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因劫难落于他处,至今方归,今日你们两人送我回此地,于我有大恩情。倘若日后有难,唤我名讳‘常明’,我可保你两人及那个小石头一命。’
字一个一个地飘出来,等全都落完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尽数散去,再无踪迹。
长明灯也向水下行着,烛光越来越微弱,直至看不见一丝光亮。
杨槿和姜期行趴着船头,小石头刨趴在姜期行头上,盯着长明灯落下的位置,感慨着:
“这儿还真是神了。”
随后一小股浪轻轻推着小舟,小船晃荡了几下,随后便是一股又一股小浪花推着小舟向前走。
杨槿觉得水底的长明灯在帮着她们,可还未来得及歇口气,小刨子跳了起来:
“瀑布!瀑布啊!好人!”
杨槿听后,向前望去,突然消失的水路、直直地砸向地下的水流以及无法控制的浪花,要死在这儿了吗?
随后两人一石直直地落下,掉进水里,因过度惊吓而昏死过去。
杨槿再一醒来,便是浮在船的小块木头上,船虽然散架了,可到底是还能救人一命,也算是临终善事了。
杨槿向四周望望,就看见倒霉蛋姜期行这次倒是运气好好得很,挂在一长在水中的大树枝杈上,看那样子,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
小刨子呢?
小刨子去哪儿了?
不能丢了吧!
然后杨槿便看见一个扁扁的石头在据她一尺处的水面上飘着,杨槿朝着小石头刨划去,游进了才听见:
“救命!咕噜噜噜......救.....”
杨槿想着可能小石头刨也分正反面吧,将小刨子捞出来,小刨子喘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惊恐声音:
“好人~~ 呜呜~~ 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劫后余生,今天就不逗小刨子了,杨槿把刨装好就朝着姜期行的方向划去。
杨槿想,出去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凫水,半天蹬不过去一点点路,真是恼人。
好不容易趴着浮木游到姜期行身旁,力气都快用完了。
又要凑到跟前用手探探鼻息,还好,还活着。
只是还要把姜期行给叫醒,真是累人,都不让休息,直接劳死在这儿得了。
杨槿推了推姜期行,没醒;喊了喊姜期行的名字,没醒;气恼了,锤了几拳,没醒。
更甚了,不叫了!
杨槿决定先自己生会儿气再去叫他,随后就趴在浮木上自己生气,小刨子小声哄着:
“他身子不行嘛。”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是有水接着,也很危险的。”
“别放弃啊,好人。”
“......”
杨槿突然说:
“闭嘴。”
小石头刨哦了一声,便跑回袋子去了,自求多福吧。
黄昏时分,姜期行悠悠转醒,杨槿给喂下颗药,缓了一会儿后,身子有了点劲儿,这才一起趴着浮木,朝着岸边游去。
好不容易爬到岸上,杨槿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在一旁,累得说话都没有力气。
看着天上的彩霞,很美,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晚霞都美。
只是林锦清的脑袋没有窜出来就更美了,哎,算了,出来就出来,来了证明大家都还安全着。
杨槿挣扎着坐起身子,看见都在,心下可算是安稳了。
交谈后才得知,杨槿和姜期行走后,东边突然开了一道门,顺着出来就寻到了这里。
杨槿问:
“只有走廊?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锦清想了想说:
“嗯,中间遇到了一处小山洞,里面有好多籽料,成色还不错,你看。”
说着,林锦清就拿出自己在那山洞找的籽料递给杨槿去看,杨槿登时也不累了,提起裙子就要她们带着杨槿去寻那山洞。
柳仰按住躁动的杨槿,说着:
“别急嘛。”
虽说柳仰后来也说,除了那山洞,就是顶上因为湿气而偶然掉落的水珠,其它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可这么容易,就很像有人故意为之,想让她们来这儿,可这里有什么稀奇呢?
嗯?来人了?
杨槿几个人赶紧躲起来,来的那几个人从怀中各取出一个瓶子,里面放着清清的、很像水的东西倒到那个潭里。
登时,原先还没有一丝雾气的潭面大雾四起,于杨槿和姜期行初次见却念潭一般无二。
那个人在倒了药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在一旁坐下,似乎实在等着什么。
可过了约半个时辰,那几人起身要走,雾气却开始消散。
那几人慌张极了,似乎是从未想过有出现这般的事情,撒腿就跑,想来兴许是去叫人了吧。
真是没用的废物。
可这雾气里又有什么呢?
杨槿疑惑之际,小刨子跳出来,说着:
“他们倒出的东西里含着却忘粉,却忘粉让人人都着迷的一点是谁下药,谁掌控。也就是说,下药的人可以自行掌控消去的某部分记忆。”
杨槿立刻就想起来却念潭的所经历之事,某不是想要通过这等害人之法的人成了仙,身处这雾气之中便会忘记了自己所做的恶事。
而有人看不惯邪仙的修成之法,便不要她们安心做快活神仙,偏要她们记得自己的恶行,倘若还有良心的,就该日日夜夜为此身心受痛。
杨槿接着小刨子的话说:
“而这雾气飘散比水更广,因此谁染上这雾气,谁就要失去部分记忆。”
小刨子回:
“对,但解药便是却念潭的水。”
杨槿点了点头:
“所以我和姜期行不会忘记,看来有些时候确实是福祸相依,只是这祸来得太过大了一些。”
不对,杨槿想起来柳仰她们可没喝却念潭的水啊,问过小刨子得知,这一旁的河水虽被下了忘忧粉,但既然雾气全消去,那忘忧粉也就解了。
但现下雾气散了,杨槿又想起长明灯也驱散过这些雾气,那不成这浓厚雾气是水底的长明灯消去的?
杨槿一手拉着柳仰,一手拉着林缃照,前面还踢着林锦清,赶着去喝那河里的水。
就是力度没控制好,让林锦清跌倒了,不过:
“没关系的,这样你......”
林锦清在水中玩得还挺开心的,看来是没事了,只是柳仰定定地站着,杨槿捧起一些水,想喂给柳仰喝,柳仰紧闭着嘴。
杨槿问:
“你怎么了?”
柳仰回:
“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个石头会跟着你,为什么石头会说话。”
杨槿刚想说着什么,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杨槿暗道:
“不好。”
就跟柳仰说着日后有机会定说清楚,虽然便从布袋中拿出药丸,跑到一旁解决一下。
真是可恶,都这么久了,还以为不会再和姜期行一样肚子痛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杨槿慢慢地往回走着,姜期行上前问:
“可好些了?”
杨槿摇摇头,表示很不行,姜期行又是一份自责萦绕在心头,但有些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杨槿看出了姜期行的犹豫,说着:
“没事儿,快死掉了,你不用担心。”
姜期行一愣,林锦清好不容易趴上岸来,瞪了杨槿一眼,为姜期行打抱不平:
“你又欺负人!”
杨槿无奈:
“我都这么虚了,我欺负得了谁?”
林锦清两只手扒着姜期行的头,朝着杨槿,让她看清楚姜期行那红润的眼眶,回着:
“你!自!己!看!”
杨槿直接闭上眼睛,也不说话。
这下子林锦清也眼眶红润了。
林缃照过来将林锦清领走烤衣裳去了,杨槿见林锦清走了,这才睁开眼睛。
见姜期行还在此,杨槿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确实会让姜期行心里不舒服,虽然自己说得都是实话,但是我不和他计较,几句话而已,就算哄他玩儿了。
杨槿对姜期行说:
“我刚才的话,你不用当真,你好好儿的,我也就好好的。”
杨槿本意是姜期行吃了果子、喝了却念潭的水也没什么大事,自己自然也是没什么大事,可姜期行似乎有些误解了,耳朵跟有人拍过了似得一样红。
况且杨槿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难受的事情,因此也没有姜期行那般被深埋的记忆折磨,就当吃坏了肚子罢了。
但似乎却念潭水有用又没用,从醒来开始脑中便放满了方思无,此种相思,唯有相见得知卿安然,才可了却心中万般忧。
但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杨槿长叹一口气,说着:
“我观那里有两处入口,想来你们未曾走过的那路可能会有什么东西,我们歇一会儿,等明日出发去哪里吧。”
几人应和着,随后便在此休息。
虽然疲累万分,可此时杨槿却无法入眠,靠着一块石头,眼睛睁地大大的去看那朦胧月色。
这月亮可初见方思无那晚的月亮一样,也是这般朦胧,天上的星星也没有很明亮。
夜半时分,吹起一阵风,将月亮前的乌云吹散,此时夜色明亮了许多。
柳仰躺在杨槿的一旁,杨槿诉说着自己心中对方思无处境的推测,柳仰默默地听着,直到杨槿睡着,她帮杨槿盖上一个薄外衣后,才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