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似乎将格雷森夫人从睡梦中惊醒，她没有再理会玩家，径直跑向客卧按理来说那里应该休息着她唯一的孩子，但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缩，被冷漠所填满。在意孩子是作为母亲的本性，但只有一点。同伴的阵亡显示在游戏板面上，二号放弃了前去查看其余玩家的死状，他提议道：“夫人，您需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利爪的速度很快，但架不住路程略远，一位玩家退出副本，两位玩家阵亡，其中一位死于惊吓过度。提姆摘下使用时间结束的面具，有些好奇自己在玩家眼中是什么形象。他也不知道这源于玩家们在上个A级的本 boss留下的阴影，那个 boss小女孩会发出毛骨悚然的大笑，还会将玩家制作成活玩偶。

将道具收回，任务剩余时间仅剩十一分钟，最后一位玩家带着夫人下楼，提姆也没打算与他们躲猫猫。二号看见面前的黑影毫不犹豫地开枪，身份卡显然他的身份是位哥谭警察，所以备有枪。但很可惜，子弹虽然射中了，却对利爪没有丝毫影响，说认真的，这对其余玩家而言很不公平，只是……游戏里，谁会在乎公平这类问题?提姆出手解决掉二号，后者可能收到游戏失败的消息时都没明白过来为什么提姆分明中了弹，却毫发无损。

“利爪……”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称呼，她趁其不备，妄想用尖刀刺入提姆的胸膛，速度很快，只可惜利爪的速度更快。金属相撞发出“嗡”的一声，尖刀被打到一边。

[提示：格雷森夫人看上去知道很多信息，要不尝试着审讯一下?]

提姆听见提示顿了顿，不到一秒的停顿却给了夫人抓住机会的时间，她说：“你是来带走格雷森家的后代的，和我没有关系。”这句话中包括她的丈夫，也包括她的孩子，可唯独没有她。真是冷漠呀，提姆想，小格雷森这像一个物品，随手抛弃，不值得珍惜。从这方面来看，小利爪确实可怜，但提姆毕竟是玩家，也仅仅只是觉得同情罢了。夫人的这句话也透露了另一条信息，格雷森家族与猫头鹰法庭有些渊源，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夜枭会收养小格雷森为养子。

“哦， “提姆笑了笑，他觉得没有审讯的必要， “你猜错了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杀了你们。”他没有理会女人惊恐的神情，利爪割开了她的喉咙。简单、利落，好似切开一个苹果。

[任务剩余时间：5分钟]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获得游戏奖励100积分，祝玩家游玩愉快！]

提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Timy接下来的发言就像是故意把那口气堵了回去。

[欢迎玩家返回支线，时间已过去30分钟，检测到玩家所感染的马戏团病毒已经发作，该支线失去生命威胁，同时玩家失去身体控制权。现发布临时任务：追遂NPC格留森，直至支线结束。]

提姆觉得自己有必要吐出一口血来。系统安排的任务带了些许惩罚的意味，或许是因为提姆不慎被病毒攻击了两次，但拒绝临时任务是不行的，所辛 Timy提供了追踪地图，不至于让提姆瞎跑。根据地图，他很快找到了NPC。而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已经不是最初的可爱小男孩了。

皮肤失去水润和血色，变得苍白瘦削，仅剩的那只眼睛也摇摇欲坠。提姆没选择跑步，因为NPC的坐标停在原点没有动，也因为提姆现在的这具身体过于脆弱，稍微一用力便能听见骨裂声，虽然不疼，但很惊心。听着骨头发出的抗议声，提姆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个骨头铃铛，走一步就响一声。

格雷森很安静地倦缩在角落，玩家完全没有想到离开以后，NPC会选择留在原地。他凑近了去看，发现小格雷森紧闭的双眼涌出晶莹的泪珠，脸色苍白，似乎是做了噩梦。梦中梦是很容易引起噩梦的，提姆也不意外，他只是伸手推了推少年，后者便从噩梦中睁开眼睛，当他看见已经不成人样的提姆，第一反应却不是逃离，他毫不犹豫地拥抱了失而复得的队友，哪怕提姆满身的杀意。

玩家是真的有在怀疑NPC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尝试着挣脱怀抱，却发现力气不够。而注意到他的动作，格雷森带哭腔说：“我没法带你出去了，我也不想出去了，你咬我吧，让我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提姆会狂扣问号，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让NPC产生如此深厚的感情，也许是因为梦的缘故？他抽出一只手放在少年的肩，需要承认的是，他确实想要咬格雷森，这就像是一种生理需求，但理智让他制止自己的本能。先别提咬人就已经很挑战底线了，更何况小格雷森还是个孩子啊！不行，不可以，不能……提姆在大脑里疯狂刷屏。他想把少年推远一点，然而只是轻轻一用力， “咔嚓”一声，又是骨折。

提姆：“……”

格雷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只是豆大的泪珠滚过脸颊，让人忍不住心疼。但这放在提姆这里不适用，他并不心疼，他从未见过小利爪难过或悲伤，小利爪一直都很倔的。他不明白格雷森为什么哭，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病毒导致他无法开口说话，也就不能出声安抚，只能用手笨拙地拍着少年的背。

格雷森依旧想让杰克逊咬自己，他不想回到那个满是咒骂与鞭打的家，也不想被这些怪物吃掉，他落着泪请求，痛苦对所磨。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压迫着他的神精，他彻彻底底地崩溃了。提姆最终叹了口气，他咬了下去，犬牙刺进少年滚烫的血管，只有令人厌恶的吞噬欲。好吧，提姆想，既然如此，那就成为同类吧，一起成为怪物吧，在这一个肮脏的世界里。

[恭喜玩家通关支线——梦魇马戏团]

[通关奖励：200积分：B段道具掉落×1]

[副本剧情继续，祝玩家游玩愉快！]

提姆醒来的第一时间并不是查看掉落的B级道具，而是径直走进洗手间濑口，虽然是在游戏中，咬人的行为还是考验了他的底线。薄荷味的牙膏在唇齿间炸开。提姆无聊地想着小孩子全身上下最危险的也就是牙齿了，硬生生咬下去也能撕下一块肉来。

不知为何，提姆突然想到了他在支线完成的隐藏任务，这一点很奇怪。虽然提姆身为玩家着实是没有什么圣人心肠，但也不至于对破坏产生兴奋，这显然是系统添加的精神 buff。他蹙了下眉，莫名觉得在游戏内这么久，理应和其他玩家发生些系联，不然他总会有片刻的失神——分不清现实与虚拟，可和其他玩家合作不是提姆的作风，虽然是幻象，但也希望只属于他自身。思来想去，提姆决定开直播，他询问了 Timy相关内容。

[请玩家选择一个不是真名的代称用于直播间命名。]

[请玩家选择是否模糊面容。]

才是姆心下了然，这两句皆是为了保护玩家稳私，避免纠纷。代称……提姆没什么兴致花费时间在取名上，反正代称可以改，只是尝试使用罢了，提姆随手点了个大写“T”提交，并提交成功。至于模糊面容就完全不用考虑了，提姆在现实世界里虽然不算火，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也是小有名气，还是慎重点好。

[请问玩家是否开启直播?]

[是否开启打赏功能?]

[是否开启弹幕功能?]

现在吗?提姆摸了摸下巴，最终选择开启直播，开启弹幕功能，而打赏功能，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关了，作为一名将死之人，原本就对金钱没有任何追求的青年更是没了欲望。不出所料，名为“T的直播间”属于F级直播间，观众上限为500人，而现在……0人。

提姆耸肩，并不在乎这惨淡的数据。恰好这时，格雷森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到身边，发现没有提姆的身影，液体骤然从眼角滑落。是泪，可是……为什么?他已经遗忘了梦中的经历，只记得最后一个镜头是抱着个残破的男孩一同死去，意外的安心。

格雷森走向客厅，德雷克正窝在沙发里看恐怖片，手上还拿着包刚开封的薯片，他好像并不意外少年会醒来，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尽管屏幕里的主角队痛苦扭曲的表情也没让他有片刻的情绪波动。格雷森也不急，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自己，最终缩在提姆身边。

[直播间 — — T·](32/500)

/F级的直播间?是新开的吧，没什么人呢。/

/有点没意思，但主播旁边的那个NPC小男孩看上好可爱啊！/

/+1，游戏里这么好看的NPC不多见了。/

/从隔壁来的，听说这里有好看的NPC?/

/好可爱，想rua！/

提姆到是没有想到格雷森的出镜会帮他拉一波粉丝，顿时来了兴致看向少年，抛去少年眉眼的负面情绪，仅谈五官，格雷森的确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容。

少年注意到了年长者的目光，不畏不亢地看过来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提姆当然不可能告诉他真实原因，一手托腮地笑着转移话题：“我在想晚餐吃什么。”

格雷森：“……”

现在是下午五点，考虑一日三餐问题很正常，少年想反驳也没理由，只能转回脑袋继续观看屏幕上的尖叫。玩家依旧认为扮鬼会有趣得多，把电视交给少年便开始把玩手机，在他睡觉，或者说努力通关支线的时间内，托马斯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施耐德中学内有非法D品交易，你的任务是破坏交易场所，以猫头鹰法庭的名义。/

/有必要的话，查清交易组织的信息。活捉几个人质进行审讯，我们要弄清楚是谁想要改变地下局势。/猫头鹰法庭是整个哥谭市最大的地下非法组织、上至政府官员，下至街边乞讨者，都有法庭的眼线。法庭对D品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会勾结其中组织收取利益。但禁止任何组织在学校、孤儿院等未成年场所进行非法交易，这是红线。

施耐德中学正是格雷森今天要去报道的学校，看来被炸是所学校注定的命运啊。提姆懒得转达，把手机扔给了小利爪，后者对恐怖片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接过手机只花了几秒就消化了信息问：“我们合作?你早就知道那所中学有D品交易了?”

“是的，合作。对，我早就知道了。”面对格雷森的询问，提姆一点也不心虚地回复，毕竟他不能说最初提出炸学校的建议只不过是脑子抽了抽。

听到回复的少年没有再追问，大根无也只是随口一问，起身去准备。玩家松了口气，低头一看，发现直播间炸了。

[直播间——T](123/500)

/猫头鹰法庭?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个需要氪金和隐藏条件才能入的剧情副本吧?/

/接楼上，是的，我刚查了，进入需要800美金/

/够了，我不要知道这个副本需要多少钱，有人解释一下什么是剧情副本吗?/

/剧情副本和普通副本不同，它存在的NPC数量更多，也更丰富，玩家需要和NPC进行社交获取线索和支线任务，相当于主线的平行世界，完成剧情副本任务后的奖励也远高于普通副本，这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剧情副本的直播。/

/我的重点到是不在什么剧情副本和猫头鹰法庭上，而是……主播的任务好像是去炸学校。/

/shit！主播为什么不开打赏功能呀！炸学校我是一定要支持的！！！/

剧情副本?看见弹幕上的讨论,提姆困惑地歪头,他并不了解这些,显然,好友给他的游戏头盔不同于普连头盔。

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扯出一张湿纸巾将手指上的薯片渣擦拭干净,便抬手关了直播。

玩家·二号视角:

游戏失败得许不及防,二号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档,而是观看了接下来的居情发展,他记住了那个从夫人口中吐出的称呼:“利爪。”这是一个新线索。事实上绝大多数副本都很难一次通关,所以对于这次的失败,二号丝毫没有气馁,只可惜身为警察,他也没什么精力重开副本,明早还要早起去值班。

/那boss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C级副本里啊?!/

/如果不是你叫的那么大声,我是有能力把她反杀的!/

1我现在还在被窝里拨抖呢,两位,能否换个话题?/

/二号呢?好像也任务失败了,这个副体怎么可能才C级?/

看着同伴们的讨论,二号犹豫着没有吱声,他很肯定这次副本内的boss并不是同伴口中那位小女孩,而是夫人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