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动作很快，白烨灵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脸色和五官都无可挑剔。

他深吸一口气起来，重新回到热情活力的状态里。

外面天色已经很冷了，吴归喊人给粉丝都发了一把椅子可以坐着休息。

送的御寒礼袋里，暖手宝和围巾帽子手套充电宝俱全。

吴归拿着喇叭道：“给大家订的热饮和夜宵也马上到了，请不要着急，太冷身体不适的朋友及时联系我们。”

直播的大屏幕打开，白烨灵戴着猫抓手套，朝粉丝挥了挥手，对着屏幕比了一个wink。

现场的气氛好了不少，签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另一边，池仰秋从拥堵的高架上下来，车子终于逐渐接近目的地。

不用他搜索，白烨灵的热搜已经推送了几条进来。

“白烨灵站姐狗塑神图”

“票务公司内部售假票”

“白烨灵签售临时加场我哭死”

“白烨灵FRWIED组合重聚小别胜新婚”

评论区也是热火朝天，七嘴八舌。

“为什么退圈两年脸还不崩，难道不上班人就会永葆青春美貌？”

“我服了，白烨灵怎么这么媚粉。”

“闭嘴，他肯为朕用心就好。”

“那个男高笑死我了，好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你暗恋程小雨了。”

“有个来要签名的练习生是来蹭热度的吧？”

“什么叫蹭，支持小金毛大狐狸贴贴，年下！年下！我要磕！”

“完了，灵嬷死灰复燃了，孩子们快跑。”

池仰秋点开直播。

现场的大屏上，白烨灵坐在桌子后面，套了一件好看不中用的大衣，脊背挺直，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疲惫。

司机道：“少爷，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池仰秋看着手机道：“好。”

*

白烨灵又签完一批，端起热水抿了一口。

一个影子站到他跟前。

他放下水杯抬头，看见一个沉着脸的少年。

白烨灵微笑道：“你好呀，想签什么内容呢？”

少年道：“随便。”

白烨灵接过专辑。

少年既不和他说话，也不像别的粉丝一样录像留念，只是盯着白烨灵。

少年压低声音道：“师父说得没错，你果然是狐妖。”

白烨灵写字的手一顿，面不改色地接着写完了，抬头微笑道：“谢谢你的支持，祝你万事顺利哦。”

少年接过专辑，一言不发走了。

在下个粉丝还没走上来的间隙，他给吴归迅速发了条消息：“留意一下我刚签完那个人。”

少年已经是倒数的几个，过了一会儿，终于到排在最后的一个粉丝走上来。

白烨灵道：“坐吧，我刚才看到好几次快排到你的时候，你都退出去往后重新排队了。”

小姑娘脸通红：“你，你怎么看到了？”

白烨灵温柔道：“怎么了？不想跟我签售吗？”

小姑娘急忙道：“当然不是，我......我觉得自己没准备好。”

她声音小下去：“我没化妆，衣服也没来得及搭配。”

白烨灵看着她，笑道：“怎么会这么想？你头发编的很可爱啊。”

他一边签一边道：“我之前上综艺的时候，给布娃娃编都乱七八糟的，特别丢人。”

小姑娘道：“怎么会丢人！我看过那期，明明很可爱的！”

白烨灵点头道：“所以啊，既然我丢人的时候你都觉得我可爱，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可爱呢？”

“谢谢......”小姑娘捂了一下脸，又小心翼翼道：“其实我一直往后站，就是想在这多呆一会儿，我的票是在转发抽奖抽中的，本来我没钱买票的。”

她有些失落道：“我刚毕业，工资也不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看。”

白烨灵看了她片刻，认真道：“一定可以的，只要你像给我写信一样用心工作，像喜欢我一样认真喜欢自己，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我保证我还会开演唱会的，到时候你再来看我。”

女孩使劲点头：“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了，怎么眼泪汪汪的。吴归给你们叫了车，等下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女孩点头，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地朝白烨灵回头。

白烨灵微笑着朝她挥挥手。

人离开视线之后，他吩咐助理道：“我回后台歇会儿，你先回家就好，今天辛苦了。”

助理点头，白烨灵脚步急匆匆地向后台走去。

吴归忙活完了，回后台去找白烨灵。

后台静悄悄的。

他给白烨灵发了消息，也没人回。

化妆间地门虚掩着，吴归推开门，白烨灵正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

吴归道：“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先走了。”

吴归看他没有动身的意思，便动手帮他收拾散落在桌子上的随身物品。

他把所有东西在小行李箱里装好，道：“走吧，回酒店再睡。”

白烨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过来......扶我一下。”

吴归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掰着白烨灵的肩膀强行让他抬起身。

白烨灵一只手攥着一张卸妆湿巾，一只手抓着手机，脸上冷汗津津。

“怎么回事？”吴归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签售的时候稍微有点......”

“活祖宗，你这叫稍微吗！”吴归摸了一下白烨灵脑门，烫得吓人。

他架起白烨灵：“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白烨灵撑着吴归的手站起来：“我还行，别紧张。”

吴归看了一眼行李箱，道：“走，我先把你送回车上。”

刚走到门口，白烨灵攥在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池仰秋。

他看了一眼，按灭了电话。

吴归也看到了，一把抢过手机：“你是不是喊他来演唱会了，他人呢？”

白烨灵不说话。

吴归恨铁不成钢地把电话回拨过去。

池仰秋道：“喂，你还在体育馆吗?抱歉我今天有个临时会议......”

吴归一口打断：“池总，是我，你一个人来的吗，方便过来搭把手不？”

白烨灵靠在墙边垂着头，安静地等着吴归讲电话。

吴归道：“白烨灵病了，我这儿就一个人，对，在后台化妆间，你进来左转顺着通道第三个房间......白烨灵！”

吴归一转头，看见白烨灵顺着墙往下滑，吓得赶紧一把捞住。

他拍了拍白烨灵的脸：“别睡，坚持一下。”

吴归的手机又响起来，演唱会开完的晚上一堆后续收尾的事情。

白烨灵甩了一下头，眼神艰难地聚起几分清醒：“你接你的，我能行。”

几分钟后，池仰秋喘着气拉开门。

他头发跑得有点凌乱，眼神立刻看向靠在沙发上低着头的白烨灵。

“人怎么样了？”

吴归心想，演唱会都结束一百年了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但吴归不便骂出口，只好板着脸道：“发烧，我们的车可能有记者会跟，得借一下池总的车送医院。”

池仰秋大步走到白烨灵面前，蹲下来问：“具体哪里不舒服？”

白烨灵涣散的眼神愣了一下，茫然道：“池仰秋？”

池仰秋问：“是我。抱歉今天来晚了。”

白烨灵“哦”了一声。

池仰秋：“有没有什么地方痛？”

白烨灵摇了摇头。

吴归：“现在是你逞强的时候吗！池总之前当过医生，你告诉他。”

白烨灵喘息了两口：“锁灵钉锁着......我分不清哪里有问题。”

池仰秋不懂这个，皱眉看向吴归。

吴归脸色也不好看：“锁灵会模糊神经的感受的，他现在脑子浆糊了，更分不出来，先回车上，我把锁灵钉取了。”

吴归要去扶白烨灵，手上的电话却又响起来。

池仰秋接手道：“我来吧。”

他问白烨灵：“还能走吗？我背你？”

白烨灵：“不用，我能走。”

他站起来，脚步虚浮。

池仰秋抓着他的手臂，眉头紧皱。

幸好电梯就在旁边，下去就能到停车场。

电梯门关上，白烨灵抓着电梯扶手，争分夺秒地休息。

电梯启动的一瞬间，失重感袭来。

白烨灵猛地捂着胸口，弯下腰,忍不住想吐。

他一天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没吐出什么，只是整个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同一时间，电梯灯光闪烁，晃悠了一下。

整个空间一明一暗，像是受了池仰秋的影响。

吴归火气一下就起来了，瞪向池仰秋：“你还嫌弃上了......”

白烨灵压抑着自己的咳嗽，黑暗里低声道：“池总，不好意思，我控制一下，你先冷静，电梯要是坏了，我们都出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池仰秋按了一下眉心，呼吸几下，电梯的灯恢复正常。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白烨灵还没直起身来，池仰秋便已经弯腰抱起他，大步走出去。

跟在后面的吴归却顿住了脚步。

出于经纪人对镜头的敏感，他看向停车场角落的柱子后方。

除了镜头，还有另一种不同于普通人类的气息。

柱子后面没有任何动静。

吴归收回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