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士看它外貌,心下明了,抢身上去:“这厮在我身上!贤徒还请退下,保诸金主周全!”
宗野应承,放大士冲上去,同那咒缠斗。自己护送着中京城众,一连退出数里远。
大士缠斗许久,仍是险象环生,那咒招招带风,好不可怖。大士摸爬滚打,辗转腾挪,身上仍是擦伤不断。见大士自此,还尚未有反击,众人想他年龄,个个忧心起来。
唯有宗野不急,安抚众人,耐心等候,把余下驴肉,也给吃了。又等约一个时辰,只见大士,愈战愈勇,逐渐占了上风。
于是宗野欺身上前,挥舞几下蝙蝠扇,轻巧给那咒灵除掉了。
受这一惊,驴肉也吃完了,众人加快脚程,往家赶去。
因路途遥远,还是生了些无聊,便顺嘴问大士道:
“宗师如此能耐,评级怎会不如徒弟?”
大士随口应道:“还不是我术式耗时,评委多无耐性,认定我无能力,早早下了定论。”
“即是评委问题,我倒知道个法子。”宗野接话道。“前些日子,我逢着个卜卦摊子,起了玩心,过去算了命。那卜卦的,说我评级那日不吉,我便托了假,改日评级,果然躲过五条那牛鼻子评委,评上二级。老师今年评级,何不试着也来一卦?”
大士听他这么说,面露温色,骂道:“评级的吉凶,一看咒术本领,二看平日积德,那里能跑去信卦!你若真想我好,平日多除灵多勤勉些,也算给我添彩!”
中京城众,见大士恼怒,不再多问,把话题岔到别处,一路说笑。不多时,到了地方。
自此,大士白天在道场授业,晚上流连各家之间,每日伙食,虽无荤腥,却也甚是香甜。那些孩子,天份是不错,就是个个心浮气躁,只想学炫酷的法术。大士教的保命把戏,左耳进右耳出,师徒两边,为此都不痛快。
熬到春分,总算挨出个假来。中京城满城花草,这时也争相开了艳,大士难得有闲,跑出道场游城。一片红瓦黑瓦,缀着漫天花粉,越是细看,越别有一番滋味。
大士正看的入迷,景色里兀的闯进一个人来,也不怕晒,光着个膀子,在屋顶见辗转腾挪。大士抬手,正要招呼,以是一个大跳,飞远了。
教这怪人打搅,大士没了兴致,愁虑着明日课业,走回道场。到了道场门口,抬头一看,可不了得,那人正趴在道场屋顶上,揭了块瓦把玩。
再细细看过,竟是宗野候一在闹,顿时气涌上来,吼道:
“孽徒!也不看自己待在什么地方闹!还不快快下来!”
宗野被这一吼,顿时趴不住了,从屋顶上跌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大士飞奔过去,也不扶他,照着手心,又锤两下:
“四级任务没有,二级任务还会少了?你不去老实除灵,在这里胡闹什么?”
宗野张口,看大士脸色,又闭上了,挤出笑脸来,不住鞠躬。大士再说什么,也只管认错。
大士教训过,还是请他进来,叫道士备了蒲团,给宗野坐。宗野等他气消,照例讲述近况,穿插些二级特有的故事,讲的大士兴致高涨。
“如此,柳生一级便要同我赌。。。。”“师傅快看!”
正说得热闹,一个小孩闯进来闹,说是有咒术上的事宜相请。虽是放假,本着尽责,大士只好暂且抛下宗野,料理这小孩事宜。
“领域展开——无敌大铁锅!”
那小孩得到大士许可,憋红了脸,开出一个领域来。就那小孩身周半丈,地板果然开裂,冒出一口锅来,底下没火烧着,凭白滋滋冒气。
“这,这,这怎可能!?”宗野退到墙上,大惊失色。
大士见他失态,骂道:“好不丢脸,不就是个领域?是个领域又作甚用?这皮孩子,只学的来这些花哨,到时有没有命用,还得两说!”没说几句,那孩子咒力不支,散了领域,倒在地上。
宗野平复心情,上去扶孩子起来,躬身道:“是前日我卜算升级,算命的要我寻一个人,那人少时习得领域,日后会是我同年。如今见到这人,毛骨悚然,所以失态。老师说的没错,卜卦哪里信得?徒儿知错。”
“咒术评级,还要以除灵为主,你若知道,平日就勤勉些,少想这那些邪道便是。”大士听他诚恳,不好再骂,唠叨两句,便算教训过了。
又不放心,还是补上:“不过除灵根本,还是性命,失误死了,一切便皆成空。除灵时候,定要小心为上,明察秋毫,都不为过!”
“我是大宗师同年!太帅了!”那小孩歇了会,又精神起来,听见他们说话,好不兴奋。见大士脸色阴沉,慌忙逃出道场,一眨眼间,不见踪影。
两人继续攀谈,一直说到傍晚。宗野有些馋了,捞起大士,进城里下馆请客,一同吃了个痛快。领域留下那坑,都给忘了,那些道士寻不见人,只好辛辛苦苦,自己缝补一宿。
自此往后,因那小孩努力炫耀,城里往来的,不往来的,多少都知道寺门出了个来日的大术师,少时习得领域,前途无量。寺门老头问过大士真伪,被气了个不清,连续几日,都要大士住在他家,好生教训教训那皮孩子。
不想此举,又生流言:众人都说大士偏袒天才,给寺门私地里开小灶。众人妒忌,自此对寺门,大士,都没过好脸色。
如此混到了半年,也没个孩子出彩,惹得众人心下也疑了。问过那些孩子,个个都烦甚了大士,真真假假说来,总是没几句好话。
到了评级前夕,众人一商议,凑不出评级的银钱。于是灵光一闪,说大士是骗子,为了多吃些白食,藏着真本领不教,给他打骂着赶出了中京城。如此,既少了个孽障,银钱自也不必交了。
大士流落出城,走在林间路上,不知所措。还没走出个所以,迎面撞上一个人,正要道歉,已被一把揽住。原是大士早年的金兰--东堂优,不知何故,同他于此撞上。
“你现在有清醒些没?我大伯要建房,正缺几个壮丁,你若肯去,一人便把几人顶了,我也方便。”刚认出来,还没反应,东堂优已劈头盖脸,一通叨念。
“只怕。。。”
“你怕什么,四级有谁在意?就说了,钱给到位,术师怎就干不得杂活?”大士推辞不得,只好应下。
到了工地,同东堂大伯介绍过,甚是满意。没费多少口舌,谈妥了薪酬事宜,明日正午,就可开工。
“你既是小优金兰,也算半个本家,若是没个下处,东堂面上也无光。如此,你便先来我们府上住罢!”正事谈妥,说起大士近况,东堂大伯也是个率性人,自见不得大士睡大街。
正说着,工地凭白塌了方。幸好四下无人,大士三个又聚在一起,没给谁伤着。塌方最厉害那处,钻出来套没脑袋的西装玩偶,叨念着“升职”扑打过来。
大士抢身上去,一拳砸在玩偶身上,便给它砸散了。即如此,动作也未停,仍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似是仍在苦战一般。
东堂大伯不知咒术事宜,只觉奇怪,问:
“侄女,你只说这大士醉心阴阳术,有除灵的真本事,没说过他还有这疯病?”
“他没疯,只怕是刚刚又除了什么灵,想来自己几十年心酸,终算落一场空,受了刺激而已。”东堂忧虽也不是术师,对大士却算极清楚的,说的大差不差。
如此,二人便不管他,仍他在那里舞,各忙自事去了。过了半日,仍不见大士来访,放心不下,回工地看,竟已力竭,晕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