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独栋别墅笼罩在薄雾中，庭院里的樱花树随风摇曳，洒落几片花瓣。

盛道桉飘落在门前石阶上，还没站稳就听见里面传来冷冽的声音：“迟了两分钟。”

她吐了吐舌头，推门而入。宽敞的客厅里，封白藏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一道银边。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来，让盛道桉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大师兄，好困……”她故意拖长音调，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同时偷偷观察封白藏的表情。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立领衬衫，衬得肤色越发冷白，眉目如画却透着不容亲近的疏离。

封白藏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径直走向茶几，展开一张泛着淡淡蓝光的地图：“今天目标在F市的‘鑫海贸易’，表面是产品代理销售的小型贸易公司。”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十五个红点随即亮起，“根据情报，公司一共15人，其中至少有一个能使用非正常手段的人，在国内窃取情报。”

盛道桉凑上前，地图上浮现出一张照片，是个短发圆脸的中年妇女，看上去朴实和善。

“重点是她，王桂芳，公司里公认的老好人。”封白藏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盛道桉歪着头打量照片：“看着挺面善的。”

“所以有欺骗性。”封白藏收起地图，动作突然一顿，目光转向客厅沙发上，“你跟来干什么？”

阴方予懒洋洋地坐直身子，双手插兜，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陪桉桉上班。”

他特意加重了“桉桉”两个字，挑衅般看向封白藏。

盛道桉连忙摆手解释：“大师兄，他就是会莫名其妙的跟着我，他控制不了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更奇怪。

“控制不了？”封白藏眼神锐利地盯着方予，仿佛能看透人心，“之前或许是，现在未必。”

盛道桉眨了眨眼：“嗯？”

她转头看向方予，后者却只是耸耸肩。

封白藏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走吧，目标在沿海的一家小公司。”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不容置疑。

晨雾已经散去，街道上行人稀少。

马路对面，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楼下，一辆早餐摊车正冒着腾腾热气，卖包子的老板忙得不亦乐乎，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裹挟着面香扑面而来。

封白藏站在人行道对面，目光锁定了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提着一大袋包子，正等着摊主给她装豆浆。

妇女神情老实木讷，眼角堆着笑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看到那个买了好多包子的大姨没有？”封白藏低声问，声音几乎被街上的车流声淹没。

盛道桉点点头，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嗯，看到了。”

晨光中，她注意到王桂芳提着包子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她就是今天的目标。”封白藏从袖中抽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箓，递给盛道桉，“贴身放。”

符箓入手冰凉，盛道桉刚把它贴在身上，瞬间感觉魂体凝实，脚踏实地的感觉回来了。

她惊讶地抬起手看了看，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转：“哇，大哥这是什么符？好厉害！”

封白藏自己也用了一张，身形在阳光下投下清晰的影子。方予挑了挑眉：“表哥，我没有吗？”

封白藏瞥了他一眼：“你用不着，一旁看着就行。”

方予微笑：“我也想试试。”

“我和小桉用的符，”封白藏淡淡道，“可以报销。”

“..……”方予嘴角抽了抽，“因为这个？”

“那我买。”方予掏出手机。

封白藏头也不回：“无价。”

方予：”..……”

他无奈地收起钱包，冲盛道桉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盛道桉转过头自觉装瞎，她不能把自己的给方予嘛，她要做任务的呀。

方予：……好伤心啊，有了大师兄就不理我了。

封白藏对盛道桉道：“你先去跟目标寒暄一下，降低她的防备。”

盛道桉指了指自己，杏眼圆睁：“我一个人？为什么？”

封白藏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看上去比较无害。”

盛道桉低头看了看自己——浅色体恤、牛仔裤、帆布鞋，再加上这张娃娃脸，确实也挺有欺骗性的。

她郑重点头：“噢，好的。”

封白藏那张冷脸，的确怎么看都不像好接近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快步走过斑马线，假装去买包子。

身后，她感觉方予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她后颈微微发热。

王桂芳正提着包子和豆浆准备付钱，笑容憨厚地跟摊主闲聊：“你家包子好吃，那几个小姑娘都爱吃。”

盛道桉装作买早餐凑过去，故意用活泼的语气搭话：“哇，阿姨您买这么多呢？这家包子好不好吃啊？”

王桂芳看见旁边站着个笑嘻嘻的小姑娘，愣了下，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好吃，她家包子和豆浆特别好吃。”

盛道桉悄悄打量着她，只觉得她的笑特别奇怪，眼部的肌肉牵动的很少，眼神没有聚焦，像一个提线木偶。

更诡异的是，当她凑近时，闻到王桂芳身上有股淡淡的腥味，像是放了很久的鱼。

“哇，那老板，我也要两个，两个肉馅的。”盛道桉继续扮演天真少女的角色。

买好包子后，她一边啃一边状似无意地往那个公司走去。刚好王桂芳在用钥匙开门。

这个公司有两道门，大多数员工骑电瓶车直接进去院子里，然后直接上楼，而王桂芳通常开这里的侧门。

“嗯？”盛道桉快步上前，故作惊讶，”阿姨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大姨点点头，动作机械：“是啊，在这家公司做保洁。”她说话时嘴唇开合的幅度很小，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盛道桉故作惊喜：“好巧哦，我和哥哥今天来你们公司办事。”她指了指马路对面，“他锁车呢，我饿，先过来买点吃的。”

话音刚落，封白藏便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王桂芳看了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哥哥长得真俊...”

盛道桉笑眯眯的：”我也觉得。”

她没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方予飘在旁边，一脸黑的看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阿姨你东西多我帮你拿点。”盛道桉不由分说接过一部分包子，手指“不小心”碰到王桂芳的手腕——冰冷得不似活人。

因为来得早，公司里人还不多，只有十来个员工围坐在一张长桌旁吃早餐。

两个年轻女职员热情地招呼盛道桉和封白藏一起坐下，还给他们倒了热水。

“你们是新客户吗？”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好奇地问，眼睛不住地往封白藏脸上瞟。

盛道桉正要回答，突然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靠近。方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灵体状态的他只有她和封白藏能看见。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盛道桉，你好像把我忘了。”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让她耳根发烫。

年轻女职员们围着封白藏窃窃私语：“新客户好帅啊！”

大师兄被人夸，盛道桉与有荣焉，笑眯眯的站在封白藏身边，没注意到方予站在一旁，双手抱胸，阴沉着脸瞪着她。

这家公司员工多数是年轻女性，只有王桂芳和一个叫老李的中年男人年纪稍大。

老李秃顶、啤酒肚，正慢吞吞地剥着鸡蛋，时不时咳嗽两声。

“大姨和老李人可好了，”马尾女孩对盛道桉说，“特别照顾新人，我们都叫他们‘公司爸妈’。”

盛道桉一边啃包子，一边暗中观察。王桂芳正在分发包子，动作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每个包子放在员工面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老李则时不时抬头，浑浊的眼球转动着扫视全场，在看到封白藏时停顿了一下。

封白藏用眼功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王桂芳和老李身上——他们的天灵处隐隐有黑气缠绕，像一条细小的蛇钻入头皮，显然是被操纵的傀儡。

就在气氛其乐融融时，封白藏突然动了！他一记扫堂腿，直接将老李撂倒在地，同时单手扣住王桂芳的后脑，动作快如闪电！

“啊——！”尖叫声四起，员工们惊慌失措，纷纷起身逃窜。

盛道桉反应极快，不知从哪掏出一沓符箓，身形如风，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将符纸贴在每个人背上。

被贴中的人瞬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成滑稽的面具。

一回头，封白藏已经单手按着王桂芳的头，另一只手并指如刀，从她天灵盖处缓缓抽出一根8厘米长的冰条——冰符。

冰符通体透明，内部有黑色丝线蠕动，取出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冰符取出后，封白藏又从符中捏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甲虫挣扎两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随即化为黑烟消散。

“果然是九菊一派的手法。”封白藏冷声道，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怒意。

老李趁机扑向窗户，却被方予一把拽回。

魂体状态的他掌心泛起诡异黑纹，生生从老李脊柱里抽出一条蜈蚣状的冰凌：“表哥，这玩意在啃食魂魄，这两人遭大罪了。”

冰凌在他手中扭动挣扎，被他一把捏碎。

解决目标后，封白藏抬手一挥，银光如雨洒落，消除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

盛道桉也收回符箓，她和封白藏恢复魂体，员工们恍恍惚惚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吃早餐聊天，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走吧。”封白藏简短地说，转身走向门口。

盛道桉小跑跟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桂芳。

这位“老好人”此刻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解脱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