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粉末给徐明阳?!
他什么意思!
不光姜楷仪震惊旁人也惊讶,黄璇更是直白问出来:“红山粉末不是当初你跟袁总一起做下来的吗?”
其实当初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天天在一块,谁也不是傻子。
袁超几斤几两谁不清楚?
当初姜楷仪突然从红山粉末项目中抽身,袁超今天找黄璇出个单,明天找郑雨薇做个人员增减,到处打游击就是不找一块把业务做下来的姜楷仪,大家就知道肯定是他把客户据为己有了。
眼下他人都走了,还不把客户还给姜楷仪,反而给了不相干的徐明阳,这就很微妙了。
毕竟这一年里红山粉末找不到袁超只能找姜楷仪的时候,姜楷仪并未让家丑外扬,还是帮袁超把事情做了。
各人脸色不同,徐明阳有些尴尬,甚至现在就要去问问袁超。
姜楷仪一把拦住他:“别去,不关你的事。”
“我自己去问问他。”她心中门清,袁超把客户送给徐明阳是做给徐明阳背后的人,做给他姑姑看呢!
他要去总部农险任职,而徐明阳姑姑,是南湖区农业局的一位小领导,他肯定是想通过徐明阳姑姑的关系做点业务。
甚至去总部农险也应该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不过徐明阳姑姑从未向他保证过什么,甚至都没有直白说过让他帮一帮徐明阳。现在又跨了区,要操作点事更困难。
袁超怎么还这么蠢笨,这业务真这么好做?
姜楷仪敲了门,袁超不意外是她,反而先开口:“楷仪,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他还笑呵呵:“红山粉末我给了徐明阳,没先跟你打声招呼是我不对。”
“你手上客户多,还都是些优质的大客户。如果再加上红山粉末,怕是忙不过来。”
听听,他还是为她好了。
她不出声,袁超继续:“徐明阳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他手中业务太少,你就当帮帮他。他家里两个孩子,压力也大。蔡总老拿他开刀,我都看着不忍心。”
“楷仪,你帮帮他。”
他把自己塑造成悲天悯人的菩萨,却拿她铺路给旁人做嫁衣。
姜楷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毕竟还是领导。要是她硬刚,到了蔡一冰那里袁超还是这套话,蔡一冰也不会不给袁超面子。
第一,蔡一冰知道她在谈盈海船厂的业务,她手上确实不缺业务。
第二,蔡一冰本就不喜欢她,借此打压她何乐不为呢?
只要红山粉末的保险还在公司没被别家抢了去,他们这些领导可不管挂在谁名下。
她硬忍住气,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脸上浮上和煦的笑:“好的,我知道了,就按您说得办。”
她折回办公室,大家都在等她消息。
姜楷仪径自走到徐明阳跟前:“他让你做你就做,别有心理负担。”
徐明阳有些惶恐,好像是自己对不起她一样,嗫喏着喊了她名字,姜楷仪又对他笑:“你好好做,多挣钱不好嘛。”
话音落,徐明阳微信响,他看了一眼抬起头:“袁总喊我过去。”
办公室里又静下来,刘威埋头做事,黄璇拍了拍她的肩膀,姜楷仪回应她:“我没事。”
她坐回椅子,心中思量,袁超虽然走了,但绝不会丢下这个业务。他不把红山粉末还给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舍不得这一年赚的那些佣金。
即使他走了,也要把业务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敢肯定,袁超一定是让徐明阳替他做事,表面上,单子虽然挂在徐明阳名下,但提成还是他自己的。
而徐明阳也有好处,有了这么大笔业务挂进来,他定级就会高,这样他的基本工资和社保公积金的定级至少会高两档。
姜楷仪心中冷哼,如果袁超跟她好好说,比如维护的事让她来做,钱对半分她不会不答应。
毕竟自己跟林乔说过要减少工作量,眼下有红山粉末这个现成的客户回到手里,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但袁超先斩后奏玩这招,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红山粉末这个客户,从下一年起,你袁超和邦诚就都别想要了。她看江安保险那里就不错,拿了人家的盈海船厂,她就送个低配的红山粉末过去好了。
还人情不过分吧。
至于徐明阳,如果这事能成,她会从自己手中拨两个小客户给他,就当补偿了。
心中憋着气,执行力不是一般强,立刻琢磨找谁能和红山粉末的殷总说上话,直接让人家下一年回掉袁超。
另外,还要抓紧把盈海船厂的项目落实下去。
她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可今天这个亏吃得太憋屈。
这会儿想想更气,如果没有徐明阳被迫介入,她就跟袁超干一架了,大不了工作不要了!
办公室有些低气压,大家各自忙手中的事,交流明显变少。
黄璇怕她生闷气,在微信上安慰了她两句,也说袁超肯定是关心徐明阳,毕竟徐明阳手上的一个老客户因为出险赔付的问题不再跟公司合作了,导致他收入少了些。
黄璇还加了一句:“袁总看你条件好,就想着帮帮徐明阳,大家都是同事。”
袁超对黄璇很不错,黄璇替她说话姜楷仪能理解。可她有钱又碍着袁超什么事了?她家里的一分一毫跟袁超有关系吗?
黄璇这一通安抚让她更心梗,人呐,骨子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永远不会变。
这个女人经过婚姻变故,在两性关系、家庭生活方面是成长了,可回归到数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环境里,黄璇还是那个黄璇。
姜楷仪在微信上找到林乔,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一说,最后问林乔他跟盈海船厂还有红山粉末有没有相熟的领导?
她努力本分,勤恳工作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要被袁超这种沾了领导身份的人欺负。
行吧,那她也借借势,不算过分吧?
结果林乔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让她叹气。
“这么辛苦干什么?受委屈了辞职就是。”
“别干了,别给他脸。”
话不投机,她也没了倒苦水的心思,跟客户那边约好的做风控的时间到了,她收拾东西出门忙工作去了。
下午结束得早,回程看看时间,等到公司都快到下班时间了,索性不回去了。
姜楷仪直接回了家,碰巧跟赵静云打了个照面。
赵静云刚干完活准备走,姜楷仪忙招呼她:“赵阿姨,你要没什么事就歇会儿,喝杯茶。”
赵静云不拂她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好,谢谢你姜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们虽是雇佣关系,但很少见面,工作日她每天下班回来,赵静云已经打扫整理完离开了。
自从上回偶遇赵静云捡矿泉水瓶,并得知她的过往,她们还没机会碰上面。
她把工作的不愉快抛在脑后,泡了茶,拿了好些吃食,两个人坐在小阳台聊天。
“你找儿子,最近有进展吗?有好消息吗?”姜楷仪最关心的是这个。
赵静云摇摇头:“没有,大海捞针呐。不过,上上周我抽空去了趟S市,跟寻亲团的朋友们一起。”
“S市那里,前段时间破获了一起拐卖案,团长就请大家一同前往。有媒体过去采访,咱们也去,借着这个机会请媒体帮帮忙,能给我们多些曝光。最后也在那边的公安局登记了信息,采了血样。”
“这个好!”姜楷仪看着她,“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你要外出,请几天假也没事的。”
“谢谢你姜小姐。”赵静云叹了口气,“其实,这么多年我知道能找到孩子就是奢望,但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动力。”
“我们寻亲团以前有位父亲,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骑摩托车寻子二十多年了,全国跑。这期间他爱人一直陪着,两个人一路打零工一路找孩子。可惜后来,他爱人生病离世了。”
“就他爱人生病的那一年,两个人回了老家。可怜还是没捱多久,他爱人临死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他找到孩子。”
“死不瞑目啊!”
“唉,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啊。”
“放弃是最简单的。这些年寻亲团里的人来来去去,很多人撑不下去放弃了。”
“我呢,反正一个人,活下去找到孩子,就是我人生唯一的目标。”
她讲这些,情绪已经没有那晚激动。姜楷仪听得难受,喉咙哽得酸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些祝福的话听在耳里都无比的空洞无味。
就像健康的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得了癌症的人。
“讲点开心的。”静默了一会儿赵静云复又抬头看着她笑,“这回去S市也认识了那边一些寻亲的朋友。有个男孩子,二十岁出头,也在寻找亲生父母。”
“他走过二十来个大小城市,他说他走到哪里算哪里,回头就跟着我们一起来了南城。”
“名字也好听,叫安余生。”
姜楷仪眼睛一亮:“安余生?”
“这名字好!好有寓意。”
赵静云跟着点头笑:“这孩子养父母都没了,临走前告诉他是抱养的,只说是西北那边的,具体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
“他高中毕业之后,便不读书了,送过外卖,工地上干过活,一路走一路找亲生父母。”
“现在就在南城送外卖,他说这样时间自由,有消息了随时可以去找。”
“咱们寻亲团大多是找孩子的,像这么大的孩子找父母的还真不多。”
姜楷仪静静听她说话,瞧见赵静云脸上柔和的神色,怕是安余生这样一个跟她被拐的儿子差不多大的孤儿,让她泛起了汹涌的慈母心。
她还在讲安余生:“有这么个年轻人真不错,他帮着大家发帖子,帮助要离开去其他地方的人买票。”
“你说这么好的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离开亲生父母就算了,连养父母也早早没了。”
这就是命啊,有些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来受难、来遭罪的。
但姜楷仪不能这样说,只是安慰赵静云不要放弃,会得偿所愿的。
两个人聊了个把小时,天色不早了,赵静云要走。
她帮姜楷仪收拾好茶几,拎上东西往门口走:“我得去趟超市买点东西,明天去看看小羽。”
姜楷仪脚步一顿:“小羽怎么了?”
赵静云微微叹气:“不太好,病情又进展了,住院了。”
这么小的孩子!
姜楷仪跟着不忍,忙说:“明早我去接你,我也去看看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