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出门,封彻才看见他脸侧的抓痕,以及嘴唇上鲜红的破口。
封彻赶紧垂首,问要不要送避子汤。
傅璋冷眼:“孤是那样的人?”
意思是不用送了,封彻应道:“是。”
“嗯?”
“不是!”
傅璋冷哼一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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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璋走了许久,沈窗才醒来。
昨日她经历了太多,身心都被折腾到了极限,被傅璋丢回西厢,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奇异地睡得很好,梦都没有做。
醒来后觉得浑身无力,除了双腿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手腕也使不上力,而且她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饿得难受。
沈窗挣扎着艰难起身,发现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嘴唇破了口子,手腕被绳索磨得破了皮,膝盖红肿一片,大腿和腰腹上青色最多。
这些都提醒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傅璋说的话言犹在耳,她自己说的又何尝不伤人。
她是刻意激怒的他,但并不是找死,傅璋当着她的面杀了杜棹,她只觉害怕,她片刻不想待下去。
她想走被他赶走。
但现在看来毫无效果。
她就是这样渺小,用尽全力也只如蚍蜉撼树,说尽诛心的话也无法动摇傅璋分毫。
沈窗的眼泪又要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忍了回去。
昨晚那样激烈的情形,至少傅璋最终也没真的强了她。
昨天她当众抗命,那样的情形下都没死成,她当时便已没了求死的心,没死,就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这间房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的东西都还在,包括桌上的插瓶,只不过里头的松枝干枯了,也没有人来清理。
衣柜里是她留下的华贵的衣裳,她没有别的选择,挑了一套素净些的穿上,整理了仪容,看起来除了眼睛微肿,没有什么异常。
她打开门,侍卫立刻警觉起来。她往外走,有人径直来拦住她。
“沈姑娘不能出观澜院。”
沈窗停步,面色寻常:“我饿了。”
侍卫让她回房等着,他去让人送来。
沈窗等了不久,饭送来了,是封彻亲自送来的。
沈窗如往常那样,道了谢双手接过。
封彻在一旁等着,沈窗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吃了饭,将食盒送回封彻手里,道了声有劳。
看起来平静又安宁,封彻无法想象昨晚她说那些话时的神情和心情。
她没有多余的话,封彻便离开了。
沈窗好像没事人一样,待在西厢里头,只是不出来见人,其余的都如往常一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所有的无助和无力都被她藏得很好,她心中越消沉,越装得正常,她已经与傅璋摊牌,然而强弱悬殊太大,她全然溃败,便是任他宰割。
可其余人不一样,她要是真消沉了,才是彻底让人瞧不上了。
傅璋傍晚回来了,也没事一般径直走向正房,好像没有沈窗这个人存在。
只有封彻知道多么不寻常,因为自从沈窗搬出观澜院,傅璋已经很少回来了,先前都是在去书房,让沈窗送了膳,待上一个时辰便走了。
然而傅璋回是回来了,但也不传沈窗来,沈窗也不出来。
连着三日都是如此,只不过傅璋的神色一日比一日难看,一晚比一晚呆得短。
傅璋回来,沈窗是知道的,她每次都心惊胆战,生怕见到他,连屋里的灯也不敢点。
那晚的疯狂过后,沈窗脑海里时而充斥傅璋的话语,他所说的可谓恶毒,她简直不相信当时她是如何反唇相讥的,她竟然直呼其名,骂他不是人。
她时而又觉得他活该,她已经激怒他了,他应该赶她走的,她说怪不得他的母亲和妹妹巴不得他去死,她知道这是他的逆鳞,他舍不得杀她,她是在他射了二十多支箭,却没有一支落在她身上时确定的,那她激怒他,他最大的惩罚便是赶她走,或许赶走之前鞭打她一顿。
她已经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他忽然冷静下来,应是识破了她的想法,威胁把她送去做官妓,她那时说的话真是在找死啊,那会儿胆子多大,现在便有多害怕。
她怕死,怕傅璋折磨她,怕他真把她送去做官妓,甚至怕他冷言冷语折辱。
好在傅璋没有动静,她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日子长了,觉得这样做缩头乌龟也挺好。
到了第五日,封彻忽然来扣门,说她可以出观澜院了。
这定是傅璋的意思,但沈窗没有多问,谢了封彻便出了门,去找到孟蝶。
孟蝶见到她很是惊喜,她不知道她怎么回来的,问了一句,沈窗回避不答,她也不继续追问。
得知她现在住在观澜院西厢,孟蝶更加高兴了。
她见到了春回,她仍然对她满是敌意。
但沈窗忽然觉得,春回算什么,连傅璋她都骂了,还怕一个春回不成。
很快众人都知道她重回了观澜院,沈窗也不避讳,很是平淡地与她们寒暄。
春回下午消失了一会儿,沈窗猜到她是回去跟主子报告了。
她一点儿也不担忧,春回只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要她死的是卫蓁,或许还有整个卫家。
她多么微不足道,即便是卫家,也是傅璋势力的一部分,他们何必非要针对她这样一个孤女呢。
沈窗想想又觉得可笑,左右都是她不重要,傅璋才由得她被春回欺负。
沈窗在外见了别人,心里舒畅了许多,膳房备好了给傅璋的晚膳,她不想见他,便早早回了房,照例灯也不点,装作自己不在。
她对月望了许久,傅璋今晚没有回来,夜深了她便睡下了。
刚睡了个半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沈窗惊醒,立即撑起来。
门口的身影高大,月色从他背后照过来,赤色朝服泛着柔和红光。
傅璋走了进来,沈窗浑身紧绷着,掀开被子要下床。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她一下被傅璋包围着,按在了床上。
沈窗僵了片刻,傅璋一下压了上来。
酒气扑面而来,温软的触感贴上嘴唇,她下意识躲避,还想用牙齿咬,傅璋先一步咬了她一口。
沈窗吃痛,抬手推他,仍然是推不动的。
反而越贴越近,近到沈窗能感觉到他的下腹硬物杵着自己。
沈窗横了心,猛地屈起膝盖朝傅璋顶去。
不料傅璋反应极快握住了她的膝头。
傅璋撑起身体,有些混乱的双眼恢复清明。
他从醉酒的朦胧里头清醒过来,才发现眼前场景是真实的,过了这么些天,她一点觉悟也没有,还妄图动武伤他。
“真有你的。”
傅璋掰开她的腿,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内侧。
沈窗疼得到抽一口凉气。
“孤是醉了不是死了,你敢伤孤,想过后果吗?”
与他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沈窗软声道:“我不知是二爷。”
“那你以为是谁?”
沈窗默然无语。
傅璋哪里知道她那晚哭成那样的心思多复杂,只当她脆弱不堪,当真不识好歹不让自己碰了。
此时她如此表现,他已经万分清醒,丢下她直起身。
“别以为孤非你不可了!”傅璋丢下一句,甩袖而去。
沈窗大大松了一口气,听得正房的门开了又关,她忙起身去把房门关了,将门栓推上。
她躺回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非她不可,傅璋怎么会这样说,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只能是傅璋自己的想法。
在此之前,沈窗只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但没深想过原因,此刻她好像有了些眉目。
沈窗费了一整日理顺了思路,事情宜早不宜迟,还得一鼓作气,沈窗在当日傅璋回来时便主动进了正房,走到他面前。
“二爷,我想跟你谈一谈。”她不卑不亢,傅璋脱衣服的手一顿,转回身来,双眸闪着暗光,脸色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