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宙已经无心在意翠川的描述,毕竟他是早知道原因的人,他只靠在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什么爱?什么复仇?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强加给不能说话的死人的精神寄托罢了。
本质上他也是这样的人,心里吐槽着吐槽着就顺嘴把自己也骂了,听着对方忏悔,看着对方哭泣,今井宙却被自己逗笑了,幸好翠川先生哭得伤心没注意到他。
其他人的视线带着奇怪不自觉都多看了一眼今井宙。
街头的警灯渐渐熄灭,风拂过巷口,卷起一地零碎的纸屑。
“总算结束了。”毛利小五郎长出一口气,揉着肩膀,“下次再有这种卧底任务,你们千万别再找我了。我的颈椎快断了。”
大和敢助哼了一声,笑得有些没正经:“这次名侦探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啊。”
“谁说的,我可是做了不少事的!”
诸伏高明无奈扶额,看着两人互损,倒觉得这种氛围才像回归日常。
今井宙坐在警车旁的栏杆上,仰着头喝水,面色疲惫却还算放松。他的帽子被摘下,头发乱得像被风吹了一夜,但那双眼睛却仍像白天一样,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毛利兰站在远处,看着他若无其事地与柯南说笑,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从未见过今井宙那个表情,不属于今井宙是作为学生在教室里可以看到的,也不属于当朋友打闹时候看到的,甚至不像是会出现在她记忆中的他。
那种轻描淡写的从容,像是他早就知道翠川会这么说,也早就知道这一切的走向。他好像不是不在乎,而是不需要再确认。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兰没有问出口,只是低头紧了紧外套。
她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说,她害怕自己知道答案之后,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相信那个人。
她一直以为,今井宙和新一一样,是她信任的存在。可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他。
她默默回头走向柯南,没有回头。
今井宙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用拇指轻轻划过水瓶标签的边缘。
那是他愿意展现出来的弱点,情绪压下的时候,总会做点重复的小动作。一般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他的动作,除了组织的家伙,不过这也算是他会故意暴露的弱点。
上原由衣也注意到了,但她只是路过,目光淡淡,没多看一眼。
她只是配合搜证的东京警视厅刑事,这起案件只是她调往长野支援任务中的一环。她与今井宙素未谋面,也没有任何交情。
只是当她与他擦肩时,眼神中掠过一瞬探究,不是对他,而是对刚刚发生过的“太顺利”的行动。
如果只说这是一场早就排演好的戏剧,她也会相信的。
警车启动,带走了嫌疑人,也送走了这场“诱饵游戏”的结局。
上原由衣打量今井宙的时候,却和毛利兰的视线交错了。少女的眼神中也出现了茫然和不安。
而罪魁祸首今井宙坦然得要命。
今井宙从栏杆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眼神从夜空里一掠而过,落在不远处站着的几人身上。
“大和警部,辛苦了。”他走过去,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笑得吊儿郎当,“接下来该回东京了吧?我还有数学卷子没写呢。”
“你还有空写卷子?”大和敢助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卷子都用来当陷阱图了吧?”
诸伏高明却看了他一眼,语气意味不明:“你确实早就知道翠川会说出真相的吧?”
“猜的。”今井宙笑了笑,毫不避讳,“但有时候,猜得太准,反而很没意思。”
他像是在自嘲,却又不像。他总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真假参半。大和敢助和诸伏交换了个眼神,没有追问。
毛利小五郎摆摆手:“你们刑警之间的默契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东京的拉面比这边强太多了。小子,回去路上别坐我旁边,老是问我推理题害得我连觉都睡不好。”
“行。”今井宙无所谓地答着,转身走向停在一边的黑色公务车。
他刚走几步,柯南跟上来,低声道:“你故意在兰面前露出那种表情,是不是太过分了?”
今井宙偏头,笑得淡淡的:“不想骗她,也不想解释她听不懂的东西。”
“你在逃避。”
“是又怎么样呢?”今井宙突然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变声器上,“我很平等地逃避所有人。”
柯南一愣,握紧了拳头:“为什么这么说?”
“说得你好像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今井宙转身离开,走到车边打开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毛利兰没有靠近他们,只是安静站在另一边。她刚才看到柯南和今井宙交谈的背影,听不清内容,却能感受到那之间并不轻松的气氛。
她没敢细想,只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那张今天早上拍下的合照。合照里行今井宙站在众人中间,笑容明朗,像个普通高中生。
可现在的他,却站在警车旁像个局外人,冷静、隐秘,又遥远。
毛利兰觉得今井宙很陌生。
“兰,你最近怪怪的。”她说得很直接,眼神里却带着熟悉的调侃,“说吧,你是不是终于察觉到今井宙的秘密?来分享给我听吧”
“不是那种感觉……”她低声说,“只是觉得他变了。不,是我一直没看清他吧。”
“你是说他不再吊儿郎当地讲冷笑话了,还是不再在黑板上画漫画了?”
“园子,我是认真的。”
园子罕见地没再打趣,而是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他哪里变了?”
“那天的案子,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知道所有人的下一步。那种感觉不是推理,是预知。”毛利兰轻声说,“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忽然很害怕,我以为我认识的今井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她眼神有些发红,却又强撑着没掉眼泪。
园子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这种事你不早点跟我说,憋坏了怎么办?”
“我不是想让谁担心啊……”
“但你已经在担心他了,不是吗?”园子摸了摸下巴,“不过他也不是像工藤一样愿意展示自己推理的人。”
“也是。”毛利兰看着今井宙和那个空了很久的位置。
园子又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模样:“怎么了?想你家那位了?”
“谁会想那个推理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