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虹越进入米遥的工作室，满怀心思地来到桌子前，“老板你找我啊？”
“坐。”米遥让虹越坐在椅子上，“别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虹越一直在思考米遥到底要说什么，大概率就是大欣和恩惠吵架的事，或者是恩惠把孩子带来上班的事？还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正当她头脑风暴的时候，米遥说话了。
“最近的工作感觉怎么样？”米遥问。
难道要把她开除了？虹越连忙说，“工作挺顺利的，工作完成度很好。”
“嗯。”米遥说完沉默了几分钟。
虹越呼吸声都轻了，她想不明白米遥找她干什么，就算她上班时间玩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恩惠经常带孩子来单位吗？”米遥问。
来了，重点来了！虹越打起精神，“这个我没注意诶，今天她倒是把孩子带来了。”
职场回答问题准则——与自己无关的，一问三不知，仅回答老板看到的。
“嗯。”米遥又问，“她带孩子来，影响到你们了吗？”
虹越垂眸，“嗯～还好吧，恩惠也挺辛苦的。”
“嗯。”米遥就知道虹越这个老打工人说话滴水不漏，“好，没打扰到你们就好，你让恩惠来一趟。”
“那我先出去了。”虹越立马站起来出门，在单位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老板交流，总是要动脑子。
虹越喊恩惠去找老板，她坐回到工位上喝水，“啊，还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舒服。”
“老板找你做什么？”大欣着急地问，一会儿不会把她也叫进去吧。
“没问什么，就问了恩惠把孩子带过来的事。”虹越让大欣把心放进肚子里，“还问我孩子有没有影响咱们工作。”
“你说了什么。”晓平问。
“我说不影响。”虹越说，“恩惠确实不容易，如果不使唤咱们就好了。”
“哈哈。”甘婧笑，“她就算使唤咱们，咱们也可以拒绝。”
大欣点头，“照顾她的孩子本来就不是咱们的责任，谁生了孩子谁照顾，没做好准备就不要随便生孩子。养又养不好，一堆烂事。”
“吵起来很麻烦的。”虹越摇头，“同事嘛，糊弄过去最好了，没必要置气。”
“她不敢和老公吵架，尽逮着咱们欺负了，谁都喜欢欺负女人，我偏要为女人正名。谁欺负我，我就欺负谁！”大欣义愤填膺。
“主要是没钱，人家有钱人生了孩子能休息好久呢，也不用为养孩子担忧。”晓平说。
“没钱确实是问题，但主要问题不是钱，是不舍得把钱花在女人身上。”甘婧反驳道，“我之前工作的一个男同事吐槽自己老婆生孩子后要去月子中心住是浪费钱，还有很多人赞同他。他们认为钱应该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身上，生孩子是他老婆受罪，他又不痛，所以并会去花这个钱。养孩子也是，有人操心，他们自然不会多花钱。”
“平贱妻夫百事哀。”虹越转动自己的椅子，“孩子是真受罪。”
“可能他们不知道坐月子需要好好休息吧。”晓平说，“应该不是故意的。”
“……你自己说的自己信吗？”甘婧又说，“何止是妻子坐月子，有些老母亲生病了男儿都不给她花钱看病，最后她硬生生熬死了。”
“……”晓平没话说了。
“她还没出来。”大欣伸头看米遥工作室，“在里边干什么啊？好想去偷听。”
“你去吧。”晓平撺掇。
“不，我不敢。”大欣拿起水杯往那边走去，她假装自己要接水，趴在门口听。
三人面面相觑，“她不是说不去吗？”晓平指着大欣说。
“言行不一。”虹越总结。
工作室内，恩惠紧张地坐着，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出汗，“老板……”
米遥靠在椅背上，突然开口，“你家里没人照顾小孩吗？”
“有，就是今天家里人有事，所以才……”恩惠紧张得咽口水，实际上她家里压根没人带孩子，婆婆不愿意来，娘不替她看孩子，老公也靠不住。但她不能说，万一被辞退了怎么办？这个工作工资待遇好，下班没人打扰她，工作氛围也好，这是她做过的最舒服的工作了。
“老板，明天我一定把孩子放在家里，不会把她带过来的，没有下一次了。”
米遥沉声说，“外面工作的人都是在为我工作，你没有权力使唤她们，哪怕她们在摸鱼，也是花我的钱而不是你的。”
“是，”恩惠不断点头，“我不应该使唤她们，是我的错。”
“不要有下次。”米遥说。
“好。”恩惠见老板没有辞退她，放下心来，只是未来该怎么安排孩子太令人头疼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面容愁苦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在尖叫，她该怎么办？生一个孩子就这么难了，家里人不帮忙还催她生二胎，生个屁吧，她绝不会生二胎了！生养孩子的苦，谁是主力谁知道。
大欣见没人找她，开心地晃身体，她一只手放在鼠标上，另一只手放在键盘上，脸对着电脑，小声地呼叫虹越，“你说老板怎么今天下午来了？真神奇。”
“可能是路过来转一圈？”虹越也不清楚，这是老板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老板逃出了我的掌控，‘老板上午不来，下午就不会来’这句话出现BUG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隔壁的同事悄悄说，“老板最近在接触殡葬行业。”
“殡葬？我还以为她会先建一个养老院。”虹越眼神一转，“看来死的人要比老的人多。”
“啊，现在死亡年轻化了，都等不到老。”大欣皱眉噘嘴，“网上好多二三十岁就死了的，猝死、过劳死、各种没听说过的病。唉，这老的不死，尽是年轻人死了。”
“……你这话说的，老了不一定就要死啊。”虹越说，“我要健康地活到一百岁！”
“哈哈哈。”甘婧笑出来，“虹越，你现在四十多岁说这句话听起来豪情壮志。要是你九十九岁说这句话，反而别有风味。”
“滴滴滴。Deadline已确定，倒计时365天。”大欣在键盘上乱按一通，“这样活着有点焦虑了。”
“活到九十九肯定要更改目标的，人生不能设限。”虹越举起拳头说，“我要活到死。”
“有激情，我支持你。”大欣捧场。
“老板真是通吃，咱们活着的时候给她赚钱，死了还能让她再赚一笔，啧啧，听起来心里暖暖的。”甘婧感叹道。
“暖什么？”大欣摸不着头脑，“你疯了？”
“还没。”甘婧打开文档继续工作，“我要奋斗！”
“……果然，上班让人不正常。”大欣也开始工作，再不工作今天的任务就要拖延了。拒绝拖延，让明天更轻松。
晓平啪啪打了自己胳膊几巴掌，脸色烦躁，“还没到五月怎么这么多蚊子呀！咬了我好几个疙瘩，我最讨厌蚊子了。”
“你怎么能讨厌蚊子，它们那么爱你，只围着你一个人咬。”甘婧见有三五只蚊子在晓平附近飞来飞去，“多深情啊，你这样说会伤它们的心的。”
“蚊子有心吗？”大欣没听人说过蚊子有心。
“……这‘深情’对我有什么好处？倒是让蚊子吃饱了。”晓平受不了甘婧和蚊子，她往甘婧那边挥蚊子，“‘深情’送给你了，记得接收。”
蚊子还没飞到甘婧这里就又回晓平那里了，“坚定不移，啊，令人震撼的感情啊！”甘婧为之“感动”。
晓平抿唇，“你说蚊子爱我，那它为什么咬我？这样伤害我，我对它来说究竟算什么？”
“算自动产血库。”虹越一拍脑门脱口而出，“只要你不死，你就是蚊子的铁饭碗。”
“她说的，不是我。”甘婧立刻开始工作。
“虹越，你在内涵什么吗？”大欣问。
“……”虹越看着甘婧，甘婧没给她眼神。虹越又看向晓平，“我说的真的是蚊子，就是围着你飞的蚊子，不是其它的。……哎，越解释越复杂，当我没说。”
虹越自暴自弃了，说话之前果然得动脑子，下次不能一拍脑门就说出来。
之前晓平修牙齿的时候和她们说了自己小时候在家里不被重视，现在过年过节还得给家里打钱。
当时甘婧说晓平家里人是吸血鬼，场面一度尴尬。今天她说的话好似在旧事重提，真是嘴在前边飞，脑子在后边追。
临近毕业季，清韵的单位要招聘新人。男领导今天叫她和另一个男同事开会。
他对着男同事说，“咱们单位这次要招聘五个人，两个给清韵带，三个给你带，你们对要招聘的人有什么想法？”
“最好是招有学历、有能力的人，因为我是男的嘛，我更倾向于带男生，交流起来方便。”男同事说。
“确实，我也觉得男的行，干活出差什么的都方便，要是女生容易有情绪……”男领导说。
“按照学历和能力招人，不一定能招到男的吧？”清韵看着男同事说，“我从未听说过女人不能干活，你说这句话难道是在暗示我吗？”
“哪有，你想太多了。”男同事说，“女生力气小，干不了重活。而且出差的话，我带一个男的可以同住给单位省钱，我要是带一个女人，能同住吗？这也太不像话了，既给单位增加了开支，也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你说是不是？”
“你还想和女同事同住？你真……嘿嘿。”男领导指着男同事笑，完全没在意清韵的感受，“清韵啊，要我说你也招两个男的，干活多方便，那女同事穿着高跟鞋小裙子，干活你都使唤不动她们，就这么定了，招五个男生。”
“我出差就能和男下属住一起了？”清韵没同意，“我就招两个女生。”
“诶～不听。”男领导指着清韵说，“随你吧，遇到麻烦可别说我们没事先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