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二就出来演戏了,每年辗转在剧组,闲暇的时候,待在家里,或者和阿琳出去四处玩一玩”周甯反应过来他的用意后,心里一动,也坦诚相告
“我近两年工作忙,全国到处跑,可能做不到经常陪着你。”
这正是她有些惆怅的地方,她职业有些特殊,她是演员可以谈恋爱,可要是说,因为和温邵在一起,而影响工作进度,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一个项目后边是无数人的心血,要对得起这份工作。
温邵点头表示理解,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样,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宽慰她
“我工作也挺忙的,但总的来说比你自由点,大不了我多往你那里跑就是了”
周甯低头扒饭,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我也不是要你一直来找我,我也会尽力往你那边去的。”她是真的在打算将来,即使那个将来于她还不太明晰,语气平和,带着独有的坚定
“你不是说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总是一个人付出。”
话音刚落就听他又开口堵住。
“让你感到为难或者会顾此失彼的的付出,就不要去做了”
“那你呢”周甯终于鼓起勇气问“为什么你还会付出”
为什么会分身乏术的情况下还帮她照顾周致文。
为什么每年还是会按时以她的名义,给大院里过生日的人送礼物。
变着法的提醒别人,不要忘记她。
“我心甘情愿”温邵一下就推出来,肯定是杜清那个藏不住事的告诉的。
因为他不想,有一天周甯回来了,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她会踌躇,会躲起来难过。
真正的离开是忘记。
周甯放下碗筷,仰起一张小脸不服气道“那我也心甘情愿。”
温邵今天穿了件冲锋衣,在头顶冷色调光的衬托下,更清绝几分。
眼下正凝着她。
周甯竟一时看的愣了神,老天还是偏爱他的。
温邵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事情都是一桩桩解决的,那有一股脑全摆出来拆解的道理。
他把碗又塞进她手里,吐出四个字
“好好吃饭”
正经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说太多话,基本也没有声音,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习惯。
温邵经常看她碗里的菜没了,就用公筷给她夹几筷子肉,然后用眼神无声的监督她吃完。
周甯碗里的米饭也是温邵盛的,超出了很多她平时的饭量,出道这么多年,为了上镜,她甚至很少吃晚饭。
今天乍一吃,还有点不适应,到一定量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半天才咽下去。
温邵见状给她倒了杯水在手边问
“吃不下了?”
她自然接过去喝点头“嗯”了一声
他扫了眼碗里还盛的东西,吃的量还算凑合,但和以前相比简直杯水车薪。
在他记忆里,周甯可不是天生饭量少的那一挂。
两人认识后在一起吃的正式的第一顿饭的时候,是高一的寒假在温家,温父温母那年过年,照例没回来,在部队过。
整个温家就他和老爷子一起过。
温邵是无所谓,反正对他而言在那,左右都是有个睡觉的地。
倒是老爷子,前面多少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即使戎马一生强硬了一辈子,心里那方柔软还是在的。
温家和周家虽然发展上有差距,但两家人相处倒不错,大年初二,老爷子大手一挥把周家一家连带着周甯外婆,都邀请了过去,说要一起吃饭。
温邵出生在西部,生长在西部,他的骨血里融着西北凛冽的风沙,蕴着难凉的热血,向往广袤无垠的天空。
受父辈的影响,他少年时的梦想是考上军校,然后进入部队,天高任鸟飞。
可这个美好的梦想只存在到了17岁。
形势所迫,老爷子需要培养一个接班人,一个继续延续温家荣耀的接班人,让温家在波澜诡谲的四九城中,屹立不倒。
他就那么被回去了。
心里没怨言是不可能的,自从回到北京,除了必要时候依老爷子的露个面,剩下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或者出去。
反正一万个不愿意,被老爷子带去谁家打招呼或者别人听说听说他回来了,来温家看望吃饭。
他觉得烦得很。
可那次他被爷爷吩咐等在门口,得知是周家一家人要来的时候,鬼使神差照做了。
周时南那年读大二,在军队里已经历练出一身风范,耀眼的俊郎和独特的气质。
带着周甯走在前面,迈进了温家的大门。
周时南和他认识的早,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身后的周甯笑问
“我妹妹你见过了,跟我说的没差吧。”
周甯那里会知道,周时南是怎么跟别人描述她的疑惑的望了两人各一眼。
温邵只意味不明的笑笑,不说话。
可不,我见着你妹妹第一眼的时候就和你表述的大相径庭了。
那天在饭桌上,两个人按照辈分坐在一起。
周甯做不到像他一样不疾不徐的给自己布菜,自己低着头,面前转到什么就夹什么吃,甚至有次没注意叨了一筷子丸子下去。
温邵全程幽幽目睹,他可记得,上次杜清生日吃面的时候,杜清还笑她,体质特异,是行走的检测器。
对现杀的鱼过敏,对冷冻不新鲜的反而不过敏。
这鱼,可是秦姨一早现买的。
他盯着她手里的筷子半晌,又看了眼在座那么多人,正琢磨着怎么提醒她呢。
于是用筷子轻轻敲了几下陶瓷碗边。
周甯反应过来了,微微愕然抬眸对上的就是温邵带着质问诧异瞥向她筷子上鱼丸的眼神。
“现杀的鱼做的”
她点点头,尴尬放在盘子一旁。
心神瞬间乱了,把头低下去扒饭。
后来温邵就时不时的把控一下转盘,时至今日周甯都觉得很巧,那天稳扎稳打到她面前的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她吃了多少,温邵心里也有数,当时他还有点没想到。
不过那时候看着也不胖,四肢还是很纤细,脸上有一点点婴儿肥,特定角度下平添几分娇憨。
后来又是艺考控制体重,好不容易艺考结束结果下来了,以后能松口气。
周时南出事的时候,她不过刚刚成年,把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责任揽过,自责又懊悔,得了心理疾病,那里还有心思吃饭。
现在她真的瘦了很多,温邵平白无故看着她都心疼,抱她的时候都不敢用一点劲。
他心里最担心的也最无法开口的,是她目前的心理状态,那份检查报告是十九岁的,今年她二十六岁了,又发展成什么样了?
好的还是坏的,现在和他待在一起看起来一切正常的表象底下又隐藏着那些呢?
他这次来上海,也要带她去看一个心理医生,算起来和他也是老相识。
就是说在宴会重逢开始,他就在路上了,看出来她内心藏匿的那些不为人知的。
周甯喝完水用余光觎了两眼温邵的脸色,有心事的模样。
“想什么呢?”
温邵没回答她只问“你目前这部戏,什么时候拍完?”
“还有两周杀青”她答
“杀青完有时间吗?”
“有几天,三月份我还要回北京参加研讨会,然后能休息一个月,我打算带姨夫姨妈出去玩一趟,然后去办点事情,再进组。”
温邵点点头抛出一句“我待到你这部戏杀青”
听到的一瞬间周甯是开心的,须臾几秒过后,她就一点愁上心头。
“你不工作了?”
“项目都是推进阶段,策尘里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温邵往座椅上一靠,伸手捋她的头发,感受柔软的秀发从指缝间溜走。
“那你不陪温爷爷吗?”她又问
温邵满不在乎的笑笑,一扬眉尾
“他有什么要我陪的,身边一堆人瞻前马后的伺候着,我反而给他添堵”
这话倒是真的,老爷子这几年每天除了遛鸟下棋就是关心他的婚事,尤其自从孟舒然从国外回来以后,甚至上升到了插手的地步。
他被搞得不胜其烦,他是孝顺的人,这些年老爷子说的话,提出的意见,凡是可取的,他都照做。
即使搬出来来了,每个月也是要往院里跑好几趟,恭恭敬敬陪老爷子吃饭的,平时老爷子身体那里不舒服,他也是竭力尽孝,心里也不好受。
可这一码归一码。
周甯有只加菲猫养两年了,趁温邵在厨房里收拾的时候,她让阿琳从楼下送到她手里了。
温邵收拾完出来,就看见周甯抱着那只小胖猫,把它前腿搭在手臂上,一只手握住它的后腿,让猫紧密的贴着她。
歪着头逗它,眉眼弯弯。
他不太喜欢猫,觉得就是一毛绒绒长俩圆了咕隆大眼睛的生物。
陈乔仪那丫头,去年哭天喊地的缠着他让给买了只猫,结果运回家当天,掉了他一车的猫毛,陈乔仪毛衣上也是搞得一片狼藉,哇的一声直接嚎了出来,吵的他脑仁疼。
他不想陈芸唠叨他,怕以后也不肯把陈乔仪借给他了,毕竟每次只有把陈乔仪带到老爷子面前,才能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免得唠叨他的婚事。
又带着陈乔仪去商场买了好几套衣服和特大型芭比娃娃。
从此以后,他看到猫,就觉得太阳穴发胀。
现在再看,被她抱在怀里。
好像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不可取,
周甯发现他走出来了,现在他把外套脱了,里边穿的是件白色的毛衣。
她刚想起身走过去,看了眼怀里的猫就止了脚步说 “你过来,坐到我对面吧。”
温邵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带点幽冤的轻笑
“地位分配太不合理了”也不往沙发那里走。
“什么地位分配?”周甯把怀里的猫换了个姿势,抽空望他。
他伸手指着她怀里舒服的猫道
“你宁愿让我坐对面,也不情愿放下手里的肥猫”
觉得自己也是离谱,竟然从猫脸上看出来了蔑视和骄傲。
人生头一次觉得活的不如一只猫,被猫挑衅了。
“什么叫肥猫!”周甯拥紧了怀里的猫腾的站起来。
她让他坐对面,是知道他爱洁,不想猫毛沾他一身。
再说了,她都很久没有疼自家的雪球了。
说谁都不能说她的小猫。
“就一个称呼”温邵无奈,但认错态度积极。
得,他看现在的场景,确实是比不上这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