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娇见她耍起了横,也不欲在此多做纠葛。
她心中担忧女儿,恰逢此时,一直没有反应的李临娇竟是有了反应,她眉头一皱,顿时呕出一口黑血来!
沈云娇见此场景更是心中气急,见着芸娘这张与那人七分像的脸愈加气结,正欲口不择言地骂道,话语便被芸娘打断。
“我听不得你那些蠢话,这淤血现下是吐出了,但若是不对症治疗,李临娇的命照样保不住。说句自傲的话,她这毒,你翻上天去也不过十人可以解这毒,恰好我便是其中一个。只怕你再这么耽误下去,不等你把余下九人找到,你这宝贝女儿便死在你面前了!”
芸娘见李临娇初步脱了困,便也不想再和这蠢女人多说什么,简单给云雀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带着人走了。
沈云娇被她这话镇住,还欲问些什么,却被她身边一圈护卫格挡开来,这群人看起来身手十分了得,她只能眼睁睁看芸娘离开。
恰好此时,李致祁带着胡太医也赶到了李临娇房中,他们听闻芸娘带人闯了院子,急忙赶来,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他们二人甚至未同芸娘遇上。
见他面色焦急,沈云娇心中好受些,刚准备将方才发生的事全盘告知,却又生了防备,这宅子里尚不清楚敌我,且不论李夭夭和自己结怨颇深,眼前的李相又何尝不是心机深沉,何况还涉及了那位。
“小姐恐怕是受了惊,而后引发了心中多年的郁结,恐怕要多花些时间慢慢调养才好。”胡太医这话瞬间将大夫人的神识拉回。
但这话一说出,她心中便凉了半截。
有人在说慌!
她与李妈妈视线对上,李妈妈便上前将胡太医另至一旁,“还望大人同奴婢细细说说这些日子我们要注意些什么。”
李致祁明白这是沈云娇同自己有话说的意思,他微不可查地挥了挥手,两人立马退了下去。
沈云娇见人都走尽,率先发难道:“临娇这毒可是太后下的?”她早已疲于与他虚与委蛇,直接诈道。
他方才以为是沈云娇护女心切,欲要问责与他,却不料她竟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得知了事情真相,他眉头簇起,到底是何人同她讲的?心中灵光一闪,柳芸娘!
自从对他失望后,沈云娇今日见他这模样反倒是格外看得清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她直接打断李致祁的思路道:“今日若是我儿出了什么事儿,我沈家一定同你不死不休!李致祁,你一路走来,每一步如何走得,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被这话惊住,这下才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爱了自己半辈子的女人,他恍然发觉,她真的再不爱自己了,如此一来,一个他控制不住的愚蠢疯子,倒不如死了干净。
“夫人,若是宫中行事,也必然是不会提前通知我的。那些天家的人碾死一个人总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若真是太后做的,我定和夫人一起为我儿讨回这个公道。
只是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我儿命保住啊!若是被下毒了,那我们也该四方寻求解读之法才好,那日胡太医来却如此诊脉,可见他要不就是徒有虚名,要么就是被旁人买通了。”他低头焦急分析着,仿佛真的是个十分疼爱女儿的父亲。
沈云娇确知他这一番说辞必定别有心思,果然,他下一句便是问道:“夫人是如何知道着消息的?可是遇到高人指点了,不若我们夫妻一同求她去帮上一忙,我来日必给重金报答。”
她听见这话先是轻蔑一笑,“李致祁啊李致祁,你真的和我哥哥说得分毫不差,若不是我当日长了个心眼叫哥哥那边派人过来,今日倒是被你们糊弄过去了。姓李的!这毒我可没有本事解,奇毒啊,你那红颜知己倒是舍得下在我儿身上!我不管你是去偷去抢还是去太后那边求解药。最多明日!我要你给我个解法。”
话至此处,她早已泪流满面,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哽咽道:“不然,玉石俱焚,不论是你,还是皇宫里面那位得位不正的皇帝,或是你那个参与谋害后妃的红颜知己,我都要他们陪葬。”她一字一顿,眼中清明的甚至有些疯狂。
李致祁被她癫狂的模样吓到,退后半步道:“疯了,你疯了!”他扬起手想打,却被李妈妈狠狠握住。
“夫人累了!相爷也该回去了。”她身后竟是跟着沈家几位做粗壮劳力的汉子,定睛一看,他也认出了,这几位分明是跟着沈将军上过战场的老兵。
“好好好!今日竟是连你这个老货都敢威胁起我了!”李相正准备叫出暗卫,却听得一声清越至极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真是好大的热闹!我往日怎么未曾见过?”
二人齐齐抬头,竟是刚刚离去的柳芸娘去而复返。
李致祁原本是怀疑她的,却见她大剌剌地将他们扒拉开就径直走进了李临娇的房间,脸上笑意明显:“姐姐今日面色甚是不好呢!夫人倒是在这里打起了嘴巴官司,多日未见姐姐,我今日一见倒是和那些死人别无二致。”
这话说得屋内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大夫人也暴怒起来:“柳芸娘!你这个小贱蹄子!今日我就恨死的那个怎么偏不是你!你死了也好去陪你那短命的娘……”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芸娘一巴掌止住了话头。
见芸娘面色未变,甩了甩手道:“你们若是谁想她了,我定会亲手将你们都送下去,她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在座各位似乎都确信她真的会这样做。
李致祁现下才冷静不少,看来是他多想了,柳芸娘和沈云娇中间隔着杀母之恨,如何能够合作对付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要稳住沈家为好,倒是他对沈家掉以轻心了。
至于自己这个大女儿,愚蠢跋扈和沈云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现在是不在乎她们二人的死活的,本来想要搪塞一二,任她们自生自灭也算是给了宫里面那位一个交代,却不料沈家却又翻起风波。
他这些年为了沈家父子的血忍耐不少,如今看来,隐患也该是要剔除了!毕竟那血池里面的蛊也该养成了。
转念间又想到太后,他心头一凛,殿下这位母亲倒是愈发的控制不住了,可不能让她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夭夭总是又些淘气,夫人你还是多担待,既是有你们母女二人照顾临娇我就放心了,为夫有要事进宫一趟,你们在家可要和睦相处。”李致祁又摆出一副大家长做派,最后那话似乎是在安抚沈云娇。
沈云娇似乎也是早就被这情况弄得气到有些疯魔,口不择言道:“你最好是给我个交代!”
李致祁连忙阻止道:“为夫晓得的,你也大方些,莫让夭夭看笑话了。”
沈云娇这才恨恨地看了眼柳芸娘,甩手回了房,一副不愿被扰的模样,李相见她这样方才放下心来离去。
柳芸娘见此场景倒像是觉得颇有意思的模样,一挥衣袍便转身坐下,看得满室丫鬟都是一惊,“都愣着干嘛!我还要陪着大夫人用午膳呢!若是饿着姐姐你们负责不成,哦!我忘了,姐姐现下还是昏迷着,看来是没有希望醒过来用膳了。”
她话说得大声,屋中传来沈云娇打破杯盏的声音。
已是下午,太阳颇有些毒辣,屋中的主子们多半开始睡午觉,外头的丫鬟们也开始躲懒起来,零零碎碎地说着闲话。
往日的话多半有些寡淡,但今日这话倒是越说越有趣起来:“这夭夭小姐倒是精力无限,今日先是去了四姨娘那边摆阔耍横,又是去了五姨娘院子中。听里院的小春说,她现在可是还在夫人园中躺着呢!好不热闹。”一看着便觉十分机灵的姑娘说道。
“往日瞧着那位小姐连带着去了的那位姨娘都是最温和不过的人了,今日倒是格外跋扈起来了,不知是什么缘故。”另外一位粉衣的稚嫩丫鬟也低声叹道。
“这话往后便不要说了,平白生些事端。”一位长相老成许多的妈妈敲了粉衣女孩一个栗子,接着说道:“姑娘也是命苦,说是小姐,分明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如今日子好起来了,娘亲却去了。你们都来的晚,不知道这院子聚聚散散,大家各自飘零,各人有各人的苦处,不过是只能在这方庭院聚着,互相为难罢了。”
妈妈话说得深奥,两人听得昏昏欲睡,却听得一纤细身影匆匆往外跑去。
只见来人约莫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平日妩媚动人脸上有些灰扑扑的,衣衫也灰败不堪。
众人见这场景,都是一头雾水:“杏儿,你怎的弄成这幅模样,你也是主子眼巴前的人物,怎么能这般模样。”另一蓝衣女子问道。
还不戴她回答便听小厮的呼喊声传来:“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