚下的泥土,胡言乱语:“为什么我们要种海棠,而不是其他的树呢?桃花很好看,梨花也很好看。我们甚至可以种柿子树!这样以后做柿子饼也方便了。”

阿莺听得笑:“真是小馋猫。”

姐姐也笑。但面对韶玉锲而不舍的追问,还是答:“很简单,因为我喜欢海棠。”

这真是很简单、也让韶玉完全无法反驳的一个理由。她干巴巴哦了声,结果很快又听姐姐说:“特意挑了这个高度的树苗,也是想看看一年后到底是韶玉长得更高,还是这株海棠长得更高。”

年幼的韶玉因这一句玩笑话莫名欢欣起来。她眼睛一亮:“一定是我长得高!”

阿莺用脏兮兮的指尖点了下韶玉的额头,噗嗤乐道:“人怎么长得过树呢,韶玉?真是个笨蛋。”

现在想来,那真是极其美好的一段时光。

韶玉环住膝盖,将脸贴在腿上,努力回忆:后来,她们还做了什么?

搬了新家,韶玉表现得最兴奋,一刻不停地在屋内外转悠。当天阿莺去买了一打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式。

姐姐也出门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回来时,韶玉注意到她手中拎了一坛酒。

本以为那坛酒是姐姐要拿来和阿莺一起喝的,没成想夜间三人将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后,姐姐却拿起那坛未曾开封的酒,郑重道:“我要把这酒埋了。”

韶玉傻傻的:“为什么要埋酒?酒被埋后会变得更好喝吗?”

彼时还是绿珠的顾青鸾答:“我也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我母亲为我埋过酒,说是等我出嫁后再取出来。这酒就叫女儿红。”她看着韶玉,“现在我也想为韶玉埋一坛。”

韶玉听了很害怕。

一是因为她已知道出嫁的意思,知道出嫁就是要离开姐姐和阿莺,去别的人家里做媳妇。二是因为她第一次从姐姐口中听到“母亲”这两个字。原来姐姐是有家人的!韶玉担心姐姐会把她丢在这里,带着阿莺回家。

她又惊又怕,可是知道这是乔迁的好日子,不愿惹姐姐生气,于是马上揉着眼睛装困,被阿莺带去洗脸睡觉。

那一晚,韶玉悄悄扒着窗台,亲眼看姐姐和阿莺将那坛酒埋在海棠树下。

那一晚,韶玉缩在被窝中,掉了几滴眼泪。

再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韶玉渐渐长大,刻意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她想着,她若不提起这坛酒,姐姐和阿莺想不起来,也就不会将她送走了。

如她所愿,后来家中果真没人再说起这坛酒的事。大家好像一齐有了默契,将这坛酒忘得一干二净。

韶玉起身,觉得自己也许知道姐姐把证据藏在哪里了。

她去厨房的角落里寻出一把已经生锈的小铲子,循着记忆,跪在姐姐曾经跪着的地方,用力铲土,向下挖去。

海棠花瓣被风吹落,落了韶玉满头。

她恍然不觉,兀自低头铲土。铲到后来手柄破裂,她干脆扔了铲子,毫不迟疑地开始用手去挖。挖到指缝被泥土塞满,挖到手腕酸疼,她终于看见了那坛记忆中的女儿红。

一同被发现的,还有那被置于女儿红底下的长方形铁盒。

韶玉将酒放到一旁的地上,沉默着将那铁盒取出。

她低头,发上的海棠花瓣便随之而动,悠悠在空中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到铁盒上。

韶玉一瞬间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她想起来,在被送去欢喜庵里之前,她曾固执地问过姐姐和阿莺会不会回来。

她们和她保证会回来。

她们没有骗韶玉,她们确实想过要回来。

韶玉这才明白,原来她从未被抛弃过。

她是孤儿没错,可自从被姐姐和阿莺捡到后,她就是有人爱的。

半月过去,朝堂之上,党派之争中,胜败之势愈发明显。徐党的诸多进言被频繁驳回,圣上再度提拔了几名宁党的官员,摆明了是要重用宁党。

徐党颓势一发不可收拾,徐徽逐渐沉寂,宁平海倒如日中天。

有人私下说:距离徐徽倒下,只差一根稻草。距离宁平海手握大权,也只差这最后一个契机。

韶玉是在这种情势下风尘仆仆地回到豫梁的。

与领队几人匆匆分别,她连家也没回,就步履不停地赶到国子监,请门房替她去请裴浥出来。

见到裴浥后,韶玉的第一句话是:“我找到东西了,裴浥。”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太怕夜长梦多了,所以我等会儿就要去刑部敲登闻鼓。顾家的冤屈,那么多人枉死的性命,一切的一切,都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裴浥的第一反应是:“我陪你去。”

韶玉却攥住他的衣袖,求他:“让我一个人去。”她嘴唇干涩,快速道:“你回去让秋兰离开,不要让她被我牵连;琥珀暂且不用管,我去刑部后,连霁会将它带走的;至于你,裴浥,就当是我任性,你最后听我一回好不好?你就当从不知道顾家的事情,别人问起时,你就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裴浥愣住,等反应过来韶玉的意思,他顿时勃然大怒,居然开始气得浑身发抖:“韶玉,你真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他红了眼眶:“你利用我来到豫梁,自顾自地要替和你没有血缘的顾家上下报仇,临到终了却把我一脚踢开?你既然利用了我,有胆子就利用到底!”

韶玉面色苍白,紧紧攥住他的袖子,将他的官服攥得皱成一团。她不发一言。

裴浥怆然一笑,失望看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天生贱命,活该被你糟蹋!”

韶玉眼中也含了泪。她哀求道:“裴浥,就当我最后求你这一回……你不答应我,我死也闭不上眼。”

她怎能用这样的话来逼他!裴浥感到胸口钝痛。眼前是韶玉憔悴而含泪的一张脸,裴浥看着她,想起她六岁的模样、八岁的模样、十岁十四岁的模样,最后通通化成眼前这个倔强噙着泪水的模样。

裴浥后退一步,眼中泪花一闪而过。他将袖子从韶玉手中扯出,冷淡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韶玉转身就走。

“韶玉。”可看着她的背影,又克制不住地再喊住她。裴浥面容平静,声音却带着轻微的哽咽:“今天之后,我再也不要管你了。韶玉,你对不起我。”

韶玉的身子僵住。下一瞬,她抬手抹去眼眶中的泪,继续朝着刑部的方向走去。

穿过重重人群,韶玉走到刑部前时,被人拦下了。

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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