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辉煌大厦只是一个纯粹的诈骗集团,有员工不听话,我们就会把他打个半死,把他们埋在沙漠的中心,晒成干尸,我们再把他们的骨头取下,做成工艺品拿出去卖钱。”
“这么细想的话,或许——正是我们埋的人太多了,无意间成了天树的养分,所以它才会主动挪动生长到我们集团的天台上呢。”
“沙漠中的沙子最高温度超过60°,你们真是疯了。”月魄的脸色冷的吓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令人胆寒,狠厉的眼神像一把刀把人戳成窟窿。
见状,縓缘异常的兴奋,像极了捕猎到什么新鲜事物。
他语调拉长,漫不经心中透出疯癫般的举动,他越说越兴奋甚至站起蹲在了椅子上,满脸笑意宛若在回想精致雕刻的艺术品。
縓缘伸手指向寻如是,笑意优雅又带着利刃的边缘,寒意逼人:“那枚人骨佛牌就是用你的骨头做的,我可是亲眼见你变成干尸的,你怎么又活了呢?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寻盈盈啊!”
“你什么意思!你干什么了!”寻如是激动的就要往他身上扑,被一旁的石涅拎了回来。
“我呢,有个习惯,我的爱人会得到这世界上的珍宝,那不愿意呢......就会被我制成傀儡。”
说话间,縓缘伸手把带在脖颈项链上的茉莉花取下,敞开放在手上,那朵鲜花仿佛心脏,一吸一呼。
“你们看!这花多新鲜啊!” 眼底是病态的偏执。
“所以……你是不是也被做成傀儡了。”月魄问。
早在縓缘从棺材里跳出来时,月魄就发现他腿脚僵硬。
起初还以为他是被关的时间久了,身体许久没活动导致的,不过从刚才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异常。
縓缘这人竟然对他们的提问知无不言,仿佛想通过他说的话引导他们去别的地方干什么事情一样。
月魄在他伸手拄着下巴时,就发现他手上带着的戒指,把宝石与茉莉花相砌的戒指上的那枚花瓣在他摘下脖颈项链的时候瞬间枯萎。
虽然花朵狭小不易被察觉,加上他摘下脖颈花朵时,迅速换手,并未被他人看见。
而随之发生变化的还有那枚宝石,宝石由清澈变得浑浊。
宝石还从中指开始往后延展,月魄视线极好,清楚的看到那股来自宝石的蓝线如同流动的血管往小臂深处深入。
不久,縓缘脖颈没有花朵遮掩,脖子上挂着的空荡项链犹如束狗绳。
皮肤上有本想各处的蓝色长线,非常细,若是大海捞针,或许并不能发现。
幸得,縓缘数百道长线加身。
“你什么意思?你这话要是上死者听到了,一定会有数不胜数的人找你麻烦。”
“什么意思?”
縓缘踉踉跄跄从椅子上爬下来,嘴上不求饶:“怎么?你是觉得我还会怕她们吗?真是可笑!我在就不怕了。”
“所以,你还是怕的。”月魄回。
她平缓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与其面对面平视,躺在他手中的那朵花正安静的一呼一吸。
“你看,她是活的,你把一个人做成了花的傀儡陪着你,你是孤独的,孤独的在祈祷她们不会怪你。”
“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我、我才不可笑!”
縓缘一把丢掉手上的花朵,眼神死死盯着月魄,那朵被扔在地面上的话,仿佛是縓缘的分身,发出意想不到的声音:
“我也曾有过真正的爱人,只可惜他不爱我,所以我只能……努力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这样,他才会看看我。”
他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悔恨,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縓缘也想成为一个好人,所以他才想做一名“玩家”。
他的上属领导曾发下指令,若是他没有被真正的玩家发现,极其九次成功率,他就能完美蜕变成真正玩家了。
可现在,他被打回原形。
月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仿佛从他刚才的反应中发现了什么端倪,却并未拆穿。
“说来说去,你到底是承认了杀害我母亲的事实!你这个杀人凶手!”
寻如是力气猛地增大,竟能一把推开石涅,露出尖锐獠牙,一手从裤兜套出人骨佛牌,使劲一甩,扔在了縓缘的身上。
那张脸瞬间充斥每个人的大脑。
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一团模糊如线球模样的东西逐渐由模糊变清晰。
那是来自第一视角下的全知感受——
含情脉脉、悲伤流泪、狠心离去、疯狂分尸……
连同声音一并传输过来。
縓缘:“异国他乡,没有我可怎么行,你得好好待在我身边,我才能好好保护你。”
縓缘:“我听说最近天台上的美梦天树最近枯萎的厉害,有时间咱们想想办法让它盛开回来。”
縓缘:“我想到办法了,经理说天树需要以鲜血浇灌,不如……你牺牲一下,况且你儿子现在继续天树法力的加持,他可还省着病呢。”
縓缘:“你瞧你现在骨瘦如柴的样子,那曾经丰满娇嫩的美貌,最后一面你能看见我也是你的福气,不如这样,我手法轻一点,你也少受些苦。”
……
是痛吗?
没感觉了,月魄想,全知视角下带给人的是来自过去一模一样的苦痛。
她并不能明了縓缘视角下的一切,却能在他凌迟那些女孩们的时候,感受到他的手法伴随着的痛苦。
他是在用曾经他爱人对他的手段,对待那些女性。
起初,她能感受到宛若凌迟般刀刃的苦痛,再后来,除却身体上。
……还有来自灵魂深处,那是诅咒的密文。
一道:“伤我肉身灵体之恶人,我将永生永世无法原谅其罪念,恳求天树念我之功德,将恶人囚困于此,所来往之人,皆需手刃恶贯满盈之人!”
另一道:“天树啊,我愿献上全部,求我爱之人能离开此地。”
一个是无关大小只要有念头伤害自己的都要困在这里,一个是不计后果要爱的人离开。
月魄思来想去,能离开这座大厦的人只有一个了。
“你的爱人是大卫,对吗?”
月魄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她,就连正发疯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縓缘都愣住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语气不似曾经那般傲慢,反倒语气越来越弱。
“起初,我以为大卫只是单纯的讨厌你,但从那个怪物嘴里却听到你很听大卫的话,加上刚才你的反应,足以让我怀疑他讨厌你的真正原因。”
月魄翘起二郎腿,有些懒散的往后靠了靠椅背,接着说:“縓缘,我想大卫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为了除掉你。”
縓缘瞳孔一缩,似是被看穿后内心紧张,嘴巴微张了张,却没说出声。
半响,他才开口,先是越来越大的笑声,眼角露出几滴泪,似是在破罐子破摔:“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不准确来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亲自动手呢。”
月魄问:“你都做了什么?”她瞧见縓缘正揉搓手中的花朵。
“就像你们刚才感受到的那样,我给她们注射了药剂,在她们昏睡的时候用盐水揉搓全身,药剂到时间后,在她们非常清醒的时候剥下她们的人皮,长得好看一点的呢,”
縓缘举起手上被他反复揉搓又恢复原状的花朵:“就制作成花为天树提供灵魂养分,长得不好看的呢,就只能做埋尸的花瓣了,顺便提醒一下,那些不听话被扔进沙漠的人用的麻袋都是这些女人的人皮,那麻袋反复利用竟然一点破损都没有,非常结实。”
“要不是大卫不做这种生意,我都想私底下多抓些女人,做这种上等麻袋卖大钱。”
縓缘说的轻悄悄,就如若在草坪上随便肆虐踩踏草坪,一点都不珍惜生命的价值。
月魄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生吗?是女生就要被你们这么虐待?没有男人被这样做成花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悲痛,心中愤恨到现在就像一刀一刀凌迟了眼前恶人。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朵花的悲伤,感受到它此时此刻非常想解脱。
縓缘冷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美梦天树的抉择,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欲望请求天树实现,能够被天树选中进入辉煌大厦的这些人,她们心中的愿望都是极致的虔诚,愿一人平安,健康幸福。”
“愿望不缠一丝杂念,这次才是她们被选中的真正原因。”
怎么这么想......传教士,月魄冷笑:“人的命运何时轮得着一颗树做决定?迷信,将来我一定会铲平那颗作恶滔天的树。”
縓缘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前,脚下漫不经心地踩着那些女人档案,永远是一副眯眯眼,嘴角咧开完美笑容的表情:“不管怎么样,你们今天都不会离开这里了。”
縓缘把手上的花瓣扔在地上,一秒、两秒,那朵花瓣竟然会融化成水,渗透在地下。
如同针雨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些数不清的针仿佛自带导航,竟能绕开五位玩家,直接穿透縓缘的身躯。
瞬息之间,縓缘全身被针线穿透像极了一个活生生的木偶。
“月魄,倘若当时你跟我去天台上,或许今天我能留你们一条活路,不过现在,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