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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在晒太阳，这是她的日常。冬日里晒下午，夏日里就晒早晨。
古书有记载，阳光在某种程度可以辅助修行，当然最大的原由是为自己的摆烂找一个好的借口。器物宗每月的银钱不少，靠着执事长老的身份她几乎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过得十分惬意。
“砰”的一声，是炉鼎炸丹的声音。
显然在她数十年如一日的摆烂生涯中出了些意外。
她的这位弟子，这几年来都不太正常。
三年前强行去了玄奇关修行，出来以为正常了，下了山一趟后，又开始胡来。整日从早到晚，不是修行就是炼丹，完全是个铁人。
以她的性情，有这样一位弟子，不知是好是坏，毕竟她原本的打算里，是一起躺平。
“你炼的什么丹？”
随意搭了句话，怕把人逼疯，她道：“不要这么心急。”
应月顶着满身的灰，一本正经：“强壮筋骨的丹药，吃了就不怕痛了。”
“师尊要不要吃。”
“………”
华庭默默不做声了。
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况且吃了不怕痛，痛不本身还存在着吗。
“师尊也好好修习吧，魔族生乱，不知何时就会变天。”
“你这想法太消极。”
“哪有那么容易……”，华庭半途回忆起三年前的事，差不多的对话，华鸣钟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那日魔的出现太突兀了。她这弟子是个乌鸦嘴，有的事她不能应。
她岔开话题道：“玉玄仙长同你说过何时来吗？”
几日前，应月特意提过，玉玄应下会来拜访，但完全没有消息。以玉玄的性子是不喜下山的，应下反倒奇怪。
应月摇头。
华庭就道：“他不会来的。”
“他会来。”
“是啊，明日就来。”，她开着玩笑，看着人想嘲笑。
“真的？”
结果一瞟眼，应月眼里发亮，完全信了，还拍了拍身上的灰。
华庭滋味不好说。
“骗你的。”
她懒散道，拿着扇子遮住了脸上的阳光。
那一听见玉玄就亮晶晶的眼睛……
就和四年前一样，在清玉峰看人看的直晃眼，到现在也还是没死心。
可这……目标过于“宏伟”。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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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习一切如旧，生活似没有变化。
过午时，天热了起来，这屋舍虽修建于避光处，房内还是能感觉到散不去的热意。
玉浊出了身薄汗，他刚试着去触碰了那根透明的线，此时如脱力般，浑身没力气。
强撑起身，他走近不远的书案倒了茶水。
梦悬在此时推门而入，他对上人的那双眼睛，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那件事后，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的处理方式，在一定程度纵容了梦悬的逾越，“唤神咒”，能让他在入睡后短暂清醒，确保这人没再爬他的床。可偶尔，他依旧会觉得整夜炎热，身上裹着热意。
白日里，寻常的对话，接触，也有细微不同。指尖的偶尔触碰，灼烫的目光，一些奇怪寓有他意的话语……
玉浊在有意的避开，梦悬在刻意的制造。
“师尊，弟子做了消暑的甜食。”
“嗯，”，玉浊喝着茶，拒绝着，“我不喜甜。”
不算撒谎，他放下茶盏，折身继续想要打坐，梦悬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碗冰清玉莲，面上带笑，“特意没放糖，师尊尝尝。”
“……”
冰清雪莲是宗门内夏日里会做的消暑圣品，玉浊偶有见过，梦悬做的稍有不同，加了果肉，没有那般甜腻过头的味道，有的只是一抹薄荷味。
“不用。”
“师尊、”，梦悬空出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很轻巧的就遏制他往回走。那碗冰清雪莲递到了他眼下，略显僵持，玉浊一时无言。
须臾后梦悬想要拿着勺子喂他，玉浊才接过了那碗“甜食”。
忍一忍……
在人的视线下尝试着去吃，他吃东西一惯很慢，梦悬看不出好与不好，既没夸赞，也没蹙眉。
“如何？”，他只能问。
玉浊平淡点头，“好了，你先出去。”
笑意消散，换来的是略显低落的眼睛，梦悬像焉了般，有气无力应了声。
他态度如何，梦悬似不在意。
玉浊见人离开，关了门。
独处在当下能让得他整个情绪不那么紧绷，和梦悬待在一起，他会开始思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至少在祭神日来临前，梦悬需要待在他身边，再之后……他有自己的考虑。为师重道，宗门内长老众多，每个人都可以教导好梦悬。
短暂的休息让身体恢复了力气，玉浊点了醒神的燃香，再次沉下心，去解决那根麻烦的线。与三年前相比，现在的他能够更为清晰的感知到线的韧性。
可接二连三的尝试，线纹丝未动，不受影响。他半途停下，在知晓无果后果断选择放弃，打算再寻其他办法。
打坐持续到了入暮，太阳落山时，沉闷的燥热依旧。
玉浊回房，找了干净的衣物去往后山洗浴。
清玉峰的泉水温凉，能驱散热意，让人头脑清醒。身子沉于水中，玉浊闭上双眸，在识海中待了快半个时辰。
一片茫茫白原，能让思绪得以整理。
“师尊……”
声音由远到近，玉浊睁眼时，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脸颊，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看向他，在月光下，清晰到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泛红的嘴唇。
一张满是攻击性的好看的脸。
今日第六次……梦悬出现的频繁。
他抬手抵住人的脸，梦悬干脆就蹭他的手心，眼尾弯了弯，一脸的享受惬意。
“你怎么……”
“天气燥热，弟子来洗浴，好巧碰见了师尊。”，玉浊问了一半，梦悬哼哼着解释，收回身子。
静安山的后山泉水只有一处，两人洗浴时间不同，梦悬多是在他之后，偶尔会在房间。
今日说是碰巧，玉浊只信一半。
“师尊要擦背吗？”
“不用。”
梦悬道：“那师尊帮弟子擦擦背吧。”
“………”
白帕交到他手里，梦悬侧过了身，趴在青石岸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
心情看来很好……
玉浊迟疑着走上去，水荡漾而过，他抬手帮人擦背，三年前还显得瘦弱的脊背，现下完全长开，因每日长久练剑，少年的肌肉紧实有力。
不再是十五岁年少的模样，闭关三年，梦悬一直都在成长。从第一日拜入师门，再到当下……梦悬存在他的每段记忆里。
如果没有情丝就好了。
没有情丝，他们之间就不会芥蒂，他也不会有所顾虑。他们可以一直以师徒的身份，陪伴彼此，努力修行。可做人本就是七情六欲，一个复杂的个体，人若无情，就不能再称为人。
胡思乱想，玉浊按下那些自私的想法，手下加重力道擦了擦。脊背发了红，梦悬的曲调停下，可怜道：“师尊，好痛……”
“………”
“好了。”，他想着离开。
“？”
玉浊道：“自己擦吧。”
“怎么了？”，梦悬转过身。
他不能说是这人有情丝的错，心道是自己的问题。
“在生气？”
玉浊不知人如何看出他在生气的，他明明一直很平静。
“梦悬，你不懂情欲。”，他想规劝。
梦悬道：“弟子懂。”
“何为情欲？”
“弟子想要师尊，这就是情欲。”
直白露骨的话，满是欲望的双眼，他被盯的不自在，一时不知反驳。梦悬抓着他的手想蹭，玉浊抽回，这人又抓过来，眼里恢复平静，“弟子知错。”
知错而不改。
玉浊拍开人的手，上岸穿衣。他用灵力哄干着发丝，梦悬跟了上来，脚步踏在青石上，还有滴落的水声。
这人□□，晃到他面前，没有先穿衣物，而是不紧不慢的擦干身上的水渍，再看看他。
两个男子，“坦诚相见”，是正常的事，人体是玄妙的存在，结构却大差不差。何况玉浊穿着外衣，更不觉有什么。
但……
梦悬在做什么？
脸颊发红，这人僵硬咳嗽了声。
担心人着凉，玉浊伸手取了挂在树干上的衣物，“穿上。”
“嗯……”
“师尊，”
“？”
梦悬接过衣物，“师尊觉得弟子如何？
一时没明白，直到看到某处，明白人意有所指，玉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