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饭票保证的廉价劳动力齐朔很快乐地花了两分钟时间就换好衣服出门干活去了,留下凌汐瑶和尧瞬屿二人坐在茶几前相对而坐。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凌汐瑶对齐朔的效率叹为观止:“尧瞬屿,你这个室友是从哪里认识的啊?”
“齐朔?我们大学就是一个寝室的,我和你提过,他就是那个我大二那年搬进来那个小一届的学弟。”
尧瞬屿这样一说,凌汐瑶倒确实有些印象:“是他啊,怪不得我刚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听闻这话,尧瞬屿转过头来。
他略显诧异地看了凌汐瑶几秒,随即忍俊不禁:“你原来没认出他?昨天晚上应该就是他带走的顾云别。”
谁?
凌汐瑶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尧瞬屿说的是昨晚那个领头的军官,大脑一时之间有点混乱。
没搞错吧,他怎么会和刚刚那个热情鱼翅哥是一个人?凌汐瑶试图在脑海中对比二者的面孔,借以寻找出可以有效反驳这一观点的证据,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尧瞬屿在说真话。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他这个人……”凌汐瑶构思了半天形容词,最后艰难地说,“挺奇异的。”
尧瞬屿有点好笑:“这算什么评价。”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凌汐瑶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他吧?”
“嗯……太信任齐朔,确实不靠谱。”尧瞬屿倒是不着急,“我也托了人去查顾云别的下落,希望能有结果。其实被顾家的人带走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他们怎么说也和姓顾的是一家人,正好可以帮他治治病。”
“真的吗?”凌汐瑶还是有点担心,“可刚才你的室友不是说这种世家大族内部勾心斗角很严重,很危险吗?顾云别现在失着忆,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笨蛋,这你也信?他明显是在吓唬你。”
“吓唬我?”
轻叹一口气,尧瞬屿看向凌汐瑶的目光有些怜爱:“他不想让你我被卷进这件事里,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一开始他什么也不说,后来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也都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免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还替人数钱呢。”
他这样说,凌汐瑶反而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为什么要阻拦我?我今天应该是第一次……第二次见他才对,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对我好?”
尧瞬屿深深叹气。
“怎么不用你最擅长的那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他半是戏谑地问。
若换做以前的凌汐瑶,大概率又会对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话题和他争吵半天,可现在真正独自在外走了一遭的她却万万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天真烂漫了:“还是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好人。”
尧瞬屿没等到预料中的回复,掀起眼眸看着凌汐瑶。
半晌,他才问道:“谁欺负你了?”
关于自己是怎么险些因为一时心善救人而丧命的事,凌汐瑶并不是很想再回忆。对她来说,反正那人已经死了,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再被提起的必要,于是她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只说是顾云别救了她。
大约是顾云别的异能很有说服力,尧瞬屿并未对此起疑。百无聊赖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凌汐瑶实在坐不住,在和尧瞬屿确认过齐朔晚上一定会回来后决定去找梁维秋。
她答应过要帮梁维秋找到她女儿,她从不食言。
第三临时居留区本来是一所寄宿制高中,在丧尸爆发后改造成了无家可归者的居留区,无论是吃住都很廉价。
当凌汐瑶赶到那里时,正好赶上食堂开饭的时间。两个女人端着不锈钢的餐盘坐在长桌旁其乐融融地边吃边聊,当注意到他们接近时,梁维秋关切地站起身。
“怎么样,小顾有消息了吗?”不等二人回答,她又问,“吃饭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凌汐瑶摇头,刚说一半便被梁维秋抓住手,往买饭的窗口带去:“不吃饭可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
“是啊,怎么能一点不爱惜自己。”康香茹也赞同,用眼神示意尧瞬屿,“先去把你的阿瑶的饭打上。多大了,也不知道照顾着点人。梁姐,你们坐,让阿屿去。”
“妈。”尧瞬屿无奈地说,“饭吃了,人没找着,没饿着你亲女儿。”
康香茹瞪了他一眼:“阿瑶真是我亲女儿才好呢,不知道比你省心多少倍。”
“梁姨,我们来之前吃过了。”凌汐瑶扶着梁维秋重新坐下,“顾哥的事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有消息,这个没法急;我是想问一下,关于你女儿,你知道多少?譬如学校,年纪,长相之类的?”
“我的事不着急。这么长时间了,云云如果还活着,那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晚两天找到她也没关系。现在怎么看都是小顾更危险,你们专心去打听他的消息吧。”
凌汐瑶无奈,只得把话说的更明白些:“顾哥那边我们已经托人去查了,接下来只需要等消息。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我是想着这段时间也别浪费掉,正好可以用来找云云。”
她说的有道理,梁维秋想了想,最终点头妥协。
见她同意,凌汐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本子和笔:“你可以说的尽量详细一点,找人的事就交给我们。”
“云云今年十八岁,在公大读大一,鹅蛋脸,眼睛和嘴像我,右眼眼皮上和左耳耳垂各有一颗痣,齐耳短发……”
梁维秋尽可能详尽地描述着女儿的长相,尧瞬屿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抬手打断:“她叫什么名字?”
梁维秋这才意识到尧瞬屿并不知道她女儿的大名:“梁锦书。”
凌汐瑶仰头望向站在身后的尧瞬屿:“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尧瞬屿伸手把她的脑袋戳正,“我只是不太理解,都到了快要贴寻人启事的地步,为什么还要叫外人听不懂的‘爱称’。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对吧?”
凌汐瑶总觉得尧瞬屿在指桑骂槐,但她没有证据。
不等她多想,尧瞬屿便又问道:“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的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梁维秋和康香茹对视一眼,道:“你说小周?她走了。”
“走了?”凌汐瑶难以置信。
“她说既然已经进了城,之后不太可能再有什么危险发生,接下来就不麻烦咱们了。”梁维秋说。
尧瞬屿挑眉,又顺手敲了下凌汐瑶的脑袋:“能挑到这么一头白眼狼救,你也算眼光独到。”
凌汐瑶吃痛,回身拿本子拍他:“人家自愿给你减轻工作量,你还不高兴?”
二人从小打到大,尧瞬屿对她的招数熟悉的很,早就提前后撤避开,不忘冷笑:“减轻什么工作量?她就算不走,我也没有义务帮她。都是成年人,在墙外有危险需要帮助就算了,在墙内自己不去讨生活,还要想着别人帮忙未免太过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汐瑶的动作顿在原地。尧瞬屿很快意识到不对,改口道:“当然了,就算你再没用,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凌汐瑶的本子狠狠挥到了他的身上。
“谁要你养?”
她抬起头,满脸都写着抗拒:“你忘了九泉之下的仓鼠、热带鱼、乌龟、吊兰和仙人掌了?算了吧,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杀手生涯中的光辉战绩。”
“我和你解释多少遍了,乌龟是老死的!”
“它明明是在冬眠,真正的死因是活埋。”凌汐瑶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室温怎么冬眠?”
“你家也不是每天都开空调啊?”
看着两人的争执,梁维秋不知该不该拦一下:“康姐,他们……”
和她不同,康香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对两个孩子的争吵视若无睹,夹起一筷半黄半绿的西兰花,顿了半晌,轻轻叹气。
“不用管他们,过会自己就好了。多大了,还和孩子一样。”
如她所言,吵闹了几句,二人便自动停下来,谁也不搭理谁,进入了休战期。刚好康香茹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这才开始劝说。
就仿佛是走个流程,眨眼间两个年轻人便像无事发生一样,和好如初。
或许也不算“和好如初”,至少凌汐瑶还是不愿意看着尧瞬屿说话,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公大在哪,你知道吗?”
尧瞬屿被她幼稚的行为气笑,但又觉得和她计较显得自己也幼稚,只好强迫自己状似无事地摆出假笑:“刚好去过,怎么了吗?”
凌汐瑶唰地扭过头去,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尧瞬屿同她目光相接,明确地看懂了她的意思——“你说怎么了?”
沉默片刻,尧瞬屿自接自话:“我刚好在公大有个认识的朋友,下午我去找他。”
“什么下午,现在就走。”凌汐瑶起身,将尧瞬屿强行拽走,回头和两位阿姨挥手告别,“等我们的好消息吧,很快的!”
尧瞬屿从她手中挣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好气地伸出手:“本子给我,这趟不用你跟着。”
凌汐瑶感觉自己气消的太快了,早知道不该这么给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