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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人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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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人间大乱,日魔依旧隐在暗处不现身,只派了座下所有得力精怪倾巢而出。最动乱的两个地方,是最靠近仙境的吉里镇,和最令世间精怪垂涎的红涯镇。

日魔对仙京的敲打震慑之意,可见一斑。

万刍岭的精怪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银扬从仙境一路厮杀,终于在红涯镇城郊外寻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人柔弱无骨,正用绵薄的灵力把重伤之人一个个运送进山洞里,素色青衣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人的血。

银扬走进山洞,就看见伤重待救的人被安置在一旁,已被初步疗愈的人又被安置在另一旁。

那人还在忙着救人,肩上伏着一名老者,老者看上去被钳断了两只手,黑黝黝的伤洞处血流不止,眼看就要失血而亡。

那人皱眉看着触目惊心的断手,闭了眼舔上去,不一会儿血竟止住了。站起来把老者扶到边上时,余光才瞥见有人进洞里来了。

这是那人在这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能站立着走进来,便把他也当成了来求援的伤者,只是伤势较浅。那人于是道:“公子既能直立而入,许是伤得不重,便先在一旁候着吧。”

银扬顿了脚步,没再往里走,只是蹙眉看着那人忙前忙后,听着那人语气轻喘。

半晌,他才叫道:“水圣大人。”

那人正在动作从未歇息过的手一滞。这个声音不需要回头去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左护座来这做什么?”

银扬把梦逸别回腰间,走近道:“我……我只是来看看水圣大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不需要。”水圣斩钉截铁地说,“左护座应该履行好仙京之责,到外面去。我这儿没什么需要到左护座的。”

这也许是实话。精怪虽爱吸食活人精气,也爱滥杀人,但对这些人最终死还是活并不在乎。甚至于这些人再活过来一次,它们就还能再吸食一次,反反复复。某种程度上,凡人能死而复生,它们还求之不得。

所以并不会特意来阻挠医圣救人。

银扬嘴唇微张:“我担心……”

“我说了不用,”水圣停下动作回过头,“你在这想看什么?看我和其他人肌肤相贴?”

银扬这才意识到什么,别过头去,匆忙解释:“我没有。”

水圣乃创世神血水所化,以□□愈人,免不了要和伤患有肢体上的接触。

六年前,镜夭和他并肩坐在银临仙京的朦胧星空下。那时候银扬的舌头在镜夭的精心照料下已经痊愈了大半年,他虽没了之前的开朗洒脱,却也对镜夭心怀感激,有着特殊的感情。

因而镜夭邀请他做什么,他很少推辞,只是默然坐着,极少开口说话,总怕一开口,控制不住的嘲讽语气会令对方不快。

那夜月色极美,夺目到星星都失神。镜夭不知为何也精心编理了发髻,髻上坠着海棠红流苏,朝着银扬看过来时,银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星星。

她问他:“银扬,要和我一起修水圣大人的疗愈术吗?”

她和镜晏从观照镜窥见的医圣秘术,一直念念不忘。

“水圣大人的疗愈术,要么断情绝爱之人独修,要么两情相悦之人同修。”镜夭朝着他的方向笑,眸子却是垂着的,海棠红流苏把半边脸都映红了。

银扬微愣:“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她把流苏从黑瀑般的发间取下,呈在手心递给银扬:“因为,我早就失去独修的资格了啊。”

银扬长到十七八岁,一心扑在剑术上,单方面和仙京的其他仙子都不熟。似乎有听银筝说过,有很多像佩佩一样的小仙子仰慕他,但他那时候太春风得意,理所当然地把“仰慕”理解为对天赋和武艺的崇拜,愣是没往感情方面想。

以至于那天后半夜,他把镜夭送回了房间,又自己慢慢踱回了自己的房间,手中还握着刚才没多想就接过来的流苏,也不点灯,在榻上坐到犯困,也没想明白镜夭话里的意思。

只是第二天醒来时腰酸背痛,发现自己昨夜竟然就这么歪着身子睡着了。枕头和被子都有些凌乱,长衫也皱着,只是流苏还好好地躺在手里,甚至被他握得太紧,还有些微微发热。

银扬不知所谓地眨巴眨巴眼。那时候有镜夭开解,他已经没那么恨银筝了,而这种事除了银筝,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

于是他简单洗漱,出门去了。

谁知这一去,便是长达六年的误解与错过。

等他想通,镜夭却不要他的回应了。再见她时,她一改金衣为青衣,金鞭也已取下,神情淡漠,好似无欲无求。

他也是今日见到了方才确定,当世水圣就是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

也许,她真的独修成功了。

所以每一次,即使他痛得心如刀割,她总能无动于衷地让他离开。

“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更不会轻犯你。”银扬从飘渺无极的回忆中努力挣脱出来,又一次尝试抓住眼前人,“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

“镜夭,我还是要说,我愿意。”

我愿意与你同修。你我生疏隔阂了六年,我还是会无数次在梦里拉住你的手,告诉你我愿意。

他越走越近,不顾镜夭还抱着个女孩,走过去要拉她的手。

不要在梦里,而要真真切切。

镜夭眼神有一瞬间的慌张,偏身想躲,无奈身上伏着个人,没躲开。

山洞里光线幽暗,血腥味混杂着叶土腐烂味,并不是那么好闻。镜夭呼吸屏着,心跳得飞快。

她好久没有这么鲜活过了。

银扬缓缓地凑过来。他和她多年来总是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冠冕相见,如今隐秘僻深的洞穴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六年被压抑被避开的情愫翻涌而出。

镜夭始终垂着眼不看他,银扬道:“我这舌头是你给的。你还要不要?”

如此露骨的话语,从他那张讲惯了阴阳怪气之词的唇舌间勾出来,顿时像在洞里点了把火,烧得镜夭从头到脚都觉得滚烫。

她偏过脸,一只手抱紧了身上的女孩,压了压心绪:“这些人危在旦夕——”

“唰”地一声,梦逸出鞘,银扬咬住剑刃,嘴角渗出几滴血来:“你若不要,我即刻废了。左护座出剑只需要手脚就够了,天下除了你再无旁人值得我动唇舌。”

镜夭蓦地抬头想说什么,话到贝齿边,她又强迫症似的想起了阿爹临终之语。

“夭儿万不要……不要信他啊……”

那夜鎏金城主本是满怀期冀地为了女儿去向仙京少君求亲,却在凌霄殿外听到银筝与银扬的秘密谈话。

“她邀请你同修?银扬,你笨么,这是表白心迹啊!”

“啊?”

“……你喜欢她吗?”

“我——”

“这都不清楚吗?”银筝笑了笑,“每日想见她吗?见不到她心里会发痒吗?见到了却触碰不到,会难受吗?”

“……”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声,银筝短暂离去了片刻,回来时二人谈话的氛围就完全变了。

“算了,银扬,喜不喜欢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修的是水圣之法,对我们仙京大有毗益。如今父君伤重在床,仙京群龙无首,亟需这么个助益……”

过了好久好久,才听见银扬道:“我知道。”

阿爹听得失落,转身后退时不知惊动了什么,耳后猛地一阵钝痛,顿时仰面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就是镜夭忧心忡忡的脸,清丽面容憔悴至极。阿爹拼着气力,攥紧了她的手,重重吐着浊气:“夭儿万不要……不要信他啊……”

镜夭不点头,阿爹就不肯松手。强撑着半边身子匐在床边,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浑身都在颤抖。

直到最后镜夭含着泪点了头,阿爹也松了手。

这双幼时把她捧在肩头,任她嬉戏玩闹的手,这一放,就是一辈子。

后来镜夭便对银扬熟视无睹,疯了一般地在整个仙京找凶手。终于在一夜夜深人静,银筝不知离了凌霄殿去做什么,镜夭顺着凌霄殿一路弯弯绕绕来到后面的密室,见到了早已失去神志多时的前左护座银晓梦。

银晓梦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在她走过来,伸出五指在自己跟前晃时,银晓梦倏地一下抓住她的手,往床底下指了指。

镜夭躲在床底下,盯着银晓梦的靴子看了三天,仍分散不去耳边听到的句句阴谋。她的泪湿了又干,再找到可寻之机爬出来时,仿若脱胎换骨。

山洞外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吵闹,狂风大作,似是野兽叫嚣!二人呆怔地对视了一眼,银扬衔着剑偏头往外看,神色几变。

他取下剑欲出洞迎敌,往外走了几步,镜夭在他身后呆呆看着,一句“小心”囫囵半天仍旧没有说出口。

银扬突然停下来,回过身。风乱舞在他身侧,扬起他的乌发和黑衣。他一身都是黑,此刻逆光而站,背水一战、奋不顾身的意味浓烈至极。

镜夭把女孩放在身侧,站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看清楚,一道银光从眼前的黑影中奔袭而出,一瞬间阻隔了她的视线!

梦逸剑环绕着她转了几圈,最后悬在她胸前,静静等待着什么。

镜夭怔然摊开手,梦逸便乖乖地卧进她手心,一边是剑刃,一边是剑穗。

海棠红流苏似被人经年累月地抚摸摩挲过无数遍,颜色旧了,却依然干净得发白。

梦逸剑刃锋利,此刻直指洞口。洞口已然空了,突然像有千万道光泄进来,吞没了方才那道倔强又倨傲的黑。

剑刃代表我心不假。剑穗代表我心未改。

镜夭终于动容,湿泪滑落,她叫出了那个少时魂牵梦绕、后来披枷带锁的名字。

“银扬——”

她几欲奔出,身后忽而传来个妩媚的少女音:“水圣大人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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