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白在尖锐的耳鸣声中睁开眼睛。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比记忆中的浓度高出37%。他的左眼眶火辣辣地疼——那里本该装着机械义眼,此刻却空荡荡的,只有新生的神经末梢在跳动。
"你的生物组织正在再生。"
林默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却带着陌生的电子混响。谢孤白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林默的脖颈上,"3407"的编号正在渗出蓝色液体。更惊人的是他的眼睛:虹膜完全变成了流动的数据流,皮肤下隐约可见发光的电路纹路。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术刀,刀柄刻着反写的"7043",刀刃上沾着两人的混合血液。
"欢迎来到镜面世界。"林默用刀尖挑起谢孤白下巴,"这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实验室的钟表在倒转。谢孤白看向自己的机械左手,发现齿轮的旋转方向全部逆转。监控屏幕上,日期在不断回退:2025年6月24日→23日→22日...
"第7044次循环。"林默突然将手术刀刺入自己掌心,却没有流血,"但这次,规则变了。"
在这个逆向世界里,伤口会修复记忆,林默用手术刀划开谢孤白的左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被加密的记忆碎片
而且触碰能重置时间,每当两人皮肤接触,林默脖颈上的编号就减少一个数字(3407→3406)
更令人震惊的是,物质具有镜像属性,谢孤白发现自己的机械义眼残骸里,齿轮全部是左旋螺纹。
最诡异的是疼痛体验。当林默将酒精倒在谢孤白骨肉裸露的左眼窝时,产生的不是痛觉,而是一段清晰的记忆闪回:
十二岁的林默被锁在实验舱,用指甲在强化玻璃上刻质数。每刻一个数字,舱外的谢孤白就同步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化学方程式。
"这是父亲没来得及删除的原始记忆。"林默的指尖泛起数据流,"在正向世界,疼痛会触发系统伪造的记忆;在这里,疼痛才能还原真相。"
他们在实验室暗格找到一支密封的蓝色药剂。
玻璃管壁内侧刻着纳米级文字:
「双生子协议最终条款:当记忆同步率>100%,启动逆向熵减程序。」
药剂在灯光下呈现奇特的量子态——时而液态时而固态。林默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蓝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DNA链的形状。
"我明白了..."谢孤白的机械手指颤抖着触碰药剂,"当年我调换的不是毒药,是记忆联结剂。"
闪回画面证实:
少年谢孤白确实调换了注射剂,但目的是阻止父亲分离他们的共生记忆。
而真正的神经毒素是系统后来注入的,目的是制造记忆断层。
药剂突然开始沸腾,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谢孤白惊恐地发现:林默的身体正在数据化,而自己的血肉之躯在加速再生。
林默的银链毫无征兆地断裂。坠子摔碎后,露出里面藏着的第三枚耳环——
这枚耳环表面光滑,但在电子显微镜下,其金属晶格呈现完美的DNA双螺旋排列。当谢孤白触碰它时,整个实验室的监控屏同时亮起,播放一段被多重加密的录像:
画面中,成年林默与少年谢孤白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成年林默正将一枚耳环递给满脸是血的少年自己,而背景里隐约可见第三个模糊人影。
录像最后闪过一行警告:
「当逆向编号归零,时间线将永久折叠。」
此刻林默脖颈上的数字显示:3405
【警告!逆向熵值突破临界!】
实验室开始量子级崩塌。混凝土墙体像被无形之手分解成基本粒子,实验器材在半空中化为绚丽的星云状数据流。
林默的身体已经70%透明化,他能穿过实验台,却抓不住任何实体:"谢孤白,你必须..."
两个出口在虚空中浮现:
银色门:显示少年林默在实验舱内刻下最后一个质数。
黑色门:呈现成年谢孤白正在拆除自己的机械义眼。
谢孤白却掏出了那枚DNA耳环。在宇宙规律崩塌的尖啸声中,他将耳环狠狠刺入林默心口的蓝色晶体:"我拒绝选择!"
耳环溶解的瞬间:
林默的编号疯狂倒转:3405→7042→7043→∞
谢孤白新生的左眼突然看到四维景象:无数个平行时空的他们正在做出不同选择。
实验室的废墟中,缓缓升起一个微型黑洞,吞噬了所有逆向运行的时空。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默的数据化手指终于触碰到谢孤白的脸颊:
"记住...真正的循环终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