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湖边溜达,在一个浅滩处有三个小女孩拿着网兜捞鱼。
甘婧站在她们的水桶旁,只见桶里有五只小鱼和几只小虾,“这些都是你们捞的吗?”
“这个是我捞的!”脸上有块胎记的小女孩指着最大的鱼说,“我捞到了一条大的!”
“虽然你的鱼大,但我捞到了四条!”长得最高的女孩说。
“小虾是我捞的,我回去要大人做油炸小虾!”把裤腿卷到膝盖上的女孩看着桶里的小虾,疑惑道,“小虾怎么看着少了?”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向桶里。
“我记得有九只虾。”身高最高的女孩说。
“现在只剩下六只了!”
“我的虾呢!”女孩震惊地看向甘婧,“你吃了?”
甘婧呵呵道,“是不是被鱼吃了?”
“鱼?啊,鱼吃虾!我们竟然把鱼和虾放在一个桶里!”
“鱼把虾吃完了,那我吃什么!”
“快把虾捞出来,放在……放在哪里?”
甘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噔噔噔噔!放在这里。”
“啊~你好好啊,阿姨。”小女孩拿着甘婧递过来的塑料袋,去湖边打水。
“你们三个不要下湖里啊,很危险的!”甘婧对着裤腿挽到膝盖的女孩说。
“好~”
甘婧在女孩们身后看了几分钟,直到她们的家长出现才离开。
休息的时间过得很快,甘婧回过神来已经在工位上了。
“甘婧,甘婧!”虹越喊她。
甘婧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你才是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不吭声啊?”虹越问。
“我以前也很少说话啊。”同事说的很多话题甘婧压根就不想听,自然也不会接话。当然,同事也不会勉强她,因为她每次接的话听起来太刺激了。
“不一样。”虹越看着甘婧,“你以前不说话但是看起来很机灵,今天你沉默又呆滞,完全不一样。你要是没休息好可以多休息一天。”虹越来到甘婧身旁偷偷说,“老板给了我让员工休息的权力,你可以多休息一天,不扣钱的。”
“还能这样?”甘婧眼睛放光,“可我今天已经来半天了!”
“那你明天休息,正好连着周末两天一共休息三天。”虹越说,“我在系统上给你打卡,你就放心地休息吧。但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甘婧点头,真诚地感激虹越,“虹越,你真是个好领导。”
“小事儿!”虹越笑着回工位。
甘婧一想到明天能休息,什么烦恼也没有了,这么一算她这周要休息四天呢!“哈哈。”
“你笑什么?”大欣从厕所回来,她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女生来单位报道。”
“还招人呢?”晓平很久没见过新同事了。
“对,之前的销售手里有人脉后自己单干了。”虹越看到了她的辞职信息,“她以前在单位也不经常来坐班,一周只来一两天,这一两天也就下午来工作两三个小时。”
“这样也可以?”甘婧问。
“当然了,销售只要能卖出去产品就行,而且人家是金牌销售,老板才不管呢。”虹越说,“人家光提成每个月几万到几十万呢!”
“那做销售很挣钱啊!”晓平说,“比我这个岗位挣钱多了。”
“有挣钱的销售就有不挣钱的销售,你要是喜欢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或者耐心足,你也可以去试试。”虹越说,“很耗心神的,这人啊,啧啧啧,你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什么人都有,我反正不乐意去接触太多人。”
“那倒也是。”晓平打消了这个想法,“我只想赚钱,不想费神。”
“人与人交往也是这样,我掏你兜,你掏我兜。”甘婧感叹道。
“哈哈哈。”大欣笑了,“精辟。”
“你们好~”新同事路过打招呼,“我叫冬吟,以后请多多指教。”
众人沉默。
甘婧抠了抠耳朵,这个女生说话像AI的一种声音。
“你的嗓音很特别。”大欣暖场,“很少在现实中听到,啊哈哈~”
“是的,好多人嘲笑我的声音,可我声音就是这样的。”冬吟很苦恼,大家都说她在装小孩子,可她只是正常说话。
“我说话声音粗,小时候经常被嘲笑声音像男生,但我认为只用声音粗细分辨女男的人脑子有问题。”甘婧说,“我们没必要为脑残的发言而苦恼。”
“可是现在很多人故意这样说话,显得我也是装的。”冬吟叹气,“好烦这样。”
“专注自己。”虹越说,“别给他们眼神!”
“谢谢,你们真好。”冬吟说完,又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原来声音还会被嘲笑啊?”大欣说,“声音粗会被嘲笑,声音细也会被嘲笑,那什么样的声音不会被嘲笑?”
“在‘女人’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就不会被嘲笑。”甘婧说,“女人就像住在一个牢笼里,虽然能看见外边的风景,却总是有诸多束缚。”
“女人说话情绪稳定叫‘绿茶’,女人说话愤怒叫‘泼妇’。女人学历高叫‘剩斗士’,女人学历低叫‘见识短’。女人有成就叫‘像男人’,女人没成就叫‘像女人’……”
“还真是,我都听过。”大欣不悦,“太过分了,居然这么说我们!”
“可这些话不就是日常的话吗?哪里有问题了。”晓平对着甘婧说,“你就是太喜欢挑刺,所以总是像刺猬一样,让你身边的人不敢接近你。如果你真的觉得女人的处境困难,那你就应该努力挣钱去帮助她们,而不是说这些没用的话。说来说去,只有你自以为先进,实则零个女人被解救,零个男的受到伤害。”
“因为日常所以就没问题了吗?你的逻辑是自创的吧?”甘婧反问,“你真奇怪,你不允许我说话,却允许我把自己挣的钱捐出去。”
“我不是说你要捐钱,我说的是你要提供切实的帮助,而不是只是说女人过得有多不好,你这样完全不能帮到她们。”晓平生气地说。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帮助她们?我说女人过得不好是因为我是女人,我通过我的观察总结出了女人过得不好这件事情。我心疼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别的女人。我要帮助也是帮助我自己而不是帮助别的女人。”甘婧说,“我从来不像你这样抱怨别的女人不给我捐款,不帮助我。人不能自甘下贱。”
“有寄希望于别的女人赚了钱捐给自己的时间,怎么不去打工啊?怎么现在乞讨的人反而越来越有权力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挣到钱的,你这样……”晓平急切地说。
“但你可以,我现在就在和你说话,你别想拿着山区里的女人给你当挡箭牌。”甘婧一针见血地说,“再说了,人家可没逼着别人捐钱。”
“我没有!”晓平说。
“那你在说什么?”甘婧问。
晓平思绪乱了,她一开始说的是让甘婧不要空嘴说,现在话题变成了她逼着女人捐钱,这让她怎么说?
大欣和虹越面对电脑假装忙碌,刺激~
大欣脑中浮现了周末在动物园看的鳄鱼,鳄鱼一旦锁定目标就会冲过去将目标咬住,然后旋转,直至目标重伤死亡。
“话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就要问了,女人的钱去哪了?女人为什么挣钱困难?”甘婧说完便没有再说了。
总有人说,“你用钱帮助女人,而不是空嘴说。”
可你家人都不把法律规定的钱给你,你还指望别人把自己的挣的钱白给你呢?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有种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人,现在刚被放出来的清澈感。
该向谁要钱,谁抢了本该属于女人的钱,大家心里门清。
甘婧下班后想吃火锅,她跟着导航去附近火锅店的路上遇到了同样下班的琴闵,“吃火锅不,一起。”
“走吧。现在坐地铁肯定人挤人,吃完了再坐地铁回去还能有个座位。”琴闵说。
两人来到火锅店里,点了一桌子菜。
沸腾的火锅咕嘟地翻滚,羊肉卷下锅后五秒便能食用,加上芝麻酱料更是美味。可惜琴闵尝不到,她吃的是油碟。
琴闵把牛肉下锅,煮熟后捞出在油碟里浸染一番,最后塞进嘴里,“嗯~好吃!”
甘婧一直很疑惑琴闵的一个行为。
每次单位聚会的时候,只要桌子上有牛肉,琴闵总会专注于吃牛肉直到把牛肉吃光,她似乎很喜欢吃牛肉,可她自己带饭或者点外卖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牛肉。琴闵的工资买得起牛肉,或许是她不舍得花钱?甘婧这样猜测。可琴闵花钱大手大脚,爱赚钱也爱花钱,点外卖都是百元起步,完全不是抠搜的人。
一个行为不符合逻辑的人,那她势必遵从的是一套没有逻辑的逻辑。甘婧左手抚摸自己的肩膀窝,硬的。
甘婧在琴闵又一次夹牛肉的时候打断了她的行为,她把剩下的牛肉全部夹走,“你吃了好多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琴闵没想到甘婧这么过分,“再叫一盘啊!你干嘛这样。”
“你不喜欢吃牛肉,为什么一直吃。”甘婧说。
琴闵愣住,片刻她又产生了逆反心理,“谁说我不喜欢吃牛肉?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呢!真是嘴馋!”
“谁的嘴不馋?只会骂人嘴馋,其它动物抢着喝奶吃肉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骂它们嘴馋,倒是听到你们夹着声音说‘崽崽好可爱啊~’”甘婧翻了个白眼,“不想给别人吃肉,就说别人嘴馋!PUA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