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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在人家家里散步话还挺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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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门远没有振鹭山那样地广人稀。虽然十年前伤亡惨重,但白华门既然要重建,就必须要尽可能吸取新鲜血液,所以收人不忌。很多人总感觉这也是白华门将有的一个隐患,不过人家也实在是没办法。有人才能建设,人不够又何谈重整乾坤?沈长梦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掰成十个人用。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华门里留下的传说也不少。前有沈长笠为尊严毅然自刎,后有白华门五位长老为抵抗燕应叹共同结阵,撑了足足三日。只不过尽管如此也没能拦住燕应叹,此人的功力已经非常人所能想象,甚至在事后有幸存的长老回忆起此事,竟说燕应叹像是并非被此阵拦在了门外,而是在等着什么,他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破阵,只是像在逗弄猎物那样静静含笑等待。

现在这些遗址还在。沈长笠自刎的大殿已经坍塌,但沈长梦又将它建造了起来,在外面围了一圈白玉栏杆,无事时不许人靠近。有一只檐角他并没有修复,在庭院后依旧残留着一处断壁,昭示着这里曾经洒满了硝烟与鲜血。此时这里空无一人,唯有一轮月亮挂在楼头。

振鹭山在大战前常与白华门有走动,两边弟子也经常会有联谊。柳轻绮对白华门还算熟悉,一些标志性的建筑都知道在哪里。两人漫无目的地溜了几圈,绕过几处看起来像是弟子上课的地方,便到了这个大殿前。柳轻绮借着月光看清了庭院,轻轻哦了一声。方濯转头看他。柳轻绮便给他介绍道:

“这就是少门主他大哥自刎的地方。”

方濯肃然起敬。他虽然不知道沈长笠究竟是何人,但是为了保住白华门上下,独身一人抵抗魔物大军,并最终自刎于剑下,于情于理,都是值得他敬佩的。

柳轻绮道:“若大哥不死,现在的少主就是他了。”

方濯叹道:“命运难明,谁能想到十年前竟会有此难呢。”

“是啊,那时候天下好似正太平,魔教也已经数年没有动静,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横空出世一个燕应叹。”柳轻绮淡淡地说,“也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会袭击白华门。后来和我师尊的事被爆出来后,他们都以为……至少会集中攻击振鹭山。可却没有,战场依旧在白华门附近。”

“这么说,当年白华门岂不是被波及了好几次?”

“何止好几次?少主屡屡想回到白华门都不得,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段时间正是主战场,”柳轻绮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说有一段时间燕应叹便在此占山为王,不过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在营救少主离开白华门后,振鹭山大部分弟子便都赶赴前线,我没被分到白华门这边来,主要是在覃……呃,蔓城附近。”

“零露山?”方濯脱口而出。柳轻绮略有惊异地看他一眼:“对。你地图背的不错啊。”

方濯摸摸鼻子。他肯定不是因为背地图背的,一切只因为那场莫名奇妙的梦。不过从云城回来后他就基本上没怎么做过梦了,除了那个漫长的不知道是谁的人生的累死人的梦境之外,每夜他都睡得很好。他猜想这应当和燕应叹有关,上了山之后,身遭没了魔息干扰,自然睡得很好。但心中还是有疑虑。

柳轻绮走在身边。夜深露重,他穿得也不厚。不过他身体倒一直不错,很少感冒发热什么的。方濯看看,还是脱了外袍,想给他披上。却被柳轻绮一抬手,轻轻推了回去,回头冲他笑笑,指指自己,说:

“你师尊在体质方面,还是振鹭山数一数二的。”

方濯失笑道:“你身体好,隔三差五就得喝两碗药。”

“仙凡之间要分清楚,灵力是灵力,身体是身体,”柳轻绮大言不惭,“为师要是不干这个破烂观微门主,只是个普通农民,早就成为村子里最牛的养猪大户了。”

“你就这么喜欢养猪?”

“不好吗?”

柳轻绮斜睨他。方濯笑道:“好啊。等尘埃落定了,嗯……等白华门传位大典结束后,如果没什么事,我就陪你下山住一段时间,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

“养猪这玩意儿修身养性,要自己才得劲儿,”柳轻绮便又转过头去,“跟你一天天待在一起,早晚吵死我。”

“你要自己下山啊?”

“当然。”

“那不行,你不能自己去,”方濯笑嘻嘻地凑过去,“你走了,我爱谁去啊?”

柳轻绮一抿唇,无奈地看他一眼:“什么地方,也好这么说话?”

“我真心的嘛。”方濯倒是很无辜。脑袋上便被敲了一下:“甜言蜜语,肚子里指定没点儿好水。”

两人绕过沈长笠自刎大殿,便到了一处树林,繁花四野,香气扑鼻。柳轻绮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是桂花。他一时有些哑然。半晌,才慢慢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原先是一片桃林来着。

“……哦!”方濯道,“也许是因为少主不喜欢桃树吧。”

一个拙劣的谎言。一点儿也没用的安慰,但却让柳轻绮无奈地笑笑。方濯斟酌了一下言语,犹豫着说道:“毕竟……也不是所有人一辈子都能一直喜欢一个东西。”他又连忙说:“不能像我一样,一辈子都只会爱你。”

柳轻绮彻底无奈了:“爱爱爱,爱你个头。你脑子里除了爱,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还怕你着凉啊。”方濯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真的不要穿我的外袍吗?”

“……我回去得请示掌门师兄一句,给你专门开一节课,好好治治你的脑子。”

柳轻绮叹了口气。

桂花林里有一条小路,直通向白华门的另一处区域。沈长梦声称来客可以随意在白华门游览,两人也就没有如何戒备。进入桂花林,扑了满面的香气,月光都仿佛被染成了桂花的颜色。柳轻绮压低一条枝芽,细细瞧一瞧那花瓣,但见露水点点,花蕊颤动,茎叶如蜻蜓翅膀似的扇着风。他看得仔细,人都像是要钻进这花蕊里,方濯在旁侧看着,便见这人也好似一片月光似的立于花丛中,不说话时实在是如一副画般,格外的赏心悦目。安静时光里柳轻绮睫毛微颤,认真的侧脸像是最细致的工笔画。但一张嘴这气氛就被打了个透底:

“等走的时候来这儿摘点儿啊,回去让师姐做点桂花糕。”

方濯不知为何,有种撒了气的冲动:“你看那么久,我还以为能有什么高谈阔论呢。”

柳轻绮摊开双手:“我不擅长说话。”

“你不会说话,这世上就都是哑巴了。”

柳轻绮确实不可能不会说话。方濯总感觉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很可能柳一枕专门给他砍了几节剑术课,引诱他学习了语言的艺术。他的剑法要是有他嘴那么厉害就好了。方濯抱着手臂倚靠在树侧,笑着看他。柳轻绮盯着那桂花,不知是否曾想到了桂花糕的滋味。但在短暂的奇怪的沉默后,他转过头,问方濯的却是完全无关桂花的问题:

“前几日让你和鸣妤对练,效果如何?”

方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连忙说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对战,最开始时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后来就慢慢适应了。”

柳轻绮笑道:“只不过是只许防守不许攻击而已,还需要慢慢适应?”

方濯解释道:“毕竟以前也没有这种经历——”

柳轻绮的笑容立即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原来你知道啊方少侠。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呢。”

“……”方濯低头道,“毕竟人家也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对战中,一味防守怎么行?”

“我也不是叫你一味防守,只是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守,什么时候打才最好,”柳轻绮说道,“之前你师姐给你那个教训还不够?卖给你一个破绽,多好的机会,你果然不负众望,一脚就踏进去了。”

“师姐毕竟是师姐么。”

“在外门的时候,她是你的师姐吗?”

方濯一哽。柳轻绮放了桂花枝,抱起手臂后靠在树干上,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一遍,忽的笑道:“阿濯,你这么多年来,不会一直认为自己不如鸣妤吧。”

不如祝鸣妤?

方濯觉得此话有点滑稽。他忍不住笑了一笑,但接着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去反驳这句话。

他的性情中自然还有着些许骄傲自满的成分。他自认不是圣人,缺点也不少,不然也不会像柳轻绮说的那样,只知道打,不知道守。他的心中,当然对于他和祝鸣妤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有着自己不自觉的判断,甚至比较对于他来说是并不少见的,他会悄悄排出一个高下,然后再以此评估调整自己的日常练习,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现在柳轻绮这句话于他,好像突然打破了一个谎言。

方濯骨子里是不服输的。他骄傲、坚韧、倔强,所以才会在入门之战被祝鸣妤突然一剑逼下魁首后放弃入内门资格,又会在姜玄阳与他产生矛盾时将人往死里打。他像一棵树牢牢扎根在沙壤,抓住一样东西便不肯再放手。入门之战魁首是如此,柳轻绮亦是如此。他难道不知道放弃这些也没关系、甚至很可能对他来说是更好的事吗?他知道,但却不甘心这样做。

这样的不甘心,从生来便一直刻在他的性情里,一点点生根、成长、蔓延,乃至席卷了他的整个人生。

如果他不对祝鸣妤、或者是那场对决有意见,他就不会再来一次。从小被誉为天之骄子,却突然被一个临阵杀出来的黑马所打落山巅,他也不可能不在意。

方濯低着眼睛,突然感觉有点难为情。但沉默片刻后,他还是笑了笑,点点头。

“是。”

他承认了。

方濯站立在桂花林中,一阵微风袭来,便掀起一阵潋滟花雨。这样的夜风吹得他无比清醒,此前的言语也已不可能是冲动所致。说这些话,还是二十几年来头一回,他头一回这样表述自己,语气沉静,却好似剖开了一整颗心。

“第一年入门之战,其实我是志在必得的。”

方濯看着地面残花颤动,月光倾泻如花沉流水,嘴唇有些难堪地牵一牵,语气却格外地坦然。

“我那时候在外门与认识的朋友们交手,已经没人再能打过我了,我那时又以为你不收徒是因为看不上我们这些弟子,所以发誓定要以魁首的名号拜入你门下,让你喜欢我、重视我,所以在战前我从未敢有过一日懈怠,就是希望当日可以畅通无阻地如愿。”

“但我没想到山外还有个鸣妤师姐。”

“我知道我不可能是天下第一,我也没有这么想过。但我也确实认为……我就是整个外门最强的,无论是天赋或者是勤奋程度,都没人能比得过我。”

“但师姐不一样。”

方濯抬起头看着他,笑道:

“她胜了我,且在这么些年里都未曾败于我手,她就是比我更厉害,不是么?”

“师尊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叶云盏那样的人。见过真正的天之骄子,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算什么,”方濯苦笑道,“我明白,人的心应当放平。有想这些的功夫,不如多练一阵子剑。——可我很难不去想。有时候我感觉在他那样的人面前,我无论怎样努力都没用。我常会想,如果我像他一样……有着那样登峰造极的天赋,会不会比现在实力要更上数个台阶?这样我就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样可能很多事就都不会发生,我可以去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甚至有可能还会将自己置身险地。”

要不是在这二人世界里,打死方濯也不可能让他承认他羡慕叶云盏。不过这是正常的,没几个人不羡慕叶云盏。唐云意曾经和他说过,他羡慕东山师叔即使不如何刻苦修炼也可以达到一个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廖岑寒羡慕他年少成名,从小万千光芒集于一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方濯当然也羡慕他,他没见过他十年前上战场的样子,但是也能大抵猜出来,那个时候叶云盏想必也已经光芒大盛。他希望也能有他这样的天资、这样的际遇,可以让需要他帮助的信赖他、需要他保护的依赖他。

方濯当然也知晓自己并不差。他会羡慕别人不假,但也有大把的人羡慕他。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对那个难以匹及的目标哀叹两声。这几年他可没少受伤,也充当了不少次被保护的角色,最初他也许还会觉得感动、幸福,但后来便总觉心头不是滋味,想要站在他面前,却发现自己依旧不够格。

他原沉稳镇定,但只在这件事上,他急功近利,且早已如泥牛入海,不可转圜。

“师尊赠剑,我日夜不敢相忘。但最终我却因它而给师尊添了麻烦,是我对不起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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