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些礼服就这么送给我们了?”
排练室里灯火通明,王飞还没换好衣服,已经一身常服的唐自心问陈虹。
旁边桌子上还有好几个纸袋,杨时安吩咐的仓促,这些袋子是司机几分钟前送过来的,陈虹一脸懵逼地接过,给杨时安打电话,没接,她又打电话给吴确,也没接,两人只好分工拿上去。
翻看时才发现,这些衣服是晚饭开始前他们试的那些礼服。
杨时安在安排他们试得时候表现的云淡风轻,那股运筹帷幄的样儿,王飞差点当众佩服他一下,没想到还安排了这一出。
唐自心试的高定西服比较多,眼前的袋子也多好几个,她小心翻了几下,想起刚刚司机说的话。
“杨少爷说这些衣服你们拿去穿,随意一点,这只是个简单的开始,今晚该谈的杨总应该都跟你们谈过了,他们在约好的时间等你们。”
“姐,我们是不是吃到天上掉的馅饼了?这不会是嫌弃我们穿了吧?”
唐自心翻了几下,轻轻抚平痕迹。
“我们不会签完合同后就被换鼓手换别的人吧?那个杨总……她说她是杨时安的姐姐,如果杨时安之前的温和都是装的,那我们乐队以后岂不是会很惨?”
“你觉得王飞怎么样?”陈虹突然问。
“……啊?”唐自心愣了下,明白过来,“蠢说不上,就是脑子一根筋,只认吉他。”
虽然跟王飞也才认识几年,但这几年唐自心见识过了现实中的热血笨蛋青年,再反差也不至于把乐队砸了。
“吴确呢?”陈虹又问。
“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唐自心想了一下,“李天流还在的时候,他不需要找机会找舞台,所有劲就都攒着写歌当主唱。”
唐自心挠挠头:“说实在的,他比我小,但是他懂得比我多我才心甘情愿叫他哥的,虽然不跟王飞那个热血笨蛋青年一样,把对我们乐队的热情都激发在面上,但是他真的比谁都积极。”
“什么热血笨蛋青年?”换好衣服推门而入的王飞一愣。
陈虹欲盖弥彰:“我们在聊吴确呢。”
王飞一拍手:“啊,说他啊!我也觉得!”
唐自心:“……”
陈虹:“……”
好吧。
陈虹:“所以嘛,不相信杨时安的话,相信吴小确也错不了,毕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乐队发展前景了,不是吗?”
“一开始加入这个乐队的时候,我还在想,这算是他们有钱人的消遣方式吗?这个乐队很快就会散了吧。”唐自心接着说:“结果没想到那俩人比谁都积极,乐队成立的第一年,我都没想到能有那么多机会,从酒吧到学校,各地跑不说,第一年末尾吴确写了一堆歌让我们选,说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张专辑。”
“我靠,吴确心可太细了,第一年的时候我听他的歌曲demo我都惊了,我当时就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么玩吉他?”
陈虹扶额:“啊我记着呢,吴确做那些demo熬了几个通宵,我当时在学校跟他还没这么熟,被他一脸颓样吓了一跳。”
“所以,他真的跟杨时安交往着吗?”王飞弱弱举手。
陈虹:“我应该没跟你们好好说过,他俩现在确实是在交往,你们应该也问过吴确吧?”
“是问过,感觉他俩别扭着,好磕,小吴哥怎么还没写情歌,都给我看出灵感来了。”唐自心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
陈虹纠结了一会儿,心想他俩怎么有交集的不能先说,这个得吴小确自己跟他们交代,但是盛忻和母校的事情应该跟他们细细说明一下吧,毕竟吴小确已经接下了这个演出。
“你们都知道吴小确脖子上的伤吧?”陈虹先开了个头。
她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确定没事后小心接着说:“这个伤是因为alpha,那个alpha叫盛忻,跟吴小确是高中……曾经的朋友兼同学,下次去演出,那个alpha也会去。”
“什么?”王飞瞪大双眼,“你是说那个疤?”
他砰地一声站起,用手比划比划自己的脖子。
唐自心一下就明白了,脸白了几分。
王飞拍在桌面的掌心震得咖啡液晃出涟漪。陈虹凝视着褐色水痕在木纹里爬行,想起三年前吴确把demo甩在排练室桌上时,也是这样一圈圈震荡的波纹。
"盛忻是市交响乐团首席的儿子。"她将纸巾按在咖啡渍上,水痕便顺着纤维纹理攀成扭曲的树影,"吴确转学前,他们组过地下乐队,盛忻有点本事但不多,一家人都一个德行。"
陈虹继续说着,唐自心突然开始抠指甲缝里的拨片碎屑,在听到"抢救"时猛地颤抖。
"所以那个疤......"她抬头,一脸不敢置信。
"是强制标记未遂。"陈虹盯着地上的爬虫,黑色马丁靴碾碎了后半句颤音。
·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蜂鸣,吴确蜷在真皮沙发里数手机屏幕的裂纹。后颈临时贴的阻隔贴被汗浸出毛边,杨时安的信息素正透过三层防护往骨髓里渗。
"你是狗吗?"他抬脚踹了踹地毯上的人形鼓包,“你到底急什么?我会翻窗跳下去打算从此跟你再无瓜葛?”
手机昨晚在上楼梯时滑落出来,杨时安只顾着紧紧抱着被他惹得情动想捡手机的吴确,直到早上清醒时才把落在一楼楼梯上的手机捡回来。
红酒气息骤然浓烈,鼓包顶端钻出几缕被静电黏住的黑发。杨时安攥住他脚踝的力道像捕兽夹,眼尾泛着易感期特有的胭脂红:"明明是你先抖我才着急的。"
吴确被拽得整个人下滑半尺,赶紧双手扶住沙发,发尾扫过alpha滚烫的掌心。昨夜被咬破的腺体突然刺痛,像是感应到某种危险的共鸣。
"松手,我去拿抑制剂。"
"98%的匹配度用抑制剂,"杨时安突然翻身压住他小腿,滚烫的温度仿佛要硌进皮肤,"亲爱的是要我死?"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吴确瞥见陈虹的来电头像,抬膝顶住alpha胸口:"别动,是正事。"
杨时安突然握住他脚踝往下一扯。天旋地转间,吴确的后脑勺差点磕在沙发边缘,手机滑进沙发缝隙。alpha的犬齿擦过他颤抖的喉结:"现在最正的事,是处理你的信息素外溢。"
等拿出来时陈虹已经挂了,吴确跳转到语音留言,陈虹的声音幽幽传来:"...母校演出提前了,昨晚老师给我打电话聊天的时候提起来盛忻要当特别嘉宾,他们应该是要跟学生组个临时乐队炒炒气氛,你当时教他吉他了?看到记得回电话。"
红酒味信息素突然凝成实质般的压力,吴确看见杨时安瞳孔瞬间紧缩,那是顶级alpha遇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他伸手去够手机的动作被拧住手腕按回头顶,alpha的吐息烫人:"你教他弹过吉他?"
吴确知道,alpha的易感期还没有结束。
"十六岁的事..."
吴确突然噤声,杨时安指尖正摩挲他脖颈上的疤痕,那力道说不上温柔。
空气里炸开果木的焦味,吴确腺体一痛,闷哼出声。他在发麻的疼痛中意识到,这是杨时安第一次真正释放攻击性信息素。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反应——指尖插进alpha后颈发根,将两人残留的信息素拧成纠缠的麻绳。
"...操。"杨时安忍耐许久,只骂了声,“他还怎么欺负你了?”
陈虹趴在床上又点开看了看通话记录,阁楼传来镲片坠地的巨响。她抬头望着震颤的玻璃窗,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吴确也是这样把自己和整个世界摔碎,再用琴弦把血肉一片片缝成盔甲。
手机里陈虹的声音被红酒与薄荷交织的信息素绞碎。吴确的指尖陷进杨时安后颈突起的骨节,那里正源源不断释放出焦灼的红酒香气。
"松口..."他偏头躲避alpha犬齿的追咬,发梢扫过锁骨处的旧伤痕,"你他妈真属狗?这么能咬…"
杨时安的回应是更凶狠的啃噬。温热的唇舌裹着怒意碾过疤痕褶皱,像是要把盛忻留下的痕迹重新打上烙印。吴确突然弓起腰,鼓膜里传来血液沸腾的轰鸣——这个混蛋居然在用信息素模拟临时标记。
"你教他弹《卡萨布兰卡》?"杨时安突然含住他耳垂,手顺着摸上他的脖子,鼓手特有的茧刮过耳后敏感带,"教他点弦的时候手把手?就像上周教我的时候那样?"
吴确的瞳孔猛然收缩。
记忆像突然卡带的录音机,十六岁的盛忻握着他的手按在吉他品丝上,桂花信息素混着琴行木屑的味道扑面而来。后颈腺体突然剧烈抽搐几下,薄荷信息素失控地炸开。
两股信息素在空中相撞,杨时安手下的身体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他突然清醒般僵住,暴烈的红酒味倏地收敛成绵密的细雨。
等他抬头看过去,吴确已经侧过头不再看他,只是惨白的脸色和无可奈何中紧闭的双眼昭示着一切。
杨时安喉结艰难地滚动,轻轻吻了吻他的脖子:"...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吴确才喘着气摸到摔裂的手机,冰凉的手指突然被握住。杨时安单膝跪在沙发前,神情专注的检查他手腕的淤青,修长的手指沾着药膏,在皮肤上晕开薄荷的清凉。
"三年前他弄伤你的时候,"杨时安的声音轻得像踩镲的余震,"也是这么做的吗?"
吴确盯着他白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咬痕,三小时前那里还印着自己失控时留下的血印,此刻却被整齐的领结遮盖得严严实实。
杨时安的易感期并没有结束,而他却并不想放纵。
他突然抬脚勾住alpha的皮带扣,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下扯开那个完美无缺的温莎结。
"我不允许他这么碰我,现在是你弄伤我了。"他把渗血的腺体暴露在对方视线中,"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杨时安的瞳孔瞬间漫上血色。
吴确满意地看着他喉结处暴起的青筋,在即将被扑倒的瞬间用脚尖抵住alpha胸口:"先给陈虹回电话。"
"你在报复。"杨时安笑得咬牙切齿,他缓缓摸出自己手机,"因为我提到盛忻?"
吴确抚摸着颈间将愈未愈的咬痕,没有回答,垂下的睫毛掩住眼底笑意,突然想起昨夜这人把军鼓擦片碎片塞进他掌心时说的话。
"当鼓槌碰到擦片..."当时杨时安的手指正沿着他脊椎游走,"0.01秒的延迟都会破坏整段节奏。"
那枚碎片被打磨的圆润,只有掌心大,他被迫攥紧。现在一想,杨时安可能想这么比喻想很久了。
被折腾累了的吴确感受着掌下肌肉的颤动,在alpha骤然紊乱的呼吸里淡淡勾起嘴角。盛忻永远不知道,有些伤痕早被谱成了最烈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