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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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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灯很暗,上楼梯慢点,要当心哦。”

谢炎回头看了梁夏一眼,声音不高,却在这昏暗狭窄的楼道里听得格外清楚。

她牵着梁夏穿过学校后门外的老旧小区,沿着几条弯曲逼仄的小巷子一路走来,巷子里偶尔有晒得发白的衣服晃动在窗外,空气里混着潮湿和烟火气的味道。

终于,在第二栋居民楼前停下了脚步。

楼道狭窄而幽深,水泥台阶因为年久失修,边缘已经磨得圆滑。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灰色砖底,一股积年累月的潮气裹着旧铁门的锈味,在空气里盘旋不散。

每走一步,脚下的鞋底与水泥地轻微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开来,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叹气,又像风穿过枯井时发出的呜咽。

声控灯时亮时灭,亮时昏黄,灭时一片黑暗,仿佛一场笨拙而执拗的光影游戏。

谢炎走在前头,步子稳而轻,似乎对这里的每一个拐角都了然于心。梁夏则跟在她身后,脚步放得很轻,警觉又下意识地依赖着前方那道并不高大却足够可靠的身影。

“就这里啦!”

谢炎在三楼左手第二户门前停下,轻声说。

绿漆铁门已经斑斑驳驳,靠近时能闻到一股铁锈与老木头混杂的味道。门铃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像个即将掉下来的旧徽章,勉强保留着某种象征意义。

谢炎一边拧动门锁,一边回头冲梁夏笑了笑,“塔搭!欢迎来到我的小窝!”

语气里透着一点戏谑的郑重。

她顺手接过梁夏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宜家购物袋,动作小心得像捧着什么重要的梁夏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购物袋勒出的微痕,在微凉的空气里有些发痒。

这片老居民楼,是附近学生们熟知的“过渡地”。

大三下学期,课业稀疏下来,考研、实习、找工作的压力接踵而至,许多人选择搬出集体宿舍,另觅一方容身之地。

学校后门这片老旧小区,因为租金便宜、离图书馆近,成了最热门的选择。

每一间小屋,都住着像她们这样的年轻人,在期盼和焦虑之间辗转,在各自的生活里低头前行。

这里的楼道、门锁、墙壁,见证了无数个不被记载的清晨和深夜。

每一个紧闭的门后,藏着不同版本的孤独、忙碌、疲惫,和偶尔闪现的一点点小小希望。

门“咔哒”一声关上,梁夏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房间小小的,却收拾得干净温暖。

像极了日剧里那种慢节奏的单人公寓——简单、安静,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有人认真生活过”的痕迹。

单人床靠窗摆着,床单是浅米色的,柔软得像刚晒过的棉布。

床尾前是一张原木色的小书桌,桌面上放着一盏台灯,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架旧电子琴,边角处略有磨损的痕迹。

对面的墙边,靠着一张灰蓝色的两人座布艺沙发,磨得发白的扶手边,搭着一条叠得整齐的小毛毯。

矮矮的圆茶几放在沙发前,几本翻开一半的杂志零散摊着,一盒薄荷糖空了一半,盖子斜搭着。

靠近窗台的地方,挂着一串淡粉色的小风铃。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外头初春的凉意,风铃被带动得轻轻晃动,叮叮作响,声音极轻,却清脆得很真切。

梁夏在门边停了一秒,不由得多看了风铃一眼。

那颜色柔和,形状简简单单,像是动画片里挂在窗前的晴天娃娃,安静而温暖地悬在空气里。

“别当门神啦,快进来。”

谢炎笑着招呼她,顺手把门扣上,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开来,听上去比外头的风声更暖些。

梁夏回过神,往里迈了两步,脚下踩着干净但略有些旧的地板,声音沉而温吞。

她抬头又扫了一眼那串风铃,嘴角动了动,轻声道:“那个风铃真好看……像晴天娃娃一样。”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懊恼,觉得自己说得太孩子气了,便下意识地转头想掩饰,眼神飘向别处。

余光里,却捕捉到谢炎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像风吹过湖面,掀起一圈极轻极浅的涟漪。

“是吗?你喜欢粉色哦?”

谢炎随口接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加修饰的认真。

她弯腰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沙发边,从角落里翻出两瓶饮料。

易拉罐上的水珠沁着凉气,滑过指尖,沾湿了袖口,在衣料上晕开一小块水痕。

“别傻站着了,随便坐吧。”谢炎抬手拍拍沙发边的位置,带着点随性的亲昵。

梁夏顺从地在沙发角落坐下,捧着那瓶雪碧,指尖微微发凉。

她坐得很轻,像怕压坏这份静好的气氛。

谢炎则坐到她旁边,一边扭开自己的饮料罐头,一边笑着嘟囔:“早知道就该买台冰箱,可乐都不冰了。”

说着,她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口,像小动物甩掉身上沾着的露珠。

一缕被风扬起的碎发扫过她的侧脸,梁夏悄悄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一瞬间像电影画面里不经意掠过的一帧,温柔又闪着微光。

说着,她甩了甩湿了的袖口,像小动物甩掉水珠一样,动作轻巧又随意。

一缕被风吹起的发丝在她侧脸打了个弯,梁夏偷偷瞥了一眼,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柔软地蹭了一下。

她慢慢地把视线从谢炎的发梢移开,顺着这间不大的房间缓缓扫过。

窗边的小风铃仍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

再往里一点,书桌旁的角落里,静静地藏着一盆绿萝。

绿油油的叶片慵懒地倚在窗台洒下的菱形光斑里,阳光穿过纱帘,被打碎成一片温柔的光网,洒在它柔软的叶脉上,看上去,就像个偷偷从帷幕后探出头来的观众,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悄悄发生。

梁夏的心里,也像被这片懒散的绿意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低头翻了翻今天从宜家买回来的东西,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自己心里的那点微妙慌乱。

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塞着几只透明得能映出光影的玻璃杯,几幅色彩跳脱的小画,一堆挂钩、小收纳盒,还有一个毛茸茸的——说不上可爱,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小熊玩偶。

梁夏拿起小熊,捏了捏软趴趴的脑袋,忍不住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不做饭,买这么多杯子干嘛?还有这些壁画,准备挂哪儿?”

谢炎正在窗边翻找什么,听到她的话,回过头笑了笑,从袋子里抽出其中一幅壁画。

她拿着画走到书桌前的墙边,随意地比划了一下,手腕微微转动,动作轻盈得像在跳舞。

“玻璃杯嘛,不一定非得拿来喝水。”谢炎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眼角带着一点点笑意,“它们本身就是装饰品。挂在墙上或者摆在架子上,都很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画的位置,仰头、后退、眯着眼端详。

那动作带着一种自然流淌出来的节奏感——像舞台上即兴完成的一个Ending Pose。

梁夏忽然出神,记起了那天在街舞社的演出谢幕时,谢炎也是这样微仰着脖子,肩膀随性地松弛着,额角的汗顺着发丝甩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不同的是——

此刻没有炫目的追光灯,没有震耳的掌声,只有老旧吊扇吱呀作响,把她的影子打碎搅拌,在地板上拉出斑驳的漩涡。

“这样挂挺好看的。”梁夏轻声说,几乎是喃喃自语。

话说出口后,她又鼓了点勇气,笑着提议道:“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挂起来?”

谢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瞬间像是亮了亮,但很快又随意地耸了耸肩,把画随手放回书桌上:“唔……不用啦,今天太热了,先休息一会儿。”

说着,她径直走过来,在梁夏身旁坐下。

沙发不大,两人一挨着,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

靠垫被压得塌塌的,软绵绵地把彼此挤在一起,连呼吸似乎都带了点黏稠的温度。

谢炎一坐下,就像有什么无形的气息轻轻包围了梁夏。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来——混着洗涤剂的清香和一点点旧木柜压着的干花气息,不刺鼻,却柔柔地,像落在耳后的风。

梁夏不敢动,指尖攥着饮料瓶身,贴着自己大腿藏好。

耳边只听见老旧吊扇的吱呀声和自己轻微有些快的呼吸。

她们就这样靠在同一块布料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没有人说话。

连呼吸声,都缓缓地贴合在同一个频率上。

老旧吊扇吱呀吱呀地旋转着,风吹动窗帘,掀起细碎的光影。

梁夏盯着天花板,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像是沉入一场不被打扰的梦境。

她能感受到身旁谢炎温热而安静的存在——

那种温度不是炽热的,而是像午后阳光落在窗台上,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浸润进来。

这份靠近,不需要言语,也没有明确的名字。

它就那么自然地生长着,像绿萝倚着光斑,像旧沙发托起疲惫的身体,像风铃在不经意间轻响。

梁夏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混着一点干花的香气,和隐约的人气息,温柔得几乎让人不敢呼吸太重。

这一刻,她没有去想未来,也没有回头数过往。

只是很单纯地,希望时间在这里,

能稍微慢一点,

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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