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狠狠地夸赞了马云禄一番,随后又言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等差不多都说完,就放众人离去了。
从议事厅里出来,即便已经经过刘备的一番告诫,那青甲将军路过马超、马云禄一行的时候,还是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
甚至用肩膀撞了张飞一下。
张飞咬了咬牙,满面的怒气。赵云再次好心地宽慰他,“算了算了,都是主公的臣子,闹开了还不是让主公为难。”
赵云心善大度。马云禄则是颇为惊诧怪异地询问黄芜,“这人谁啊,刚才我就想问了,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目中无人之人。”
马云禄不满地撇了撇嘴。
黄芜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是谁都知道的。
法正在她们附近,从容地背手走着,漫不经心地回答说:“益州中郎将吴懿,吴子远,蜀中吴氏的家主,确实是有嚣张、目中无人的底气。”
“但是,脾性这么大,能力也就一点点。”
法正说着说着,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转而望了望言笑晏晏走在侧边的诸葛亮,郑重与他说道:“不过,诸葛军师,吴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就是,倘若皇叔想在益州站稳脚跟,就必须倚仗他们这些士族、乡绅。”
“我听闻他有一个胞妹寡居在家,若是皇叔不嫌弃的话,最好可以纳这位吴氏女为夫人。”
吴氏女?黄芜的目光凝了凝,听到这里,总算是将这些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三国历史对应起来。
蜀汉昭烈帝穆皇后吴氏。
这吴懿可是未来的国舅。黄芜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马云禄的衣袂,低声提醒她,“别得罪那个吴懿。”
马云禄正颔首,诸葛亮回复法正道:“亮明白,会将此提议告知皇叔。”
张飞蔚为不悦地呵斥一声,“孝直,你安的什么心?我大哥一介皇亲,高祖子孙,又是这荆州、益州两地之州牧,怎么能娶一个寡妇,而且还要给吴懿这样的混蛋做妹婿?”
“不可不可!”
张飞摆着手,一个健步上前,就到法正面前,转过身,阻挡住法正的去路。
法正不卑不亢地抬眸看他,凤目冷淡而坚定,“若是刘皇叔想尽快拉拢益州士族,就必须娶吴氏。”
“而且吴氏不差,她年轻时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即便现在,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华,又是簪缨世家出身,博学多识,配得上主公。”
“主公虽说是英豪,但到底岁数摆在那,还死过妻子,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了。”
听到有人说刘备的不是,张飞想都没想地就要吹胡子瞪眼。尽管法正的话没有错,可是亲近的人的看法总是有些偏颇。
张飞没好气地反驳,“你可知我大哥的上一位夫人是谁?”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江东郡主,年轻美貌不说,更是文武兼备,这个做了寡妇的吴氏能和她比?”
马云禄小声地问黄芜,“他们说的是孙尚香?”
黄芜缓缓地点头。
这时,法正又道:“吴氏确实比不上孙郡主。但是这孙郡主还不是被东吴要了回去?若是吴氏也能有孙郡主这般条件,哪里还会愿意嫁给主公?”
说着,他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最后定在男子中最为年轻的诸葛亮身上,波澜不惊地说:“那我就会劝诸葛军师迎娶吴氏了。”
“反正都是荆州与益州的联盟,主公与麾下宠臣还不都一样。”
诸葛亮被他说得莫可奈何地摇头苦笑。
张飞更是无法反驳。张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脸都憋红了,蛮横地一拂袖,不管不顾地说着:“反正,我就是觉得一个二嫁的寡妇配不上我大哥!”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就径直快步地继续往前走。
众人在背后忍俊不禁。
宽阔路长的廊庑上,有明媚的日光斜照进来,两边庭院里,草木青翠浓郁,知了倚树高鸣。
正是盛夏。
诸葛亮徐徐地回过头,望向马超、马云禄和黄芜的方向,眼里波光粼粼的,笑意盎然地说道:“孟起将军与两位女郎君,还没有合适的住处吧?我主吩咐了,这就让我领三位去后院。”
古代的县府一般都是前衙后宅。
后面的宅院除了会住主公的家眷外,也会住重要的臣子。比如,现今,诸葛亮、赵云、张飞等就已经被安排了住在这里。
马超感激地点点头,对诸葛亮拱手作揖,“那就劳烦诸葛军师了。”
“好说好说。”这突然接话茬的,不是诸葛亮,而是赵云。赵云熟稔活泛地走过来,望外面天气正好,笑与马超继续说,“既然这天色还早,等会又没事,不如就今日,今日我们就去你的院子里比试。”
说完,他还遥遥地对走在前方已经有一段距离的张飞的背影喊道:“翼德,去孟起将军的院子里比武,你要不要一起?”
张飞昂首阔步的,正带着一股怒气往前猛冲。听到比武,又突然速度放缓下来,虽然依旧不是好声好气,但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自然要去。”
马超也没想拒绝。他不仅默认了赵云的提议,还招呼法正等人道:“法军师与黄老将军也一起去吧,我设宴,就随便在院子里请大家吃些酒水。”
“要知道黄老将军的箭术与武艺,我也是仰慕已久。”
马超真诚地看向背后一言不发的黄忠。
黄忠不苟言笑地点点头。
他更欣然地又说了一句,“晚点派人把德昂也喊上。他怎么走得这么快,出了议事厅也不等我叙叙旧。”
法正扬了扬眉,“你们这倒好啊,主公的庆功宴还没办,你们先自己聚上了。”
马超也不反驳,只径直揽上法正的肩胛笑问,“军师不必说这么多,只需要回答去不去就行。”
法正亦是忍俊不禁,“去去去。”
一行七八人径直朝着后院的一处院落而去。
县府很大。除却前面的府衙外,后面亦有数不清的房舍。按照各自的主宾、上下,后院最中间最大的宅邸是刘备及其家眷的住处。而后,略小一些,靠右的是诸葛亮的,靠左的是张飞的。这俩人之后,再是赵云的。
接着才排到马超、黄忠之类。
法正本就是益州的臣属,在成都自有宅子,并不住在县府内。
而马超住处,是靠近东南角的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院子里有三间房屋,正中的是主屋,主屋宽大、亮敞,两边还有耳室。
左右两侧的是次屋,次屋虽比不上主屋宽敞,但也舒适干净。
这正好他们兄妹三人可以一人一间。
中间的是一片空地,只在主屋旁边耳室门前的两处种了些草木。除却一棵高大的杏树外,其他都是低矮的灌木。
因为是夏天,已经过了花季,灌木上并没有翠绿以外的其他颜色。
倒是杏树上结了一些渐渐发黄的果子。
三人对这住处还是挺满意的。马超面上挂着笑,马云禄和黄芜更是贴到一起,小声地嘀咕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在军中待久了,见的都是大大咧咧的男儿们,如今乍眼望见两位小姑娘,又总是娇娇柔柔的有女子之态,如若看见花开一般,让人心情舒畅。”站在杏树下的赵云,望着眉开眼笑地马云禄和黄芜,突然感慨地说着。
他的声音也成功地吸引到了其他人去望这俩小姑娘。
马云禄的飒爽就像冬日凌寒的红梅;黄芜的温婉如若早春含羞的桃花。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存在。
黄忠赞同地点了点头。
诸葛亮的笑意更深了些。
张飞则是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家里没有妇人,若是你也像我娶了个漂亮可人的发妻,就常常能看见如花的美貌了。”
张飞说着一挥手,仿佛要将赵云徜徉的思绪挥走一般。
他不耐烦地提醒,“你们还是赶紧帮人家归置归置,不然等人家忙到夜晚,就没有力气与我们比试了!”
话罢,他人已经窜进马超要住的主屋。
黄忠不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
赵云无可奈何地离开杏树下,望见已经有人去帮马超,就与马云禄说道:“马副将军,我帮你吧?”
马云禄没有推拒地略一点头。
法正立马也道:“云禄将军,我也来帮你。”
边说,他便就要和赵云一起涌进马云禄的室内。马云禄好笑地看着他们,注意到黄芜那边还是一个人,急切地说着,“诶,你们别忙,也去个人帮帮阿芜啊。”
只是话音还没落,她望见室内的赵云拿起了她装小衣的包裹,赶忙阻止,“子龙将军,这个包裹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话间,匆匆地跑了进去。
黄芜哑然失笑。她从容不迫地撸了撸自己的袖子,正准备自己动手,庭院中唯一还没有走开的诸葛亮望向她,莞尔道:“那黄军师,我帮你?”
黄芜顿了顿,原本酣然的笑意突然僵住,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最后思考了半晌,方才礼貌地作揖,“麻烦诸葛军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