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川发现这位要剿灭的高阶丧尸外形和普通人类的差别已经很少了，只有布满皮肤的血管和青筋显示出它并不是人类。

应该说和自己也很像，同样是精神异能。

更有趣的是，它曾试图向自己表达出合作的意愿。

贺斯川手上掐下去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漆黑的瞳孔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光，淡笑着欣赏丧尸面上越来越肿胀的血管。

“你……你以为帮了人类，咳咳……他们就会接纳你？”

没想到丧尸根据他和异能者一起剿灭它的行为竟然得出了这个结论，它做着临死前最后一点挣扎。

贺斯川轻笑着回答它自己不需要人类接纳。

周围是异能者们七零八落的血肉和骨头，丧尸长期以来把这里作为据点，厚厚的地毯上卷着干硬的血迹，地毯的花纹灰败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之前很喜欢这种料子的毯子说踩起来很舒服。

地板、家具、天花板上都溅了血，贺斯川看到这些时心底有股无名火腾得烧起来，他和小芙的家被它弄脏了。

那个生物忽然在回忆了什么过后笑嘻嘻地告诉他：“我发现这个家里有你喜欢的人类的照片，她叫沈芙是吗，很漂亮啊……

方卓已经出发找她了，现在那可怜的少女应该已经死了。”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离远了它一点，贺斯川黑漆漆的眼珠子突然眨动了一下，男人眼神森森地盯着它。

丧尸心里窃喜，这位同类的心理防线在它提起这名少女过后终于松动了。

贺斯川脑子是针扎过一般的刺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高阶丧尸动用精神异能的征兆。

她已经撤离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是吗，那地上的是什么？

贺斯川在自己被控制之前干脆利落地扼断了它的脖颈，尸体软软地倒下，丧尸最后的话语却不断扰乱着他的心绪。

他看到高阶丧尸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少女的尸体毫无生机地躺在地面上，神态上却还是微微笑着的，仿佛死时很高兴能摆脱这一切。

那不是小芙……

小芙很安全，她在基地等自己……

那不是小芙吗？

贺斯川头痛欲裂，猩红的双眼瞥过周围时在看见窗外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时顿了一下。

那双泛红的、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刃，刺得被看到的人感到脊背发凉。

“你在干什么……他是队友啊！”

“……方队长下命令了，他是丧尸，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让贺斯川不能活！”

汽油哗的浇下，然后是喷火枪的声音，属于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急切地叠在一起，步伐越来越远。

火就像是怎么也斩不断的植物根茎蔓延了过来，贺斯川的眼眸忽然变得很平静很冰冷，男人在大火的包围下居然还有心思扯唇做了个微笑的弧度。

被抛弃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

火舌逐渐卷上尸体的边缘，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火势的增大让嗅觉迟钝的自己也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有毒的气体挤压着肺部新鲜的空气。

“贺斯川！”

少女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环境的，沈芙坚定地朝他跑过来。

沈芙的脸颊被火势波及得绯红，贺斯川瞳孔微微一缩，他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黑沉眼珠子凝视着残忍又美好的幻象。

这是高阶丧尸异能持续影响他形成的幻象，不可能是沈芙。

怎么可能是小芙呢？她那么脆弱，那么胆小，喝杯牛奶都觉得味道很腥要撒娇拖延时间，生病了也要他醒着抱在怀里时刻哄着才能安心入睡的。

但是临死前最后一点美好，就像是撒了点糖的毒药，他囫囵吞下去也能尝到点甜。

贺斯川这么想着，向少女压近了点距离。

沈芙看清贺斯川侧脸覆盖着一层已经干涸的血渍，他走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受伤的迹象，应该不是他的血。

男人明明看到她来了，却只是靠近了她一点俯身下来要亲她一般，眼眸和睫毛都柔顺地下垂着，火光照得他整个人很亮，只有深邃的眼窝那里仍然形成一片阴影，俊美温和。

他想吻她。

沈芙可不能闭眼等他来亲自己，她是来救反派的，不是来和反派一起殉情的！

贺斯川是被高阶丧尸的异能控制了吗，看她的眼神有种雾遮住了眼的感觉。

“贺斯川，我是真的啊，”少女猛得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触感真实而不可思议，“清醒了没，我们一起出去啊！”

少女抓住他手腕的手指紧张得都控制不好力道，正细细地颤抖着。

“哥哥，你不要命我要的呜呜呜走啊！”

沈芙的呜咽一下子打醒了贺斯川，他怔了一下冰冷的手掌捂住少女口鼻，以免她呛进去更多烟雾。

“小芙，你……怎么会过来？”

那声询问轻得让沈芙感觉其实贺斯川不太想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自己略过了他也没有勇气再一次提醒。

沈芙的大半张脸都被贺斯川捂在怀里，因而说话的声音有点闷，但恰好能让贺斯川听见。

“贺斯川，我说过了，”少女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葬身在火海中，她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男人，“我离不开你的。”

“要是你放弃了自己，就等于放弃了我。我希望我们都能活，哥哥。”

贺斯川的瞳孔止不住地颤动，他仿佛听见了不属于自己这个怪物的剧烈的心跳。

［反派黑化值减二十，目前黑化值23。］

……

沈芙的膝盖是一大片淤青、红肿，来找他的路上摔得很严重，但现在还没有办法给她包扎。

沈芙一听到系统说已经离开火灾范围就放松地缩在贺斯川怀里，她耷拉着眼皮拧着眉喘息着，那些烧焦的气味还萦绕在鼻腔边。

她挺想睡觉的，但贺斯川不让她就这么睡过去。

贺斯川略带急促地以亲吻这种方式让她提起精神来，他的吻既温柔却又充满了占有欲，一会儿含住她饱满的唇肉吮着，一会儿用冰冷的手指轻轻碾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发烫，红得像是她很喜欢吃的樱桃一般，要在贺斯川的手指间融化了，于是沈芙只能强打起精神小声埋怨贺斯川。

他们的车在丧尸群的攻击已经报废了，贺斯川另外找了辆车把她放进去，又哄她喝口水再睡，她实在熬不住了撇过脸颊想睡觉。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贺斯川微蹙着眉含了水掐住她的脸颊直接含了水喂她嘴里，喂了好几口沈芙说自己实在是喝够了贺斯川才让她休息。

沈芙在他怀里，四肢乖乖地蜷缩着，面颊不设防地对着自己睡着了。

她还活着。

贺斯川垂眸，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伴着远处丧尸的低声嘶吼，男人在这个对自己来说很寂静的环境下心满意足地笑了。

沈芙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换了个车，不知道这辆车能不能撑到他们离开s市。

她迷迷糊糊地抬眼，很快车座边微微凹陷下去一点，温柔的力道揽住她的肩帮助她坐了起来。

“宝宝你不顾性命救我……”

眼前斯文的男人已经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衣服都很讲究地找了一套新的换掉。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边说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沈芙听到“不顾性命”这个词却被吓得一激灵，不怪自己太敏感，贺斯川对自己耳提面命多少次不能不顾性命，还说不顾自己的性命就要受到惩罚。

沈芙急忙打断贺斯川的话语，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是用右手救你的，你要罚就罚这只手！”

柔软白嫩的手心朝直直地他摊开来细白的手指又有些怕地曲了起来。

少女说话时白皙的脸颊微鼓，眼眸一点点被泪水濡湿，呜咽时泪珠滑到尖尖的下巴处，白净的面颊因为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染上点绯红。

整个手臂都在打颤，贺斯川沉默了很久思考少女是以什么逻辑认为只有她的右手救自己的。

直到他回忆起她抓住自己手时伸的就是右手。

小芙看起来委屈得要死，是啊，她虽然不顾性命但目的可是为了救他，他怎么忍心罚她呢。

贺斯川收紧了一些怀抱的范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她的手扯得泛上一点酸，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少女听到后瞪圆了眼，手一下子收了回去背在后面：“我……我救了你，还要罚我吗？”

“我没有资格惩罚你小芙，在大火灼烧皮肤的那一刻我有一瞬放弃的想法，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的人怎么能去说教别人呢？”

“哦，那就是哥哥不罚我了？”

沈芙听得半知半解，像是只弱小的动物并不明白眼前是只会把她拆吃入腹的野兽还以为野兽会同它玩耍一般重新伸出手亲热地搂住他。

“……我只是觉得，之前那也不算罚，算情.趣对不对宝宝？”贺斯川唇角微微加重弯起的弧度。

沈芙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快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双腿一下子被分开，腰也被箍住了，双手是自己搭上去的现在也挪不了位置，微凉的鼻息扑到侧颊，很轻柔地靠近她，沈芙却觉得后背炸开一阵轻微的鸡皮疙瘩。

冰凉而柔软的两片唇瓣覆了上来，她仰面承受着贺斯川的吻，脸颊在车里暖气的烘蒸下变得又软又热。

沈芙察觉到贺斯川吻自己时并不那么凶狠，他很是恶趣味地叼住少女的唇肉，用齿尖很缓很轻地碾磨着，唇齿间碰撞响起的水声暧昧不明。

男人眼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看沈芙很害怕的正在颤抖的睫毛，他停了下来用手帕擦去她脸颊因热生出的一点点汗珠。

“这里的空间太窄了是不是，宝宝不会很舒服的我们就不……”进行下去了。

沈芙就着贺斯川手里的一杯温水吃了几片药，她接过温水然后熟练地把自己的小腿递过去，贺斯川握住她的腿让她把腿搭了上来。

冰凉的药水擦到自己伤口上，又麻又痛，沈芙嘶着气挣扎了一下。

贺斯川按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又扯到伤口男人涂药时很注意她的表情，她脸色一扭曲他就轻声哄着不痛不痛，但涂药的速度丝毫不见慢下来一点。

沈芙看到反派所剩无几的黑化值后唇珠微微上翘着，垂眸忍着涂药带来的轻微刺痛。

她觉得自己很义气，给纪漆说明情况的申请很快递交上去收到了结果，她告诉纪漆：“我帮你平反啦，他们收回了扣你积分的惩罚。”

纪漆被关在系统空间，小程序古板机械的回答让他差点被气笑。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禁足结束就行了，系统5437号～］

［禁足什么时候结束？］

［这要根据您的危险度决定，您的危险评级在杀死剧情人物时已经达到红线。］

纪漆微微笑起来，他很友好地歪歪头。

［如何降低危险度？你们也知道我很轻松就能摆脱控制，要不是为了宿主……］

［本次小程序服务即将结束，请您为小程序服务的满意程度打分……］

听到小程序逃避一般的回答，纪漆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反馈页面，他弯眸提起精神去感谢宿主，然后才撒娇似的抱怨自己还是要被禁足。

“我每个世界都写申请烦他们一下，肯定找机会放你出来玩啦，乖哦。”她声音也软，安慰他的话语虽然是能被轻易看出来的敷衍但很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