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仔细打量着少年的面容,越发觉得熟悉。
这人,不就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吗?
意识到这里,许犹春突然被一阵滚烫的热意包裹着,原先寂静的场馆仿若颠倒的空间,无数嘶吼尖叫声刺破许犹春的耳膜,让他迫不得已蹲下身捂住耳朵,无助的靠在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场馆才恢复宁静——不,应该说场馆一直都没变,是许犹春不知为何踏进了另一个空间。
“许犹春——”
突然,一道空灵的男声响起,长长的尾音回荡在展厅内,那消失不见的少年再次出现在许犹春身前。
可此时此刻,他已不再是许犹春记忆里模样,也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同他们一般大的成年男人。
男人不同于火山族常有的红发,而是一头长到脚踝微卷的蓝发。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目光深沉凝重,薄唇轻抿,整个人疏离平淡,像极了冬日皑皑白雪下,孤独燃烧着的蓝色火焰。
破碎的窗户让风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微微掀起男人蓝色的长袍,他赤着脚,脚踝处的银铃格外亮眼。
男人从还未缓过神的许犹春手中拿走那破旧的照片,眸光柔和了片刻,小心翼翼将其揣进口袋。
“许犹春,我是困柳,但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我知道雪时不会给我和你单独见面的机会,所以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用了点幻术将你带来这里。”
他垂眸看向远处的黑暗,唇角微勾,“看来雪时发现了我设的迷障,我得说快些了。”
他面色紧张,双手死死按住许犹春的双肩,语气急促,
“许犹春,你必须再去一趟斯普润火山,将你落在那儿的东西取出来。不然,祂会一辈子困在里面,两族的关系也会一直僵持,斗争永远不会结束!”
许犹春怔怔望着面前困柳的薄唇,他的声音在耳边却愈加细弱、乃至模糊。巨大的眩晕感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开始听不清困柳说的话。
去哪里?什么东西?祂...又是谁?
困柳缓缓闭上了嘴,他知道那法力又开始自动屏蔽任何有关他过去的记忆了。眼看屏障法力愈加薄弱,困柳瞬时打破窗户,蓝色的衣袍伴随着风在半空飘荡,像极了那团蓝色火焰。
他无声叹息,当整个黑暗的空间再次颠倒,巨大的破碎声响彻整片天空时,劝慰的声音伴随着他消失的身影飘散在空中——
“许犹春,再不济,去看看你脚踝处的银铃红绳吧。”
就那一秒钟,许犹春的思绪像被蚕食吞尽,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仿佛一叶浮萍,身处在汹涌的潮水中,又像是置身于浓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
剧烈的晃动感让他睁开了眼,入眼帘的不再是刚刚的黑暗,透亮的月光洒进展厅,他跌落在火山模型前,身前都是碎裂开的玻璃碎片,甚至双腿、双臂上都被划伤了些口子。
他知道,雪时破解了困柳的迷障,他从幻术中醒了过来。
“蠢蠢!”
雪时担忧的喊声嘶哑甚至破了音,可见他的心慌。
可许犹春没有如以往一般先抬头看向他,而是将视线缓缓转向另一个方向,看向了自己的脚踝处。
此刻他终于明白困柳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脚踝处,赫然绑着一条银铃红绳,与雪时手腕处的那条相互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