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CBL的商标。”甄远峰皱着眉,“明明是个算法公司,连这种存储零件都做得这么精致。”
“为什么商陆会有CBL的U盘?”冯树才从甄远峰手中接过那个小玩意儿,翻来覆去看了看。
除了USB接口之外,这个U盘看起来就没有多余的部分了,所以整体非常精巧,磨砂银色,角落刻着CBL,再没有其他的信息。
“只有可能是张航给他的,是什么东西,读出来看看。”甄远峰命令道,“注意信息安全方面的问题。”
冯树才将U盘交给贠伟辉,然后看着对方把U盘插到拓展坞上,读取设备的驱动没有做出反应,但电脑屏幕的操作系统界面却逐渐变暗,一个白色的光点出现在屏幕中央。光点渐渐变亮,然后扩散成一个光环,光环立体旋转了一圈,出现了CBL的LOGO。
“这是……什么?”不太懂电脑的冯树才小声问。
甄远峰也凑过来一起看着屏幕。
贠伟辉看着那CBL的LOGO逐渐变淡,然后一秒之内闪过了少说有四个命令窗口,随后判断道:“操作系统。”
说完,屏幕显示出登录界面,只不过没有填写用户名或者选择登录方式的地方。
“这要怎么登录?”冯树才忍不住问。
“破解吗?”甄远峰也没多少经验。
贠伟辉犹豫地尝试了几种调用BOOT系统的方法,但毫无反应:“看来不是基于windows或者Linux开发的系统。”
“随便敲个回车什么的呢?”冯树才出着主意。
但是回车也毫无反应。
“这只是个U盘,系统应该还没有安装到电脑里,按理说会出现安装方式才对。”贠伟辉再次尝试着几种命令。
“会不会是那种类似病毒的东西,只要插到电脑上,它就会自动安装,现在还处于安装阶段所以没有反应?”甄远峰分析着。
“也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自己的系统也调不出来了。”贠伟辉还是第一次丧失对自己的电脑的操作权限,“不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写入的,如果是覆盖式,那就很麻烦了。”
“所以商陆应该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吧?”冯树才判断着,“等他醒了再问问呢?”
甄远峰左思右想:“以张航的性格来说,说不定他给商陆的这个系统是和给商陆的那台6G手机匹配的,想要登录的话说不定会给那台手机发送密钥。”
“张航……是什么性格?”只见过对方一面的冯树才,好奇地问。
“不相信任何人。”甄远峰的表情终于不再是愤怒或者木讷,而是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甄哥你……以前就认识张航吗?”冯树才随口问。
“他以前来清华参加过夏令营,那时候认识的。”甄远峰点点头。
“看你的表情感觉像是有故事?”冯树才笑呵呵地说,“会是让你现任男友感到危机感的故事吗?”
“我没有现任男友。”甄远峰表情再度木讷起来,转过身背对他们。
冯树才和贠伟辉对视了一下。
“分手了,前两天。”甄远峰大概是尽可能的想要说得不痛不痒,但是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他好像十分痛苦。
还不知道是甄远峰把商陆揍了一顿的薤白,并没有把人送去医院,而是接回了家。实话说,刚刚抱起商陆的时候薤白并不觉得轻松,但当时估计也是醋意上头,激活了他的潜能,就为了让那个贠伟辉好好看看商陆到底是属于谁的。
开什么玩笑啊居然抱得那么紧,还一起裹着一件衣服,那么破的大衣还真好意思给他家商陆披上。
薤白越想越气,再利用这种愤怒,再次把商陆从地下车库抱着回到了家。
好久没看到商陆躺在床上的样子了,快有三天了吧,最近薤白虽然每天都会去光影公司确认商陆是否存活,但光是看他一个电话接一个会议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劝他“睡觉”可能会显得自己很不尊重对方的努力。
直到今天,紧急召开的董事会结束,薤白以为商陆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了。结果收到吴英泽的消息,听说商陆又跑去了学校。
当初就不该支持他半工半读的,这是什么地狱模式的生活吗,强度也太夸张了。
薤白又心疼又自责,抿着嘴帮商陆脱衣服,解开衬衣扣子的时候发现商陆的锁骨似乎有点儿不规则的红色痕迹。
这是……
应该不是吻痕,反而有点儿像是被打了。
薤白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炸裂开,回忆当中根本没有商陆和谁起了肢体纠纷的消息,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吴英泽也不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得是商陆!真的是莫名其妙!
三天前常山踢了商陆一脚那次,薤白就已经气得想杀人了。虽然说出来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恋爱脑,但他就是生气。同是男人,谁会不知道蛋疼的感受,何况他家商陆偏偏还是个那里很敏感的人,那一脚下去肯定要疼死了。
要不是还留着点儿理智,薤白怀疑自己当时会一脚踢回去,让常山从此断子绝孙。
那么这一次又是谁?这一次又是谁趁自己不在就肆意“欺负”他家大宝贝儿!?
薤白按捺着脾气,先把商陆裹进软乎乎的被子里,看着对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然后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他稍微安心了些,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拿起商陆的手机,翻到了冯树才的电话。
刚刚去研究室的时候冯树才明显就是急着要解释什么,当时薤白也是被晕倒的商陆吓到了,所以没太留意。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当时冯树才本来是想解释什么呢?
“喂,你还在研究室吗?”电话接通之后,薤白离开了卧室,语气严肃地问,“你先离开研究室,一个人。”
电话那一端的冯树才语气有点儿虚:“好了我在厕所了,啥事儿啊?”
“刚才研究室里,”薤白停顿了一下,稍作思考,决定用一个谎言来钓鱼,“商陆和甄教授为什么打起来了?”
“啊卧槽?你怎么知道,商陆这么快就醒了!?嗐,甄哥就是心情不好,他不是针对商陆,就是迁怒吧。昨天甄哥还把数学集训营的小孩儿给骂得要去跳楼呢。”冯树才简直藏不住话,稍微一钓,便全盘托出。
薤白深沉地叹了口气:“我觉得甄教授吧,是真的需要心理辅导。”
“我们校领导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建议我们把甄哥绑到精神病院去。”
“挺好的,下次就这么干,等他到了精神病院,说不定我们实习的时候还能去治疗他。”薤白单手抱胸,手指敲着手臂,“甄教授是迁怒于人?为什么,他又受什么刺激了吗?”
“是啊,他俩打起来也不光是甄哥的问题,商陆还故意说了两句难听的话,也不知道他心情为什么也那么不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商陆忙工作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凭什么你们甄教授受的苦就叫苦,我家商陆就得忍着!?”
“你冷静,冷静……我哪儿知道商陆工作忙啊,他看着还挺游刃有余的,谁会想到他是累了。”冯树才赶忙解释,“这都叫什么事儿呢,好歹商陆还有你护着,但是甄教授只能自己发泄了。”
“……什么意思?”薤白愣了一下,“他回家不是也有韩处长。”
“哪儿啊,他们分手了,就前两天。”冯树才把刚得知的八卦,扭头就告诉了薤白。
薤白顿时无言以对。
分手了?
可是三天前的晚宴上看着还好好的啊。
难道是因为甄教授在晚宴上吃得太多所以韩处长接受不了?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许牵强了。
薤白原地徘徊了一阵:“就算是他不开心,也不能拿我家商陆出气,再有下次,我来跟他打。我可不在乎他是教授还是什么的。”
“好嘞,我替你转告哈。”冯树才贱兮兮地说。
挂断电话之后,薤白盯着商陆的手机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由自己来联系韩建涛的话会不会让商陆不高兴,但如果韩建涛和甄远峰分手是出于感情上的问题,那么薤白觉得由自己和韩建涛聊一聊的话,总好过让商陆和甄远峰聊。
想着便下定决心,薤白拨通了韩建涛的电话。
等待音没有持续很久,韩建涛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低沉:“喂,你有什么事。”
“……啊,我是蒲薤白。”薤白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想过要怎么带出这个话题,“抱歉我擅自用商陆的手机。”
韩建涛叹了口气,几秒的无言之后,对方主动问:“从商陆那里听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从冯树才那里听说的。”
“这帮科学家没想到还挺八卦呢。”
“他们的八卦之魂一般人甚至追逐不上。”薤白踱步到小客厅,坐在沙发上,“所以是真的吗?”
韩建涛再次叹气:“是真的。”
“为什么?”
“就猜到你会这么问,那我也问你一句,这事和你有任何关系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你跟甄教授分手,甄教授和商陆打了一架。”
“……这因果关系根本不成立吧?”
“情绪上的事情,很少会有逻辑。你让他们那些逻辑狂魔去研究情绪,那太强人所难了。”
“呵,很有道理。”韩建涛再次沉默了几秒,“但是算了吧,我和甄远峰,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从各个角度来说。”
蒲薤白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
类似的问题他们之前也一起讨论过,自从韩建涛和甄远峰确认关系,薤白就时常能在距离数学大楼最近的食堂里看到独自等待教授下班的韩建涛。
一次两次,薤白会装作没有看到,三次四次,他就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观察。后来薤白故意让韩建涛发现自己,那之后两个人在食堂碰面就会一起闲聊。
“韩处长每天下班真的好早,为什么不在办公室多呆会儿呢,反正甄教授也不可能这么早离开研究室的。”薤白在某一次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当时韩建涛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来着?薤白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还能记得一个大概其的感觉,他感觉韩建涛似乎是沉浸在充满幸福感的期待当中:“有次我来早了,碰巧赶上他也来买咖啡。虽然就只有那一次,但就是会想着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
只是那么一句话而已,薤白相信了韩处长对甄教授的纯爱之心,感慨着当初自己与韩处长之间明明还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如今却能一起坐在食堂里,笑着互相吐槽自家那位有什么生活上的恶习了。
明明生活上有多少摩擦,韩建涛都忍耐下来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会让韩建涛放弃这段他在心里雕琢了十八年的深情呢?
“您与甄教授,确实从各个角度上来说都不可能。但是把不可能化作可能,不就是您一直以来在努力的事情吗?”薤白从回忆当中找到了自己应该说的话,说完之后攥着拳等待着韩建涛的回应。
“我又能做到什么呢,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最后的尾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将韩建涛的不舍表现得淋漓尽致。
薤白皱起眉,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一些跟感情无关的事情:“是……出什么事了吗?”
韩建涛那边传来一声很长的叹息,几秒之后,对方的声音又一次沉稳下来:“不多说了,我得准备去相亲,今后也不必联系了,商陆和常山那边我自己会去说。”
电话挂断得很突然,薤白举着手机愣神了一会儿,眼睛都没有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