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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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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宸集团顶层的股东大会专用会议室,空气凝滞得如同冰封的湖面。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掌握着星宸命脉的股东们。气氛剑拔弩张,几位被王德海暗中扶持的股东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幸灾乐祸。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顾沉舟走了进来。

他没有坐轮椅,甚至拒绝了周谨的搀扶。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挺拔却因伤痛而略显紧绷的身躯,脸色依旧带着失血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鹰隼,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种近乎实质的威压。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寂静无声的地毯上,却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肩胛处的剧痛像烈火灼烧,但他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摇晃,仿佛一座移动的、不可撼动的山岳。

白翊作为特殊“列席者”,被安排在隔壁的休息室,通过单向玻璃和隐藏的音频设备,紧张地注视着里面的一切。他从未见过如此状态下的顾沉舟——不再是山顶花园里那个反复无常折磨他的主人,也不是医院病床上偶尔流露出脆弱的男人,而是真正的、在权力巅峰睥睨众生的帝王。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看着他独自踏入这龙潭虎穴,白翊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顾总,带伤上阵,精神可嘉啊。”一个秃顶的胖子股东率先发难,语气阴阳怪气,“只是不知道,您这伤,是意外呢,还是某些‘内部矛盾’处理不当的结果?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您为了护着那位白翊先生,不惜跟王副总……哦不,现在是阶下囚王德海,硬碰硬,结果……”

他的话没说完,但恶意昭然若揭,暗示顾沉舟的伤是内斗所致,并将白翊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顾沉舟在主位坐下,动作不疾不徐。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胖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无形的压力让嘈杂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空间,带着冰棱碰撞的质感:

“我的伤,是昨夜协助警方抓捕企图绑架、谋杀星宸艺人和高管的通缉犯王德海时,被他手下亡命之徒所伤。”他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刺向那几个蠢蠢欲动的“王党”,“至于所谓的‘内部矛盾’和‘护着谁’……”

他微微抬手,周谨立刻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和一个便携式播放器放在他面前。

“不如,我们先来听听王德海先生这些年,都为我们‘团结稳定’的星宸,做了哪些‘杰出贡献’?”顾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顾沉舟单方面的、雷霆万钧的审判时刻。

一份份铁证被投影在大屏幕上:王德海指使做假账、挪用巨额公款以构陷顾沉舟的详细记录;他操控舆论、雇佣水军恶意打压竞争对手及不服从他的艺人(其中白翊的名字和当年被封杀的细节被重点标出)的交易清单;甚至还有他私下与竞争对手勾结、意图稀释顾沉舟股权的密谈录音……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文件翻页的沙沙声和录音里王德海嚣张得意的声音。

当最后,老张作为污点证人的远程连线视频接通,清晰地指认了在座几位股东是王德海的“亲密合作伙伴”,并提供了他们参与部分非法活动的证据链时,那几个股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

“污蔑!这是污蔑!”秃顶胖子拍案而起,色厉内荏地吼道。

顾沉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只徒劳挣扎的蝼蚁。他拿起播放器,按下了最后一个键。

一段清晰度不高、但声音无比刺耳的录音流泻出来:

【王德海的声音】:“……白翊小子,看清楚这份声明!签了它,就说你是自愿放弃高考机会,去追逐你的明星梦!签了,顾舟那小子和他那个病得快死的妈,才能安安稳稳!否则……哼,你知道后果!我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一个年轻、颤抖、带着绝望哭腔的声音(白翊)】:“……我签……我签……求求你……别动他……”

“轰——!”

隔壁休息室,白翊猛地捂住了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录音里的绝望和恐惧再次将他吞噬。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七年了,这噩梦般的声音,这将他推入深渊的胁迫,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狠狠砸在了顾沉舟的面前!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顾沉舟坐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但白翊透过模糊的泪眼,清晰地看到他握着播放器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但白翊能感觉到,一股毁灭性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痛苦和愤怒,正从那具看似平静的身体里疯狂地逸散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白翊无意识地喃喃,声音破碎不堪。他猛地看向单向玻璃那边沉默如山岳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不是抛弃……是保护!是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保护!可这份保护,却成了顾沉舟恨他七年的根源,成了他们互相折磨的起点!

顾沉舟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像一块千年寒冰。但那双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是被愚弄的滔天怒意,是排山倒海的心痛……还有那被连根拔起的、支撑了他七年恨意的基石轰然倒塌后的巨大空洞。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面无人色的股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令人骨髓生寒的杀意:“现在,还有人质疑我‘护着’谁?或者质疑我肃清星宸毒瘤的必要性吗?”

无人敢应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谨,”顾沉舟的声音冷硬如铁,“报警。请这几位‘股东’去配合警方调查。其余人,散会。”他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沉稳,但白翊看到他起身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肩胛处的纱布似乎洇出了一点更深的红色。

危机暂时解除,但付出的代价,是血淋淋的真相被彻底撕开。

回山顶花园的车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顾沉舟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脸色比在会议室时更加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没有看白翊一眼,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冷酷的复仇者。

白翊坐在他旁边,手脚冰凉,几次想开口,都被那无形的冰墙挡了回来。他知道,那录音不仅撕开了他的伤口,更将顾沉舟构筑了七年的世界彻底颠覆。那恨意支撑的堡垒坍塌后,露出的,是比恨更深、更痛的废墟。

车子驶入山顶花园。顾沉舟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书房。白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厚重的书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巨大的保险柜沉默地矗立在角落。

顾沉舟没有开大灯,他踉跄着走到保险柜前,背对着白翊。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寂和脆弱。白翊看到他抬手,似乎想打开保险柜,但手伸到一半,却猛地攥成了拳头,狠狠地、无声地砸在了冰冷的金属柜门上!

“砰!”一声闷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惊心。

白翊的心跟着狠狠一抽,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顾沉舟维持着那个姿势,肩膀微微颤抖着。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保险柜,滑坐在地毯上。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睛。

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疲惫。

白翊再也无法忍受。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在顾沉舟面前缓缓跪下,不是卑微的屈服,而是平等的靠近。他伸出手,带着无尽的颤抖和小心翼翼,轻轻覆上顾沉舟紧握的、指节处带着淤青和血迹的拳头。

那冰冷的触感让顾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顾沉舟……”白翊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告诉你的会是那样……我以为……我以为我离开,他就不会伤害你和你妈妈……我以为那是保护……”

他语无伦次,压抑了七年的委屈、痛苦、恐惧和此刻排山倒海的愧疚,终于决堤。他紧紧握住顾沉舟冰冷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我没有抛弃你……从来都没有……”他泣不成声,“那天……那天在考场外……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痛苦……最后悔的决定……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都在恨我自己……”

顾沉舟依旧低着头,沉默着。但白翊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不再那么冰冷僵硬,甚至……在极其轻微地颤抖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后来的遭遇是报应……”白翊哭得浑身发抖,“我活该……被你恨……被你报复……可是……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听我说完……当年……”

他终于鼓起最后的勇气,断断续续地,将当年王德海如何找到他,如何用顾沉舟母子的安危威胁他,逼他签下那份声明,逼他制造“自愿离开”的假象,以及他这七年如何在封杀和债务中挣扎,如何在绝望中本能地找到他认为唯一能“买下”他、也唯一可能理解他痛苦根源的人——顾沉舟……所有的真相,血淋淋地、毫无保留地摊开在昏黄的灯光下。

当最后一个字艰难地说出口,白翊几乎虚脱。他跪在那里,额头抵在顾沉舟的膝盖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时间仿佛凝固了。书房里只剩下白翊破碎的哭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带着凉意、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落在了白翊颤抖的发顶。

白翊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瞬间僵住。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带着一种迟来的、笨拙的温柔,缓缓地、一下下地抚摸着白翊柔软的头发。动作生涩,却蕴含着一种排山倒海、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情感洪流。

白翊猛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顾沉舟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英俊却写满疲惫和痛苦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泪水顺着他冷硬的脸颊线条无声滑落,砸在深色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深邃的眼眸不再是冰冷的寒潭,而是汹涌着巨浪的海,里面翻腾着震惊、心痛、悔恨、迟来的理解……以及那被强行压抑了七年、此刻终于冲破恨意牢笼,汹涌而出的、深沉的、刻骨的爱意。

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沙哑的、饱含了无尽痛楚和歉意的低唤:

“小翊……”

这一声呼唤,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白翊心中最后一道闸门。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扑进顾沉舟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骨血。

顾沉舟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即那双有力的手臂猛地收紧,将白翊死死地、紧紧地箍在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白翊窒息,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顾沉舟将脸深深埋进白翊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他的衣领。

“对不起……对不起……”顾沉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颤抖,一遍遍重复着,“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白翊用力摇头,泪水浸湿了顾沉舟的肩头:“不……是我……是我太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早点告诉你……”

“是我蠢!是我被恨蒙了心!”顾沉舟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翊,里面是蚀骨的悔恨,“我竟然……我竟然那样对你……用那种方式报复你……我他妈就是个混蛋!”他抬手,似乎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白翊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用力摇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顾沉舟……我们……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他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是哀求和希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像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顾沉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看着怀中人苍白脆弱却充满期盼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劫后余生、小心翼翼捧出的微光,心脏被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狠狠攫住。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白翊的额头。滚烫的泪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好。”一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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