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陆秋在客栈门口徘徊了两下,太阳都落山了,人也没回来。
陆秋身旁的两人也有点纳闷,“对啊都一整天了,要不去看看呢?别再出什么问题。”
“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一个空宅子能出什么问题。”
陆秋道。
“是是是。”
这时小二正出来把茶壶里的茶渣倒出来,见他们三人站在那里,自然的搭了句话。
“等人呢。”
“是啊。那位公子不是一早就出去了。他去哪里了呀,最近镇上不太平,我劝你们还是注意些。”
陆秋点了点头,“我们再等等,不妨事。”他不欲多说,另一位却抢先开口,“我们家公子去……”
陆秋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店小二的眼神在几人之间看了看,苦笑了一声,“只要你们不去那个宅子也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宅子?”
陆秋顿感不妙,小二接下来果然说,“就是先前出事的那座宅子,很多人想趁乱去捞一些东西出来,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认识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陆秋心凉了半截,道完谢几人就重新回到了房间。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下他们两个。”
“陆师兄,我们跟你一起去。”
陆秋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就待在这里,万一有别的事情发生好及时给我传消息。”
“好。”
陆秋捞起桌子上的剑,叮叮咣咣的出了门。
这边江慕被拖进宅子里,胳膊无助的乱晃,两条腿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不是吧大哥,我寻思我也没惹你呀,我也没有拿你东西,拖我干什么啊!救命啊!”
江慕吱哇乱叫了半天,再次睁开眼,整个人恰好站在两句尸体形成的空隙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眼,假装自己没看到,往前看,汤寒那个王八羔子浑身散发着黑气,已经被侵蚀了个彻底,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江慕一下子就火了,“我真服了你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刚骂完,汤寒身上就出现一团黑气,慢慢聚成一只手,升腾至上空,朝着江慕这边压下来。
江慕皱着眉,身体上的不适感突然被放大,那些黑气正在慢慢渗进他的身体,情绪开始莫名其妙的暴躁,不受控制。
江慕赶紧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脑子又渐渐清醒过来。
他被无数双手按在原地,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那双手落下,他心里盘算着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少。
倒也不是很怕。
就是汤寒这个家伙,有点儿糟心。
倏然,汤寒呕出一大团黑血,江慕紧紧拧着眉,他此番算是凶多吉少,估计自己也差不多。大手正朝着他落下,速度非常迅速,这一掌下来,他得被当场拍扁。
就在这时,他眼神一凛,看到了抓住汤寒的几只手,胖瘦都有,有的短粗,有的纤细无比,不是一个人的?!
地上躺着无数尸体,他们的手都被黑气笼罩,看不真切。
“等一下!听我说!我可以帮你们报仇!”
江慕大喊一声,随后迅速闭上了眼。
不疼哎……
江慕小心翼翼的掀开眼皮,睁开一条缝,和那双黑手对了个眼,
“啊、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哈,我帮你们报仇,放我们两个离开好了。”
黑气果然有反应,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汤寒那边,直接嘎巴一下倒地不起了。
江慕松了口气,心里却在想,只要他脸皮厚,口头承诺怎么能作数呢。
哈哈哈哈……啊?
江慕低头,那团黑气竟然捡起了地上的刀给他划了一道,他吃痛的哼了一声,一缕黑气就这么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江慕捂着胳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感好似把他整个人撕成了两截。
“江慕!”
江慕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抬头,门口处陆秋背着一把剑闯了进来。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你怎么样?”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一同响起,江慕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强撑着站起来,虚弱道:“我没事,你看看汤寒。”
陆秋这才发觉地上躺着的汤寒,面色发紫,脖颈处一道红痕,赶紧念了一道口诀,“破!”
随着汤寒手里的东西落地,他脖子上的那道红痕也渐渐消退。
陆秋蹲在他的身侧,扒拉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江慕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陆秋就把东西给打开了。
“炼丹宗的中品丹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秋看也没看那块灵石一眼,看清丹药上的纹饰之后,惊讶的问。
江慕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又同炼丹宗扯上了关系。”
陆秋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回去,把汤寒驮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江慕不知该如何开口,陆秋知道的或许多些,但他犹豫了一会儿,整了整衣袖,“没事儿,就是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吧。”
陆秋点了点头,一路上江慕都在胡思乱想。
他刚才确信那道声音不是幻觉,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江慕心神不宁的和陆秋回到客栈,却被店家告知,同他们一路的两人已经被城主接走了。
陆秋把汤寒放下,“城主?什么城主,你认识吗?”
江慕随口应了声。
“江慕?”
“哦,认识,只不过莫千刃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莫千刃?”
陆秋虽说是富家少爷出身,按理讲他应该认识这位,却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你不认识很正常,莫千刃是三年前立了军功之后才当上城主的。”
江慕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陆秋稀奇道。
“承让承让。不过既然是他,那我们再等等就是了,他还会派人来接的。”
“你们很熟吗?”
陆秋有些好奇。
“一面之缘而已。”
眼下汤寒还昏迷未醒,他们除了等着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江慕把发生的事情大概同陆秋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受伤的那一段。陆秋听了之后,面色颇为凝重。
“照你所说,那这就一定是魔修作下的孽了,估计是杀完了人之后就跑了。但是死去的人身上的魔气未消,随着日子累积起来,魔气以尸体为食,反而猖獗起来了。
幸好日子不长,这些魔气还没产生自己独立的意识,不然就麻烦了。”
江慕咽了下口水,“若有了神志呢?”
陆秋瞥他一眼,“那当然是寻找活人当寄体呀,这也要问。”
江慕只觉自己的身体麻了半边,“那若是……”
“客官?城主府来人了!”
陆秋站起身,拍了拍手,进来两个小厮,陆秋喊人搭把手,期间江慕一直魂不守舍的呆在原地。
手臂上的伤口泛出的疼好似在提醒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是那个寄体。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
江慕这样想着,等坐上了去往城主府的马车,又一下子想开了。
他既然同那缕魔气达成了协议,那么最起码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他最起码没生命之忧。
再者,他心性坚定,区区魔气,不一定能动摇他,他有着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尊当师尊,没什么好怕的。
他虽然没有天赋,但他有的是耐心,一点小小的危机,若是连这都克服不了,他怎么有脸说自己是沈其楼的弟子。
不知道沈其楼现在在做什么呢?
被他念叨的当事人,此刻卡在修真界和凡间的边界过不来,沈其楼换了身低调无比的衣服,摘下了颇具代表性的面具,戴上了斗笠,甚至压制了自己的修为,但是即便如此,负责查验的人仍然不放人。
“这位仙友,还请你再重新查验一次。”
沈其楼原本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是第五遍了已经,到底有完没完?”
负责的人也不知道今天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这我们已经找人过来看了,这位仙友,你现在真的不能过去。”
“我们这也是为了维护两界的和平共处,总之,这位仙友,你现在的状态就很不稳定,我们要是把你放过去,这这这我们也承担不起责任呀。”
沈其楼气极反笑,“好,好的。那我过两日再来。”
“这样就对了。”
到了第二日,沈其楼再次抱着西江月来到了原地,却被告知,“不好意思这位仙友,最近要去凡间的人太多了,最近几天我们就不放行了。”
沈其楼当场把说话的人身后的石头给劈了,剑光四射,他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在场的人都被吓成了石雕,随后沈其楼就被人以损坏公物的罪名给带走了。
临走之前,沈其楼的声音冷的掉渣,“回去跟他说,我要是真的想去,谁也拦不住我。”
“他真的这么说?”
“回宗主,是的。”
宗主本人脸上神色变换,最后定格在一张颇为祥和的脸上,“罢了,下次就把他放过去吧。省的他到时候来砍了本尊。”
“是,宗主。”
没事找事的硬生生的卡了他三天,按照沈其楼的脾气估计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但他偏要这么做,沈其楼太不稳定了,他的存在,就是一件杀器。真的轻易放他去寻仇,让他去凡间乱砍一通,到时候,担责的不还是他吗?
他身为望月宗的宗主,沈其楼的师兄,倒是很羡慕他可以肆意妄为。
沈其楼莫名被关了几天,西江月也从最开始的躁动不安到逐渐平静下来,这下子他可以心平气和的去砍人了。
沈其楼讽刺的笑了笑。
忽然想起江慕那个家伙,他大概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目的地,现下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呢。
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被一双瓷白的手握住,这玉佩自从他从王家的宅子里回来就一直在发热,现下用他冰凉的手攥了攥才勉强感觉凉了下去。
江慕用手撑着脑袋,眼神放空,出神的盯着某个地方,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陆秋看出他心不在焉,还以为他是吓着了,心里暗暗嗤笑他一通。
见他吃瘪,自己的心情就好。
一辆马车上两人心思各异,还有个脑袋在昏迷之际因无人照看,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有规律的磕出韵律。
就这么一直磕到了城主府门前。
城主忙着诸多事务,一切都由管家安排,他们几人也算是汇了面。
江慕打定主意要先完成同那缕魔气的交易,再将其斩于剑下。
本以为城主一时半会儿没功夫理他们,谁料第二日下午,管家就送来了衣物,叫他们准备好,城主特地设宴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来的人很多,灯火通明,暖黄的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宴会上作为主人的城主姗姗来迟,非常抱歉的自罚了一杯酒,随着歌舞的开始,气氛渐渐火热起来。
江慕一行人换上了同样的衣服,坐在一群人之中格外的显眼。
莫千刃举起酒杯,走到江慕面前站定,顶着在场人的目光,淡定开口:“好久不见了,江慕。”
江慕给自己倒了杯酒,脸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城主的另眼相待感到惶恐,“多谢城主款待。”
眼下众人心里才明白为什么,原来是旧相识,怪不得城主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为他们接风洗尘,一群江湖道士而已。
在人间,鬼神之说盛行,关于修仙也有典籍描述,只不过百姓的普遍态度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毕竟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施法,至于什么修仙界,不过是传言而已。
于是对于城主突然宴请一群道士,看起来格外的奇怪。
“王大人辞官多年,其惨遭奸人所害,惹得百姓痛心,又使得五彩镇人心惶惶,此次请来诸位,还望诸位能尽力一试,除去邪祟,还王大人一家老小一个安稳。”
莫千刃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场人都听得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