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太一哄的像个傻子,太一竟然也把他当傻子哄?
截教圣人上下打量了太一两眼,看的直摇头,“不然那你还是等我回来帮你复位吧。”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再撞到老君手里,他不亏大发了。
“少瞧不起人了。”
太一生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私章,“你等着瞧吧,我说行就行。”
东华算什么东西,被他和他兄长赶下去的倒霉蛋,从前做男仙之首的时候他都压制不住太一,现在都被赶下台了他还能忌惮什么?
忌惮老君?
笑话,圣人们都活了多少年了,他当天帝的时候太清就杵在那,要是一直忌惮他,也别活了,他就赌圣人不屑于一直盯着他。
“等你夺回帝位,他可就会盯死你了。”
截教圣人撑着脸坐在莲台上笑吟吟看他。
“这不是还有你嘛,等我把东皇钟修好,到时候我们还跟他斗。”
太一在心里面盘算,有他在,女娲娘娘应该会顾念点旧情不跟他们为敌,紫霄宫道祖肯定会站在通天这边,他再给通天一件先天至宝,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太一这几天过的着实又喜又悲,本来觉得妖族应该没落了,后来发现妖族过的挺好,有很多都上天宫为官了,后来发现过的还是不好,这是输了才上天的,还有当坐骑的,屈辱!
这两天又发现虽然输了一局,但是仍有斗志,反抗之心不死,太一心里这个五味杂陈。
他这个东皇缺席了这么久,如今我族弟子既生此志,就是再死一次又如何?
本来命就是捡的,不服干就完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输了回到解放前,成功就赚大发了。
[太一的点赞]
“那就太亏了。”
截教圣人从莲座上站起来,“你既然说了还有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吃亏。”
金乌作为乌鸟的一种,也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这一刻,迎着阳光尽显桀骜之态的截教主尤似彩光照身,灿灿生辉。
珍宝!
好看又无价的珍宝!
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
“把你那俩黑眼圈遮掉,我给你拍个照。”
就你事多!
截教主睨他,“让我撤掉法术的是你,现在再用的也是你,要求这么多,我要用剑砍你了昂。”
“我要是能给你遮一遮就给你遮上了,这不是我的法术在你身上用不了嘛。”
就是因为他的法术在通天身上无效,所以他才会担心某个圣人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这个混蛋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动手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太一稍微心安。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我们回见罢。”
截教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紫檀木盒拍在他怀里,“哪天你重归帝位太清来找你的不快,才能打开它,我会给你做主。”
“现在呢?”
太一问他。
“现在,我得走了。”
截教主叹口气,“真得走了,不然干不完活了。”
他不亲自走一趟,人道可不会相信他的诚意。
“那我们回见。”
太一拿着木盒没有打开,他只是看着通天的身影在光下渐渐消失,不知为何总有种心惊胆战之感,或许是因为他活过来之前正是家破人亡的时代,太一总担心失去。
而截教主,那恰恰是一个太值得人担心的性格了。
“等一下。”
在截教主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前,太一把东皇钟丢到了他怀里,“你别任性妄为。”
“如果拿着能让你安心的话。”
截教主的闷笑声连着东皇钟和他们本人一齐消失。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这反而正是某些团子在搞事之前的风平浪静,太一几乎想要冲上去把他拽回来,但他可是答应了通天要把帝位夺到手的。
何必做此小儿女姿态。
太一很快说服了自己,通天毕竟是圣人,虽然太清每天都想抓他揍一顿,但他们亲兄弟,打两下也就算了,太清不可能真放任通天胡闹的。
太清当然不可能放任他弟弟胡闹,但别人胡闹可以随意。
比如某个子姓孔氏、即将封号圣人的儒者。
冒牌至圣先师继续周游列国拿着东皇钟版《抡语》打人,身后跟着三千马仔。
如果你听不懂夫子我的治国方略,夫子我也有一些功夫展示给你。
各国国君哭着求放过。
暴躁老哥对此接受度良好,甚至因为他很有自己家的优良家风——热爱以武会友,又有过多次向老子问礼的情况,无论是出于个人满意度,还是出于对实力高深客人的尊重,他都没有太过关注孔丘,反正都是人道之光,卖力去传道吧,他作为人道之主不会打压能够让人道兴盛起来的力量的。
反正凡人不过几十年就去世了,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老君把目光投向更远处的时候,孔丘是没有成仙得道的机缘的,不能证道超脱,短短几十年的光阴能算的了什么?
不过儒道倒是延续长远,生命力很旺盛,可惜凡人的寿命太短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太清的视线移向几十年后,曾经门徒众多、意气风发志在四方的儒道之主也在光阴的侵染下老去,他钟爱的学生相继离世,孩子死在他之前,圣人的哭泣叫四野黯淡倾颓,太清看了几眼便不忍再看,他竟然会因为一个凡人的悲伤而心痛。
就是他长的虽然端正但不够美貌,太清是颜控,并不过多关注这些泛泛之辈。
尤其孔丘只向老子问礼,他们之间只是“圣人无长师”的半途师徒之缘,他是不可能为了孔丘破坏自己的规则的,孔丘也没有要跟随老子修道的想法,他自成一家,甚至于作为显学的儒门弟子,经常和道家、法家、墨家等学派相互抹黑。
太清只能说他很惋惜。
凡人就是有如此之多的不便之处,会因为一些仙神举手投足就可以解决的小事烦恼终身,勘不破大道的奥秘,凡人很愚昧,所以太清不喜欢下凡,他在封神战的时候就不喜欢来人间界,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来,但太上愿意替他去人间,他乐的自在。
孔丘死时七十三岁,他在死前便有所预感,他走在庭院里,看见颜征来接他,当年截教圣人和人道谈好了交易,人道便化身颜征生下了他,如今颜征来接他了。
他已知大限将至,并不为此煎熬。
七日之后,颜征在问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回到碧游宫去,回到三十三天上去,继续做你长生极乐的圣人,你什么也不会损失。”
“我从来不对自己的决定后悔,难道是你后悔了吗?和我一起对上太清可不是个容易的事。”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在颜征的叹息声里,儒门之主向她伸出了手,他们一起离开。
时间在继续推进,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很快混乱的时代被终结,天下霸主也很快陨落,一个朝代兴灭之后,黄老之学在这片土地上盛行,这是太清的时代,是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时代。
儒家在悄悄的兴起,太清偶尔还会想到孔丘,孔丘已经不在了,他终究是一个凡人,因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儒家对他毫无威胁性的原因,太清掌控着天地二道并未将它当做大敌对待,他只是冷眼旁观。
旁观儒道成为人间统治者推崇的官学,抑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回董仲舒不是被骂的了,外儒内法又怎样,现在,叫我复兴人道的顶梁柱。
不过太清对此不屑一顾,就算在人间再兴盛又有什么用呢,它是没办法超脱的道,只能寄希望于短暂的人世,寻求短短几十年间的人世价值。
在神仙看来,如何不值得怜悯,如何不觉得可怜。
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太清最终要为此付出代价,现在他依旧稳居圣座之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汉代的儒学依旧在天道的统治之下,“天人感应”“天命说”是董仲舒提出来的观点,这诚然对统治者很有礼,但对天道更有利,太清没有理由去阻拦这派学说兴盛,名为董仲舒的皮囊下,有着名为姜子牙的灵魂。
姜尚是阐教的人,他提出尊崇天命再正常不过了。
太清对凡人的轻视让他不屑去理解凡人的想法,所以他不会明白姜尚的恨,他要一遍遍的死,又要一遍遍的活去完成一场圣人的博弈,做圣人的棋子,然而最后却连个小小的神位也没有,他只能在轮回里沉沦。
我为圣人做了这么多,最后却依旧不得超脱,那就请圣人也来到这轮回里和我们一通沉沦在人世的苦痛里。
我在人间,等着你们。
师叔会把你们拉下来,董仲舒治学半生,含笑而逝。
三清里唯一意识到某些不对的是元始。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通天了。
好像自从封神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通天,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太清总是在抓但又像个油滑的泥鳅一样抓不住的那个通天,真的是他弟弟吗?
这点一种很不妙的直觉,圣人很少会有这种心血来潮的时候,但这次特别强烈,就好像失去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无法再找回来。
元始心里乱的像团麻,于是他加入了追逐太一的过程。
刚复活不久的太一陛下,身后有两个圣人狂追不舍。不敢想象被追上一定死的比巫妖大战的时候还惨,那可是圣人,以无上神通碾压一切非圣者存在的洪荒至圣,还是俩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
太一也很焦躁,自从某天开始,他依旧在为了重登帝位兢兢业业努力,但某个人不再开始给他回应。
那家伙的私印在他手里,上清令在他手里,门人弟子也都在他手下干活,回过头来怎么想,都觉得有种被托孤的不妙。
太一有时很想打开那个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他很信任通天,对方说了要在最危险的时候打开,那他就只会在跟圣人面对面的时候打开,那家伙还说了到时候他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肯定没问题的吧。
太一就像对待洪水猛兽一样对待那个盒子,甚至不想多看,但在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圣人已经追上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打开救命了。
太一深吸一口气,拍开木盒,一道鸿蒙紫气飘了出来。
淦!
通天,你这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