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联的这段日子十分愉快，这天晚上他们回到旅馆，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回忆起各自小时候的故事。阿莱特穿着睡衣捧着一盘炸鱼薯条，十分不规矩地坐在地毯上，身旁坐着雷古勒斯。

他的手靠近壁炉，手心一点点感受着火焰的温暖，落地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房间里木柴噼里啪啦地响着，阿莱特坐在那里清楚地看到雷古勒斯垂下眸子时，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出的淡淡的阴翳。

雷古勒斯的声音很平淡，他仿佛在回忆着很久远的记忆。

“其实细细算下来，没过多少年，但想起来却感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阿莱特叉了块薯条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听雷古勒斯说话。

“小时候，舅舅家的三个姐姐经常会来家里玩。贝拉特里克斯是家里最大的，在我的印象里，她脾气并不怎么好，常常会忍不住发脾气，但她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都不错，宴会时候经常带我们溜出去偷东西吃。当然，我哥哥…西里斯除外，他太调皮了。”

“德鲁埃拉舅妈那时候常常和母亲抱怨，说贝拉太娇纵了。”

阿莱特点点头忽然道:“纳西莎应该是她们三个姊妹里最温柔的吧。”

雷古勒斯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最温柔的不是她，是安多米达。”

“安多米达？”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他站起来抱起房间角落里几根木头，用脚扫了扫地上的木头屑，随后坐回阿莱特旁边，将干燥的短木头一点点塞进壁炉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星在里面跳跃喷溅着，昏暗的房间一瞬间亮了不少。

“你应该没见过她，她毕业没多久就被家族除名了，因为她嫁给了一个麻瓜巫师。”

“她和贝拉特里克斯很像，但她的头发有些偏棕，眼睛也是棕色的，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柔和，而且她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雷古勒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纳西莎虽然看起来很温柔很体贴，但她的声音有时候很冷，更多时候其实你能感觉到她是三个姐妹里最冷静的。”

阿莱特想象了一下，忽然笑了一声:“真想象不到温柔版的贝拉特里克斯会是什么样。”

雷古勒斯也笑了笑，他用一根长长的铁棍扫了扫壁炉里生着火的一堆木头。

“安多米达是最热心的。8岁那年西里斯和我比赛，看谁骑着扫帚能先穿过整条对角巷，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新品的冰淇淋，然后我们就都坐上了扫帚，他骑扫帚就像飞一样，敏捷地穿梭在人群里，好像什么都撞不倒他一样，很快我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人了，我找不到他急得哭出来，当时差点儿走进翻倒巷里，还好安多米达表姐路过发现了我。”

“然后她给我和西里斯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说到这里，雷古勒斯仿佛能闻到多年前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清凉感，嘴里渐渐漫上巧克力覆盆子的香气，感受到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摩挲着黑色的头发。

“西里斯那时候去哪儿了？”阿莱特好奇问道。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候一直躲在店铺门后面偷看我呢。”雷古勒斯说着无奈地笑了笑。

“你后来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安多米达偷偷和我说的。她让我以后和西里斯比赛的时候，多找找他，他或许就在某个角落里偷看嘲笑我呢。”

阿莱特听到也忍不住笑了:“听起来她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西里斯和她的关系最好，甚至远超我这个亲弟弟……”说到此，他的声音忽然有些低落下来。

阿莱特张了张嘴，她正想安慰什么，只见雷古勒斯抬了抬眸子，看着面前的壁炉继续道:“西里斯……是家里的长子，不出意外他会是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他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能熟练运用各种咒语，爸爸妈妈一度以他为骄傲，尽管他很捣蛋，尽管爸爸妈妈经常会责骂他。但我能听出来，他们其实很骄傲。”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经常出去，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是和安多米达表姐一起，他常常偷偷抱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他刚开始会拉着我一起和我分享。然后我就发现那些东西是麻瓜们的，之后他就再也不和我分享了。”

“你告状了？”阿莱特问道。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和他说，妈妈看见那些会不高兴的，让他不要拿那些东西回来。他很不耐烦，把我赶出房间了。”

“有一次，妈妈在他的房间里无意发现那些东西，那是他第一次挨揍。他以为是我告诉妈妈的，从那以后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差，他不再和我一起玩魁地奇，也不会和我打闹，也是那天他越来越叛逆，专门和妈妈对着干。”

“你没和他解释吗？”

雷古勒斯的声音很平静，他的眼睛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忆着那些过往。

“我解释了，他那时候淡淡的，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不久后他就进了霍格沃茨，和波特那些人混在一起，和我……当然，还有家里所有人都越来越疏远。”

“他总是一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样子。那时候我该试着了解他，一点点把他的想法掰正，而不是一直劝阻，或许他也不会离开家。”雷古勒斯垂着眸子握着铁棍的手微微蜷缩着，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铁棍，铁棍的前端被火焰烫的猩红，木块被铁棍拨进壁炉深处，雷古勒斯静静地看着它们在火中燃烧融化。

“其实……他离开家的那天晚上，妈妈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贝拉特里克斯站在窗户边咒骂他，纳西莎在旁边安慰妈妈，爸爸一直躺在卧室里，连饭也没有吃，门也紧紧闭着。”

“那天晚上，家里的灯一直亮着。到凌晨，我亲眼看着母亲用魔法一点点将西里斯的名字烧焦。”

雷古勒斯注视着面前跳跃的火光，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声音也逐渐沉了下去，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汪洋里，一直往下沉，越来越模糊，直至沉入谷底彻底失声。

阿莱特轻轻握住雷古勒斯的手，她伏在雷古勒斯的肩头，半靠在他的身上，雷古勒斯自然地搂住她。

“不谈他了，说说你吧。”阿莱特吻了吻他的脸颊，轻轻掀开话题。

雷古勒斯垂着眸子看着靠在身旁的阿莱特，而她没有抬眸看见他的神色，只听到头顶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我是家里最小的，比贝拉表姐小很多，她也很少会和我玩，她经常把自己关起来学习黑魔法，她婚后更是很少见面。但我和西茜的关系不错，她经常会给我糖吃，还会做很多小饼干，带我去对角巷玩，卢修斯也因为她的原因很照顾我。”

“在我成为食死徒的那天，家里举行了宴会，他们说我是布莱克家的骄傲。”说到这里，雷古勒斯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

年轻的夫妇依偎在一起，他们坐在燃着火光的壁炉前，木柴依旧噼里啪啦地响着，巨大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交叠的影子不断地摇晃，在影子的衬托下，他们又显得如此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