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慌慌张张地跑去唤柳如烟后,白依依坐在那雕花红木椅上,胸口依旧剧烈起伏,方才摔茶碗时的愤怒还未全然消散。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满是血丝,死死盯着门口,嘴里仍不时低声咒骂着柳如烟的 “忤逆”。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一味地发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白依依心中清楚,柳如烟如今已不像从前那般任她摆布,想要拿捏住这个儿媳,得另寻他法。思及此,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 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不多时,柳如烟稳步踏入院子,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几分沉稳与淡然。
白依依瞧着柳如烟走近,瞬间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看似亲切的笑意。她轻轻抬手,将鬓边一缕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优雅,全然没了方才盛怒时的泼辣模样。
“烟儿啊,快过来,到婆母这儿来。” 白依依开口唤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情,全然不见方才对柳如烟的尖酸与斥责。
她微微侧身,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柳如烟坐下。
柳如烟心中虽满是戒备,但还是依言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在白依依身旁坐下。
她垂眸敛目,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副恭顺的模样,可实际上,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时刻警惕着白依依接下来的举动。
白依依见柳如烟坐下,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柳如烟的手,那双手看似轻柔,实则微微用力,仿佛生怕柳如烟突然挣脱一般。
“烟儿呀,你可知道,婆母瞧见你,心里头有多欢喜。” 白依依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打从你进了咱们何家的门,婆母就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看待,咱们婆媳俩这些年,可是有不少难忘的回忆呢。”
说到这儿,白依依微微仰头,目光飘向远方,眼神中满是追忆之色。
“还记得你刚嫁进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对府里的规矩更是一知半解。是婆母我,手把手地教你如何管家,如何应酬,如何在这深宅大院里立足。”
白依依的声音轻柔且缓慢,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无比珍贵的过往,“那时候,你总是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婆母’叫得可甜了,有什么事儿都跟我商量,咱们婆媳俩,那真是亲如母女啊。”
白依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柳如烟的手背,动作极为亲昵。“婆母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卧床,你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我,又是煎药,又是喂饭,忙前忙后的,比我那亲儿子还要贴心。”
白依依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泪光,“那时候,婆母就想着,我这一辈子啊,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媳,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柳如烟静静地听着白依依的话,心中暗自冷笑。她自然记得这些事,可在她看来,白依依当初对她的好,不过是为了培养一个听话的棋子,好帮她巩固在府中的地位。
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想借此来软化自己的态度罢了。想到这儿,柳如烟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
“婆母,您对儿媳的好,儿媳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些日子,若不是有婆母您的教导和照顾,儿媳也没法在这侯府里站稳脚跟。”
柳如烟的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白依依见柳如烟似乎有所触动,心中暗自欣喜,她赶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烟儿啊,你也知道,婆母我这一辈子,过得并不容易。”
白依依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出身小门小户,能嫁入何家,全靠你公爹的救命之恩。自打进了这侯府,我就处处小心,事事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丢了何家的颜面。”
白依依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疲惫,“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头发都白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婆母我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只想着能和你公爹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把这个家经营好。”
说到这儿,白依依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如今,你公爹却要娶那个赵婉婉为平妻,婆母的心里,真是像被刀割一样难受啊。” 白依依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烟儿,婆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就看在咱们婆媳多年的情分上,帮帮婆母吧。你去劝劝你公爹,让他别娶那个女人,好不好?”
白依依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着柳如烟的手,眼神中满是祈求。
柳如烟看着白依依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她不得不承认,白依依这演技确实高超,若不是她早已看穿白依依的为人,恐怕真要被她这副可怜相给打动了。柳如烟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
“婆母,您的心情儿媳能理解。可公爹既然已经决定了,而且还得到了陛下的准许,这事儿恐怕不是儿媳能左右的。”
柳如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白依依,“儿媳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这件事,而不是一味地反对。毕竟,赵姑娘如今怀有身孕,她也是何家的人了。咱们若是闹得太难看,不仅会让外人看笑话,也会伤了何家的和气。”
白依依听了柳如烟的话,心中一阵失望,她没想到,柳如烟竟然还是不为所动。
白依依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烟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婆母的苦心呢?”
白依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那个赵婉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是进了咱们何家的门,婆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白依依紧紧握着柳如烟的手,指甲都快陷入柳如烟的手背,“烟儿,你就忍心看着婆母被人欺负吗?”
柳如烟感受到手背上的疼痛,心中有些恼怒,但她还是强忍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婆母,您别这么说。赵姑娘如今还未进门,咱们也不能仅凭猜测就给她定罪。” 柳如烟站起身来,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婆母,儿媳知道您心里难受,您先好好休息,等您心情平复些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说着,柳如烟转身准备离开。
白依依见柳如烟要走,心中一急,她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拉住柳如烟,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烟儿,你别走啊!” 白依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管婆母的死活了吗?”
柳如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白依依,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婆母,您别这样。儿媳不是不管您,只是这件事,儿媳真的无能为力。” 柳如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婆母,您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柳如烟,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