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声色就是最好的安抚。
幸好唐云意也还不算那么傻,愣愣地跟着走了两步,被廖岑寒一使眼色,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算是这三人之中与燕应叹接触最多的,若真有反燕联盟将建立,他绝对会一步上前直接扯横幅要求当长老(当然廖岑寒可能会被直接踢出反燕联盟,没有调查又怎么有发言权?)。顺从即反抗,非暴力不合作,此刻成为首选。
他闭了嘴,又想到自己就算乱说燕应叹好像也发现不了,登时放了心。他跳到方濯身边,示意他侧耳过来,小声说:
“我可以当咱们这边安插到那边的内应。”
可惜小声也未必真的小声,至少廖岑寒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扯回来,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唐云意道:“他这不没发现吗?”
“得了吧,等他发现了你也就没命了,”廖岑寒道,“不要总妄想以蝼蚁之力同天下第一抗衡。长点心吧。”
唐云意下意识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胳膊,凝神等了一阵。什么也没等到,好像燕应叹确实此刻并没有在监视他。他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燕应叹也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哪能不吃饭不睡觉就天天盯着他一个啥用没有的小弟子看,何况现在在饭点,他应该也挺忙的。
而至于这些莫名恩怨,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现在燕应叹还没想着要杀掉他,那就先想办法与之斗智斗勇一阵。唐云意这般想着,打起了精神。他又恢复了那种傻呵呵的情态:
“吃什么?”
方濯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
“这么快就走出了阴霾?”
唐云意说:“师尊会有办法的。”
方濯低下眼睛。柳轻绮有没有办法他不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就是,柳轻绮断定燕应叹不会对唐云意动手,而暂时没有心力管了。他不知是否该将这个事实告诉唐云意,却突然感觉到耳旁轻轻一痒。随即柳轻绮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叫云意听他的,乱说就行。”
方濯吞了口唾沫。
“我就是这么说的。”
他给柳轻绮回过去。那头却又无声了。
方濯轻轻用手按住了耳朵。他往里压了压,仿佛试图要从中再听到柳轻绮的声音,可最终也只能隐隐博得一点点手指与耳廓相摩擦的微热感。
柳轻绮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大摇大摆的慵懒,带着一股“燕应叹算个屁”的气度。这有点反常,在如此诸多反转与秘密里,方濯开始学会敏锐地察觉他那看似头脑空空的师尊心里的万千猫腻。
他回头看了唐云意和廖岑寒一眼,不出意外瞧见了两人微妙的眼神。这目光看得他当即一撇脑袋,可即刻间便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与欲盖弥彰无异,却又不想转过来。
他抛却外界的一切因素,努力让自己只沉在那一瞬的灵光之中,敲响了柳轻绮的传音,喉结轻轻一动,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试探性地问道:“师尊,你以前是不是也——”
他自己断了自己的问题。可大事亦不可转。余下的话不说,彼此也知道。方濯走在路上,心却停在原地。宛如被刀锋切断的水流一时无法弥合,这沉默也像是逆天而行后的叹息。传音是无法实时传播的,对面若是一片寂静,便不可能听到任何声响。
可莫名的,方濯就是听到了柳轻绮的呼吸声,轻缓里带着压抑,习以为常的安静彰示着无情的默认。
方濯一下子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