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出去亲昵,拖上三个小皇子,已经是无可奈何,其他人是一律不想带的,后宫都不想带,几个女儿更加不在考虑之中。
当下两个商量定了,决计翌日出门去雅州小住。明帝同安澜商议定了,便也不再在麟趾殿里多留,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往紫宸殿里去,着人宣了沈知柔过来唱曲子。
沈知柔这些天拿出所有的手段兜揽她,她一一检阅过沈知柔的才艺,却发现,她最爱的还是沈知柔的歌喉。她不是个委屈自己的,索性便只让沈知柔唱曲子。
此时她左手持着白玉凤凰杯,小口抿着紫霞葡萄酒,一条腿赤足翘在脚榻上,一条腿搭在七屏坐榻的扶手上,上半身斜倚着凤凰软枕,听沈知柔用字正腔圆的歌喉给她唱“骊歌唱了千千遍,泪水涟涟不曾断,酒盏斟了浅又满,郎心不放妻行远。”
明帝听了,便触及今日同安澜的商议,笑着宽慰人:“朕不远行,只去趟雅州,一两日就回来了,柔儿不用这么舍不得朕。”
沈知柔并不知道她要去雅州的事,见她这么说,便乐得顺水行船,“陛下既知臣侍的心,还舍得弃臣侍而去,全然不管臣侍会如何思念陛下,陛下要补偿臣侍哟。”
他这几日每次承恩欢洽,必要向明帝索一样礼物,或是天心楼的缂丝包,或是内库的宝石南珠,或是皇室收藏的古砚古画,或是一品酥的糕点,明帝每次都很乐意地满足他,此时听见他这么说,便笑着问他道:“柔儿想要什么,朕无有不应。”
沈知柔嘟唇道:“柔儿要工部最新款的簪子发冠,柔儿好一阵子都没添首饰了,都还是原来的,柔儿想要新的。”
这自然是很容易的事,虽说眼下并不是工部送新款首饰给后宫留样的时间,但这也无妨,她交代下去,工部自会斟酌办理。工部一年之中,也是时时更新首饰款式的,她早一些晚一些要,都无关紧要。
沈知柔见她应下了,愈发欢喜,偎在她身边,用了小半杯果子露,继续给她清唱绍州小曲。葡萄酒他是不敢用的,怕倒了嗓子。明帝自己独饮葡萄酒,有些无趣,又命人宣了冷清泉来。冷清泉是个乖觉的,见殿内已经有沈知柔在唱曲了,便接了给明帝斟酒的差事,他恐坐在椅子上遮挡明帝的视线,命侍儿拿了个坐垫进来,跪坐在坐垫上服侍明帝饮酒。
明帝日子过得如此惬意,自然也就想不起来去碧宇殿看视薛恺悦了,至于映天宫的顾琼,她更是有意回避相见,不肯前往探望。顾琼听得明帝追欢逐乐,翌日更要去雅州小住,压根不曾想过要来看视他,只觉一颗心浸到了冷水里,泪水湿了干,干了湿,一个下午都不曾断。顾邵氏看在眼里,索性晚膳时节扯了个谎,一溜烟走到皇仪宫门前求见圣驾。
彼时明帝酒已半醉,正枕在冷清泉腿上小憩,冷清泉手中拿把团扇,轻轻地给她扇风。沈知柔唱得累了,也停了下来,拉了个锦凳斜坐着,喂明帝吃莲果。
听见侍儿奏禀,明帝既不起身,也不让冷沈两个离开,就这么躺着传宣顾邵氏。
顾邵氏劈头一句:“臣夫当年竭尽全力帮助陛下,还以为陛下睿文神武,必能赶超齐德帝,方驾凤辉帝,岂料陛下得了天下便如此荒淫,凰朝江山还能传多久都成疑问,臣夫真想跑回过去,狠狠揍一顿错把鱼目当珍珠的自己。”
明帝悚然而惊,立刻坐直了身体,挥手示意冷沈二人进内殿暂避,而后端肃了神色,询问这顾邵氏道:“敢问老人家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