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改姓?”
密密麻麻的问题顿时让林序秋烦躁起来,她一个翻身盖住了肩头,不耐烦地回道:“说了你也不懂。”
江礼然起身横了她一眼:“啧,瞧不起谁呢!”
林序秋调过头,大喊着:“那我继续说了哦。”
“打住,我现在不想听了,你晚点再说吧。”说完,江礼然躺回枕头上,满脸期待地盯着即将昏昏欲睡的裴元序。
而裴元序早就被林序秋那一声喊搞得抓心挠肺,脑子里除了快点入睡,就只剩下盘算如何整蛊林序秋。
她面对着江礼然,清甜地笑了笑:“怎么啦?”手却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摸索,一把掐住了林序秋的胳膊,死死地陷了进去。
床边发出细小的嘶声,江礼然大致猜到了此刻的情况,她没去理会,单单提问道:“元序,你家也有像秋秋家这样的历史吗?”
“没有啦,我家是直系血亲继承,跟秋秋家的传统不一样。”裴元序边笑着,边松开了手。
“这样的话,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是吧?”
“当然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继承啊?”
“emmm……不好说。”她看着江礼然疑惑的表情,思绪万千。
她本不想再次提起留学一事,但望着她的双眼,又会想起那句“不要对我撒谎”。
刹那间她觉得,不撒谎这件事,堪比登天还难,她早已谎言无数了。
“我现在还是想去伦城,专心搞艺术创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解释道。
江礼然先是怔了一怔,随后垂下了双眸,唇齿间胡乱钻出一句:“啊啊啊~有钱人的选择机会还真是多啊!”
“礼然你也有无限的可能呀!”
“嗯……如果我做不到成为一个最优秀的贝斯手,走向更大的舞台的话,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惘然之中,一双暖手握了过来,星辰满盛眼底。
“你会成为的!一定会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很优秀的贝斯手了,在你离理想越来越近的时候,我都会在身后支持你。”
“嗯嗯嗯,我也会,需要投资记得找我。”
两人的话如云拨雾,她逐渐意识到,身世,这个曾经在她心中如恒星般不可撼动的存在,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行星,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携带着独特的物态与光芒。
身世大抵决定了星星的运行轨迹,但不代表它并不能掌握抵达的终点。
或许,自己不应该如此自卑,本该将重心放在自己的梦想上的。
……
天蒙蒙亮,莺声呖呖,屋里哈欠声接连不断。
江礼然揉了揉发青的眼圈,困倦几乎要将她埋没,她扭头看了眼身旁已经熟睡的裴元序,心中不乏失落的温存。
明明什么都还不是,却又感觉像是家人一样,如果哪天我真的成为了你口中的大巨星,或许我就会有能力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她收回视线,紧紧抱起被子的一角,身体小心地扭动着,寻找那绝佳的入睡姿势。
调整好睡姿,她轻飘飘地吐出字句:“好了,秋秋你现在可以说你家里的事了,我当睡前故事听。”
“……咳咳。”林序秋放下烟管,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床被中,外边仅留了个头。
她徐徐道来:“在上个世纪……”
在上个世纪,她的六世祖未能诞下女儿,这在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母系氏族中好比一场庞大的雪崩,无疑引发了多个连锁反应。
按照家族传统,权力和财产本应通过女性血脉传承,但由于缺乏女性继承人,掌管权意外地落入了旁系分支——东林家。
于是,山体裂变,60%的股份,开启了它动荡不安的一生。
当年东林家上台后,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力同时打压林氏,在原有的家族规则书上立下了两个严苛的规矩。
一是,通过多家选举、能力考核等成为主家候选继承人之后,最终掌权者必须改姓为“东林”。
二是,无论何人,一生只能更改一次姓氏,违者流放。
毋庸置疑,这极大地限制住了林氏。
就算是曾祖母历经千山万苦,甚至抛下自己的姓氏,成为雪峰最顶端的掌权者,也无法对这些条条框框做出改变。
原因尤其简单,她与东林家各自继承了一半的份额。
30%,像一片悬在山顶的雪,稍有不慎就将再次崩塌,颠覆整个家族的构成。
家族成员们心知肚明,这种局面不能持久。
至此,权利与金钱的纷争就此展开。
而此后母父商业联姻,父亲带着四世祖母打拼而来的股份入赘于婆家,以此作为稼粧,也就跟随了母亲的姓氏——东林。
作为独女,改变大局咫尺一步,可林序秋却不愿意待在这华丽得不透风的镶金玻璃里。
比起那些钞票,她更想要的是自由。
林序秋平静地诉说着,忽而嗤笑一声:“知道东林家用了什么手段让股份尽量不流失出去的吗?可以说是相当凶狠恶毒了。”
然而,房内无所动静,只余微有些浅浅的呼吸声。
“嗯?”
仿若没意料到,她爬起来看了一眼,只见两张酣睡的面孔靠拢在一起。
她隐约记得这副场景,大约在裴元序L大的房里发生过,心里不由得暗自吐槽:你俩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熬啊?!白白浪费我这么多口水!
算了,拍张照。
想着,她拿出了手机,悄咪咪地对着两人拍了张照。
随后,她卡好被子,几近将两人包裹成一团蚕茧,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