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被留在了老太君这里,她的磨难开始了——
老太君决心给白依依立规矩,白依依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老太君看着眼前干站着的白依依,气不打一处来——
“儿媳对老身不满?”
“儿媳绝无此意!”白依依几乎要跪下来表衷心了。
但是老太君冷哼一声:“既然没有,老身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你怎么连一杯茶都没有给老身端过来?”
白依依闻言,先是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盏,查看老太君最爱的碧螺春是否泡得合宜,那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尖都泛着白。
“老太君,您尝尝这茶,儿媳特意吩咐人用刚煮开的山泉水泡的,温度也晾得刚刚好。”白依依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声音轻柔得近乎谄媚,眼中满是期盼,希望能博老太君一个满意的眼神。
老太君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轻哼一声:“哼,这茶怎么一股子陈味儿,是今年新摘的吗?还是你故意拿次等货来敷衍我?”说着,她将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溅出的茶水弄湿了一小片桌面。
白依依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下,额头瞬间布满汗珠,磕磕绊绊地解释:“老太君息怒,这……这千真万确是今年新茶,儿媳怎敢有半点欺瞒。许是路上颠簸,茶叶失了些香气,儿媳这就去重新泡。”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老太君那满是威严的目光,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想着今日这第一关就如此难过,后面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重新泡好茶端来,老太君总算勉强抿了一口,白依依刚松了口气,老太君又发难了:“这屋里怎么这么闷,也不知道开窗通通风,你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闷坏在里头吗?”
白依依连忙应是,一路小跑去开窗,慌乱中差点被椅子腿绊倒。窗外的冷风灌进来,她又赶忙回身去取老太君的披风,轻轻为其披上,嘴里还念叨着:“老太君小心着凉,是儿媳疏忽了,您千万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老太君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啰嗦,去把我的经书拿来,我要念念经静心。”
白依依不敢耽搁,奔到书架旁,踮起脚尖去够那本放在高处的经书。她身形略显狼狈,几次伸手都差了一点,好不容易拿到,转身时脚下一个踉跄,书差点掉落。
稳住身形后,白依依赶紧双手捧着经书,毕恭毕敬地送到老太君手上:“老太君,您要的经书。”
老太君翻开经书,看了没几眼,眉头又皱起来:“你这是怎么收拾的,书页都皱了,这是对佛祖的不敬,懂不懂?”
白依依“扑通”一声再次跪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老太君恕罪,儿媳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肯定是下人不小心,儿媳这就去查,一定给您个交代。”
她心里清楚,这分明是老太君鸡蛋里挑骨头,可又不敢反驳,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到了用膳时间,白依依亲自去厨房盯着,一道道菜品精心挑选,就盼着能合老太君口味。饭菜端上桌,她站在一旁,用公筷为老太君布菜:“老太君,这道松鼠鳜鱼是厨房新做的,您尝尝,鱼肉鲜嫩,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老太君尝了一口,却“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儿,甜得发腻,是想齁死我吗?还有这鱼,刺都没挑干净,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吃饭吧?”
白依依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她不停地鞠躬道歉:“老太君恕罪,是儿媳没办好,儿媳这就叫厨房重做,您稍等,稍等啊……”
说着,她匆匆跑向厨房,一路上泪水肆意流淌,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恨。她恨老太君的刁难,更恨自己的出身让她在这侯府如此卑微,连个下人都能随意看轻她。
厨房那边手忙脚乱地重新做菜,白依依又折返回去伺候老太君漱口、擦手。她的手被老太君嫌弃地甩开:“笨手笨脚的,连擦个手都擦不利索。”
白依依紧咬下唇,直到嘴唇渗出血丝,才忍住没哭出声。她默默退到一旁,垂手而立,像个犯错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夜里,老太君要歇息了,白依依伺候着她洗漱、更衣,铺床叠被,每一个动作都战战兢兢。等老太君终于睡下,她才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在一张窄小的榻上坐下,身心俱疲。
窗外夜色深沉,冷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棂,似是在为她的悲惨境遇哀号。
白依依抱紧双臂,蜷缩在榻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她想着白日里的种种屈辱,想着赵婉婉的得意、柳如烟的冷眼旁观,恨意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
“柳如烟,你给我等着,还有赵婉婉,别以为有老爷撑腰就能肆意妄为,等我熬过这遭,定要你们好看……”
白依依在黑暗中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光。可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在老太君的威压下,如同蝼蚁般脆弱,唯有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这一夜,白依依几乎未曾合眼,稍有动静便惊醒,生怕老太君那边有什么需求。天刚蒙蒙亮,她又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去准备老太君的洗漱用品,新一天的折磨即将开始,而她却不知何时是尽头……
与此同时,柳如烟在自己院子里也并未闲着。春兰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她听着白依依的遭遇,心中却想着原主曾经的遭遇。
彼时,原主嫁入这深宅大院,初为人媳,心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忐忑。
婆母白依依,初见时笑语盈盈,一副温婉和善的模样,让柳如烟暗自庆幸能有如此婆母。谁能料到,这不过是一场精心伪装的戏码。
老太君年事已高,在这侯府里最是说一不二,众人皆对其侍奉之事避之不及。那一日,众人齐聚一堂,白依依坐在上位,手轻轻抚着衣角,微微蹙着眉头,轻声叹息道:
“我这几日身子愈发不济,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本想着能多尽些孝心,好好服侍老太君,可如今……”
说着,她抬眼,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柳如烟,顿了顿,又接着说,“如烟啊,你向来乖巧懂事,心地又善良,婆母知道这要求有些为难你,可眼下这情形,也唯有你能帮衬着些了。”
原主闻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虽有些犹豫,可看着白依依那病恹恹的模样,又想到孝道为重,咬了咬牙,盈盈起身,屈膝行礼,柔声道:
“婆母言重了,既是家中有难处,媳妇自当尽力,定不叫老太君有半分不适。”
白依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旋即又挤出几滴眼泪,拉着柳如烟的手,拍了拍:“好孩子,辛苦你了,日后定有你的福报。”
自那之后,柳如烟便住进了老太君的院子。清晨,天还未亮,星辰尚在天际闪烁,她便强忍着困意起身,轻轻唤醒丫鬟,低声吩咐着准备老太君洗漱用的温水、干净帕子。
待一切就绪,她亲自端着水盆,脚步轻盈地走进老太君房中,脸上挂着温婉的笑,轻声道:“老太君,该起身洗漱了,今儿个气色瞧着定是越来越好。”
老太君坐在床边,微微抬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柳如烟也不恼,依旧耐心地服侍着,为老太君擦拭双手、洁面,动作轻柔又细致。
白日里,老太君精神尚好,便喜欢在花园中逛逛,柳如烟自是全程陪同。
春日的花园繁花似锦,花香四溢,可柳如烟却无暇欣赏。老太君走得慢,她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时刻留意着老太君的需求。老太君手指一朵娇艳的牡丹,随口道:
“这花儿开得倒是艳,摘来给我看看。”柳如烟忙不迭地应下,不顾裙摆被花枝勾住,小心翼翼地折下那朵牡丹,双手递到老太君面前,笑着说:“老太君眼光独到,这牡丹衬您,正好看得紧。”
老太君接过,却突然皱眉:“你怎的这般笨手笨脚,折个花都弄这许久,莫不是故意不想让我顺心?”
原主一惊,忙屈膝跪下,低头解释:“老太君息怒,媳妇知错了,是媳妇手脚不利索,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周围丫鬟婆子们皆垂首站着,无人敢上前劝解。
夜里,待老太君歇下,原主才能回到自己的偏房。她累得几乎站立不稳,丫鬟上前搀扶,心疼道:“姑娘,您这一天天的太辛苦了,身子怎么吃得消。”
原主苦笑,轻声说:“无妨,这是媳妇该做的。”可日复一日的操劳,加之精神紧绷,她的身子终究是垮了。起初只是偶尔咳嗽,她并未在意,只当是着了凉,仍强撑着侍奉老太君。
那日,在给老太君奉茶时,她突然一阵晕眩,手中的茶盏险些掉落,茶水溅湿了老太君的衣角。老太君顿时大怒,拍着桌子呵斥:“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存心想烫着我?如此毛手毛脚,还如何伺候?”
原主脸色惨白,忙跪下请罪:“老太君恕罪,媳妇实在是……”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白依依恰在此时赶来,见此情形,眉头一皱,上前几步,对着原主便是一顿数落:“如烟啊,你即便身子不适,也不能这般懈怠,老太君何等尊贵,万一有个闪失,你担得起吗?”
原主满心委屈,抬眼看向白依依,眼中含泪:“婆母,媳妇是真的病了……”
白依依却冷哼一声:“病了?病了就该回自己院子歇着,何苦还在这儿装样子,莫不是想博同情,让旁人以为咱们亏待了你?”
老太君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阴沉:“哼,还不快滚回自己院子,别在这儿碍眼。”柳如烟泪如雨下,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着回到院子。
这一病,便是数月。
期间,白依依从未前来探望,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送药送膳的也都敷衍了事。柳如烟躺在病榻上,心中满是悲凉,她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却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风水轮流转。
柳如烟倒是看看,白依依如今身处原主的位置,又能如何做。
“春兰,这几日多留意着点老太君院子的动静,还有赵姨娘和婆母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报我。”柳如烟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春兰立即应声,行了礼,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