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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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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事见唐笙这一副冷静的沉着模样,心中也安稳不少,将事情一一道来。

今日的雨大得不同寻常,他惦记担忧茶山上的茶苗,便戴了斗笠,穿了蓑衣,上了茶山巡视,结果发现......

唐笙听了他的话,赶忙大步出门,带上几个人茶农,钻入了接连不断的雨幕之中。

“姑娘,戴上斗笠,穿上蓑衣。”

一旁的夏素见唐笙如此匆忙,不顾外头的大雨,知道这茶山上发生了大事,可也得顾及身体,她为唐笙穿戴好斗笠蓑衣,这才放她离去。

现下没有油靴,时间紧迫,回家去取已是来不及,唐笙便着平日穿的绣鞋上了山。

大雨滂沱,山路泥泞,山上虽说建了行道,但未曾铺设青石板。

唐笙的绣鞋踩在泥泞的黄土上,不一会儿便走不动了。

脚上沾满了泥土,她又身着宽大蓑衣,身形略显笨拙,她一把从肩上摘下蓑衣,扔到一旁,脱下绣鞋,光着脚跑上了茶山。

赵管事见唐笙如此动作,本想阻止,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那许多,抓紧时间带唐笙上茶山。

还未走到半山腰,眼前的景象让唐笙脚步一顿。

只见黄色的水流哗哗而下,带走她精心培育的沃土和茶苗。

整个茶山俨然变成了一片被雨水冲刷的黄色泥堆,像是泥石流爆发了一样。

赵管事方才巡视的时候,还没有如此严重。

见此,他心生担忧,这情景有些过于危险了,他道:“姑娘,我们赶快下山吧,这太危险了,这......这简直像泥石流一样,我们阻止不了的。”

黄色的泥水冲刷着唐笙的脚踝,短短几息之间,水位竟然到了她的小腿肚。

这豆大的雨珠如同打在她的心上,发重发沉。

另一边听到消息的顾令也赶上山去。

一片烟雨朦胧,洪流冲击的茶山之上,只见唐笙孤寂萧瑟的背影,任由风吹雨打,她只怔怔地看着那一片被滔天洪流毁灭的茶山。

她秀美的乌发被雨打湿,随风胡乱翻飞,整个人犹如被雨打湿的可怜小猫。

风雨吹在她的肩头发间,像是割在顾令的心上。

顾令抬步走了过去,青伞一遮,为唐笙挡去了风雨:“笙笙,走吧,此处危险,茶山和茶苗,等风雨停歇我们再想办法。”

唐笙回首,见顾令眼中尽是担忧和关心,他高瘦身姿,伫立在风雨中。

一双原本初见时无光无神的晦暗眼眸,此刻隐含着对她的关心和担忧。

她上前两步,双臂一展,一把抱住了伫立着的顾令,他身体不好,不能轻易得风寒,就这样出来了,还上山来找她。

她将头微微放在他的肩上。

顾令抬起未执伞的左手,抚触在唐笙被雨淋湿的发丝上,湿润发丝在他手中渐渐变暖,他轻轻摩挲,像是安慰流浪小猫。

唐笙趴伏在顾令的怀里,静了片刻。

抬起头,离开了他的怀抱,凝视他的双眼,说道:“顾令,你先离开吧,这里危险,我是要上山去的。”

说完唐笙便要转身离去,继续上茶山。

顾令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笙笙,别去!很危险!人活着便好,茶山可以再建。”

隔着重重雨帘,唐笙笑道:“相信我,我会没事的,现在还来得及救一些剩下的茶苗。”

顾令死死握着她的手腕,不愿放手。

唐笙伸手拨掉他攥住自己的手腕:“相信我,回山下去等我。”

顾令不愿:“我随你一同去。”

唐笙不容质疑地看向他,眼中是满满的拒绝和不同意。

顾令明白,他的身体不适合去做这种事,即便去了怕也是给她添乱。

他手中一松,唐笙继续上了山,冲进风雨之中,召集众人抢修排水沟渠。

“公子,为了唐姑娘,你也要保重身体,卫岳定会保证唐姑娘的安全。”身后的卫岳对顾令道。

顾令郑重道:“护好她。”

卫岳点头应了,逆着洪流,向着茶山而上。

唐笙一路沿途察看,下方的排水沟渠是没问题的。

只是到得山顶之上,她命人围堵住一处隔离沟附近的雨水,这隔离沟竟然缺损了,隔离沟可是茶山大雨保泥沙的关键,怪不得会如此。

这缺口不像是天然雨水冲刷而成,显然是人为的痕迹,她心中一沉,又拨开其他几处隔离沟,察看皆是如此。

身旁的赵管事也是一顿,这显然是人为做的破坏,他时常上山巡视,竟未曾察觉。

察看过后,唐笙抓紧组织人员进行抢修。

一片洪流漫山中,唐笙身先士卒,瘦弱身影在雨幕中跑来跑去,奔波忙碌。

在唐笙和众人抢修沟渠的过程中,顾令一直伫立在山下,遥望着山上的人影,目光紧紧追随唐笙,确保她的安全。

沟渠终于被补好,高涨的洪流也慢慢顺着排水沟渠排掉,大雨虽未有暂停的趋势,但茶山已恢复平静,排水沟渠和隔离沟发挥正常作用。

剩下的便交给了赵管事。

唐笙已是筋疲力尽,她走下了茶山,卫岳紧紧跟随在身后。

到了山下,顾令见她下来,急忙上前为她系上防雨的蓑衣,又弯腰为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油靴。

唐笙单脚站立,手臂放在身前蹲下男子的肩膀上,稳住重心,见他温柔为她拭去脚下泥,轻轻将油靴在她的脚上。

唐笙身躯疲惫,但心中暖意萦绕,心尖发软。

穿好一只,穿了另一只,收拾妥当,顾令立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姜汤。

唐笙接过喝下,湿冷的身躯暖了起来,这暖意透过胃间,暖到了她的心里。

回到唐家小院,祖母见唐笙这副模样,慌忙为唐笙取出干净衣裳换了。

换过衣服后,顾令拉着她坐在椅子上,为她双手上药,方才他便注意到唐笙的手上有几处伤口,想来是修沟渠之时为树枝所伤。

被水泡的发白玉白手掌间布了几道红色划痕,看着唐笙手中的伤口,顾令心中泛疼,动作轻柔地为她上药。

“我没事。”唐笙见顾令这一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好笑,一点小伤口而已。

“什么没事,这还叫没事?若是感染了怎么办?那泥水中谁知道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顾令一脸严肃,霸道蛮横地抓过唐笙另一只手,继续上药。

给手心上完药,放下她的手,又抬起唐笙小腿,置于膝盖之上,褪下她的鞋袜。

方才只是为她清理了泥污,擦干净水迹,可这双脚在泥水中,跑来趟去也受了不少的伤。

白色袜子退下,露出一双小巧白嫩的脚。

顾令伸手握住,只见脚趾纤长,脚身略有些白嫩,胖嘟嘟的,莹润可爱。

指甲粉嫩有光泽,是十分健康的气血充足的漂亮。

唐笙健康,真好啊。

莫名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这双脚,竟只有他一掌之长 。

唐笙感觉到顾令的大手轻轻按揉她的脚底,传来丝丝痒意和酸胀感,这脚底经历过茶山上的行走奔跑,如今疲惫不已,经顾令的这番揉捏舒适了不少。

顾令手间力道轻柔,让她四肢百骸都泛起痒意,不由的想轻哼出声。

唐笙咬住唇瓣,克制住喉间即将不受控制的哼声。

她竭力转移注意力,开始思索起着茶山上发生的事。

近日她的那些许多订单合约上,可是签了高额的违约金,若是不能及时交付制成的祁红,她可是要赔的倾家荡产。

一番揉捏过后,顾令轻柔地为唐笙脚上的伤口上药。

唐笙安静的由顾令上药,脑中疯狂运转,思考该如何解决订单,不至赔偿高额违约金。

有了!

她快速抽回脚:“好了,我要立即去安南县收购茶青,夏素提过,那边也有适合做祁红的槠叶种。”边说她边穿上一旁的鞋袜。

“好。”这次顾令没有反对,而是转身回了厢房,拿出一打银票交给唐笙,“采购茶茶青需要银钱,这些银票你带上。”

唐笙愣住了,接过银票数了数,问道:“这是哪来的?你之前的钱不是已经都放在账上花完了吗?”

“家里送来的。”顾令淡淡回道。

“笙笙放心,不必担心交货的事,我们有钱。”

说完顾令还拉着唐笙去了庄子里的库房。

看到库房里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头面首饰,唐笙愣住了。

顾令此时像一个霸总,指着库房内的各色珠宝、金银财物,大手一挥:“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笙笙的!”

唐笙心尖一翘,心脏砰砰地收不住似地要蹦出来,看着眼前站在库房门口逆着光的顾令,他此刻金光四射,好似一座大金山。

她觉得此刻的顾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俊美。

“顾令,等我回来,你给我的银票,我都会赚回来的。”她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吻了顾令的嘴角,一个转身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顾令站在原地,耳尖发红,刚感受到唇上的软意,那主动亲了他的人,便只留下了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可此刻的他却心中满足,仿佛得到了天下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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