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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见凌将信将疑。
半鬼跟她对视数秒，深知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她在姜见凌的鞋底变出冰刀，然后单手拉住姜见凌，就地开始溜冰。
不过，姜见凌是真溜，没脚的半鬼则是换了个地图飘荡。
“怎么样，哪把老骨头有我这身手？”半鬼翻了个筋斗，得意洋洋。
“哈哈哈啊哈哈！”姜见凌表情兴奋，她跳过半鬼的问题，情不自禁地开始循环大笑剧情。
“别哈了。”半鬼边翻边说道，“我有正事要讲。”
“好的你讲。”姜见凌耐心倾听。
半鬼开始努力酝酿，她还没想好要从哪里开始讲。
这时，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一抹瘴气，她来了灵感，拉着姜见凌往瘴气溜过去。
“我要加餐！”
“好的你加。”姜见凌很好说话。
两位溜冰选手很快到了瘴气旁边，半鬼神情激动，准备再一次挑战自我。
“瞧好了！”她给了姜见凌一个眼神，而后深呼吸，单手朝瘴气抓去。
“好好好！抓得好！”姜见凌鼓着掌，神情跟迦齐山的捧哏观众一模一样。
半鬼很受用，她成竹在胸地将瘴气提到嘴边，狼吞虎咽地吸了一大口。
棕褐色的瘴气被血盆大口捕获，半鬼嘴巴一闭，努力将瘴气咽到腹中，那抹雾气却在反作用力之下，从她的耳朵钻了出来。
“我劁！”半鬼粗眉倒竖，“怎么还是不行？”
“？！！”姜见凌也粗眉倒竖，“在外面吃不了吗？”
半鬼眼神愤怒：“我觉得自己被暗算了。”
“什么？竟然会这样？！”姜见凌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没人唱音乐剧，不必采用抓马语气。”半鬼委婉道。
“好吧。”姜见凌换上官方表情，正经道，“是因为伽墨？”
“一定是。”
半鬼动静颇大地咂咂嘴，回味着跟伽墨抢瘴气吃的难忘经历，紫元界鲜少遇见瘴气，有幸吃上一餐更是弥足珍贵。
但到了外界，她遇着这许多美食，却无从入口，看得见吃不着，人间酷刑莫过于此。
“今日我找几位大姐打听过，她们能正常进食，就我不行。”半鬼气得牙痒痒，“不是因为伽墨，还能是什么？”
“噢！”姜见凌浮夸道，“太可恶了！我们要报复回去！”
“没错！所以我现在开始上班！”半鬼语气豪迈。
姜见凌一顿，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报复伽墨，还是报复自己？”
半鬼横她一眼：“年轻人，你不懂。”
“好吧，我不懂。”姜见凌耸耸肩。
她打开终端，研究着群发过来的值班计划，嘴上问道：“你打算怎么报复？”
☆
半鬼的报复计划，倒是跟二族的值班计划不谋而合。
她如今身体不全，记忆有损，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因此她的当务之急是刺激伽墨多加进食，趁机找回自己另外的半边身体。
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挤走伽墨一次两次三四次，以消心头之恨。
而按照值班计划，除瘴事业主要分为两大部分：劝食与化鬼，诱骗伽墨完成进食后，再携手桑岚使出五仁之力，带来大家的好朋鬼。
半鬼不修五道，主动肩负起了前一项工作，她在引导瘴气方面尤为积极，技巧也十分精湛。
姜见凌也是。
由于某段不可描述的实习经历，她十分擅长驱赶瘴气，哦不，现在应该叫引导瘴气。
为免遇到老熟妖，她给传送阵开了随机模式，完成一地的工作后，就自动带她和半鬼前往下一个犄角旮旯。
在姜见凌看来，只要目的地足够随机，她就不会那么倒楣，跟老熟妖撞个正着。
可惜，天姥娘好像没有听到姜见凌的呼唤，在她们反复横跳几日后，两位队友不巧传送到了拾刹的一处蒲葵林。
这里绿意葱茏，不似别的地方那样枯焦，青枝绿叶的蒲葵迎风挺立，在拾刹撑开一片碧色的海洋，为往来游客带来阵阵凉意。
“风景真不错，”半鬼睁大单只眼睛，“看不出还有瘴气呢。”
“是啊。”姜见凌硬着头皮道。
姜见凌有那么一点想跑，但此时此刻的她，心中仍有一股信念，坚信自己不会那么倒楣。
曾经跟她并肩作战的那位葵扇妖，逢八休假，今日正是5月8日，说什么也不会出来埋瘴气的。
怕什么，来什么。
在姜见凌脑内天马行空的时候，四周吹来一阵劲风，驱散了拾刹的炎炎炽热，也带来她们熟悉的棕褐色瘴气。
“哟，百万妹妹。”葵扇妖瞄到熟人，飞身下扇，过来跟熟人打招呼。
“扇姐早。”姜见凌面上强作镇定，“今天没休假吗？”
葵扇妖大扇一挥，面上有些苦恼：“嗐，别说了，最近遇到些小年轻，太胡来了，把瘴气赶得到处都是，简直污染空气。”
在迦罗和拾刹，瘴气不仅影响市容，还有碍观瞻，于是，妖族借鉴了人族的环保项目，将它们赶到看不见的地方。
葵扇妖家族生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俱是积极参与这项行动，她们动作娴熟，效率颇高，所到之处几乎没有瘴气能够逃脱。
她们的居住地，更是特别为瘴气开垦了一处地下埋藏地，科研人员像模像样地在附近开展研究，试图变废为宝，化瘴气为化肥。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来了很多小年轻影响工作，非要跟葵扇妖对着干，把犄角旮旯的瘴气赶得漫天遍地，严重影响市容。
身为驱赶瘴气的一把好手，葵扇妖最不喜项目遭到破坏，她不惜打破自己的休假表，也要给小年轻们一些厉害瞧瞧。
“妖界没了我可不行。”葵扇妖背起甜蜜的负担，往前方走去。
半鬼眼神古怪，她看着姜见凌，发出无声的谴责。
——你们没跟大家说，现在不用驱赶瘴气了吗？
——说了，她们不信。
姜见凌也很无辜，驱赶瘴气的任务早已刻进许多妖族的骨子里，成了难以改变的习惯，现在再来劝她们放弃，无疑是难上加难。
要怪只能怪当初的宣传效果太过出众，就连刚入道的小妖也格外看重环保，遇到逃逸的瘴气，就会马不停蹄地把越狱者送回去。
像葵扇妖这种环保积极分子，不仅会送回瘴气，还会顺便教育一下小年轻。
姜见凌不想被教育，于是跟着葵扇妖的动作，十分熟练地把瘴气赶往埋藏地。
“还是百万妹妹上道。”葵扇妖面露欣赏。
半鬼一时语塞，她跟上瘴气护卫队，朝姜见凌传音问道：“你干嘛？”
“先去埋藏地再说。”姜见凌目不斜视。
埋藏地的入口设有密码，姜见凌记性好，自然是难不倒她，但她很怀疑，在经过所谓小年轻的折腾之后，葵扇妖也许早已改了密码。
稳妥起见，她打算先混进去。
各怀心思的三位队友很快抵达了瘴气埋藏地。
半鬼暂时没有心情欣赏附近的风光，因为扑鼻而来的味道顷刻间将她臭得七荤八素。
“哎呀我劁！”她连忙屏息，“什么味儿啊？”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慊弃句，正常人都能闻出铺天盖地的粪味。
葵扇妖没有听出半鬼话语里的慊弃，她正经解释道：“牛粪、猪粪、鸡粪等等，简称拼好粪。”
“？”半鬼瞪大单眼。
姜见凌见怪不怪，友好说道：“这是环保事业的一部分，你如果觉得不好听，可以叫它们‘有机肥’。”
“……”半鬼脑仁嗡了一声，“瘴气也在这里？”
“当然。”葵扇妖神情兴奋，“我司科研人员最近有新的突破，化瘴为肥指日可待。”
半鬼脸绿了，她不敢细想这堆瘴气最后会进到谁的嘴里，但她希望伽墨先吃，巫鬼族后吃。
“别担心。”姜见凌宽慰道。
“给我个不担心的理由谢谢。”半鬼神情麻木。
姜见凌略一思索，开口道：“毕竟&%￥@￥%，说不定是好事呢。”
“什么？”半鬼掏掏耳朵，“我没听清。”
姜见凌露齿一笑：“&%￥@￥%。”
“？？？”半鬼迟疑道，“老妹，我还是没听懂。”
“听不懂就对了。”姜见凌笑道，她就那么随口一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半鬼无语至极。
“走吧走吧，进去啦。”葵扇妖输完密码，朝两位队友招呼道。
姜见凌赶着瘴气，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
“密码果然改了。”她朝半鬼传音道，幸好她们没有轻举迋动。
“那我们晚点再来偷？”半鬼刚说完，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对，新密码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太容易锁定慊疑人了。”比如她们。
姜见凌点点头：“我也不想辜负扇姐对我的信任，还是换个方案吧。”
“换什么？”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手段。”姜见凌目光锐利。
“你打算……”
“明抢。”姜见凌答得坦然。
半鬼收回一言难尽的目光：“这样就不算辜负信任，哈？”
姜见凌没再答话，她一脸坦荡地跟着葵扇妖，抵达瘴气存放仓。
“就放这里吧。”葵扇妖乐呵呵地卸下货，“多谢百万妹妹搭手。”
“不客气。”
姜见凌跑过来，姜见凌跑过去。
短短三秒，葵扇妖的眼神便从乐呵切换到疑惑，又从疑惑切换到震惊。
她眼睁睁看着姜见凌伸出黑手，将仓库里的瘴气一扫而空，然后拔腿就跑。
她不敢置信地喊道：“百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