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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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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娘引着慕笙清和凌宵往醉梦坊里走,凌宵尝试拦过慕笙清进青楼,但架不住蕊娘热情相邀,只得眼睁睁看着人踏入这烟花之地。

少年绝望地想,要是叫老大知道慕神医进了青楼,自己怕是要被扒掉一层皮。

后知后觉的,他又想,自家青楼应该没事吧?

“阿蕊姑娘怎知是我?”

慕笙清边走边问,蕊娘指尖轻点他衣袍上的木槿花纹,盈盈一笑道:“慕神医这锦袍上的花纹绣法,鄢都之中唯你一人独有,主君的刺绣可不是一般绣娘可以模仿的。”

慕笙清怔然,指腹摩挲衣袖花纹,竟是他一针一线亲自绣的吗?

在停云山时,这人缝补衣服便罢了,可那日拿过来的十几件衣服,每件衣服花纹都不相同,但件件精致淡雅,也不知楼远花了多少功夫与精力。

他何德何能,能得楼远如此费心。

千言万语,终究源于“我心悦你”四个字。

慕笙清微微抚住心口,呼吸滞涩,心腔之中如同有新蚕抽丝剥茧,丝丝入扣,所化壁鱼,织丝为裳,缠缂耀光绫,将他一层层深护其中,奉若珍宝。

遥槿,你叫我如何狠下心肠同你诀别,真是……坏死了!

他长叹一声,又见蕊娘掩唇轻笑,娓娓道来:“主君在鄢都还有一处私产,便是那绣坊念茴轩。起初不过是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给她们个安身立命之所。谁知绣娘们个个都是知恩图报的,竟将绣活做得比宫里的织绣局还要精细三分。”

“一时间,念茴轩名声大噪,每逢新绣品上市,那些高门贵女们都是天不亮就派人来候着,生怕抢不到呢。”

蕊娘指着慕笙清的衣摆说:“主君呀,偶尔会去绣坊指点一下绣娘们,但他的绣法独一无二,没人能学会。”

“慕神医可纳闷,主君堂堂八尺男儿,怎会精通这女儿家的绣活?”

慕笙清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这手艺啊……”蕊娘故意拖长了声调,意味深长道:“是主君的阿娘亲手所授,至于其中缘由……”

她笑容微妙,“慕神医不妨亲自去问问主君?”

“蕊娘姐姐,这是哪里诓来的郎君,神神秘秘的。”

“郎君,赏脸进来吃杯花酒啊?”

“对啊对啊!姐妹们都想看看郎君是何模样呢?”

走至醉梦坊门口,迎客的姑娘们新奇地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娇笑打趣。

蕊娘指了指慕笙清的衣裳,笑而不语,姑娘们一看那花纹,心下了然,笑闹道:“原来是主君的心上人呀,难怪连面容都不让姐妹们瞧一瞧,主君这该死的占有欲。”

凌宵听罢,没忍住偷瞄了眼慕笙清,暗自咂舌:老大平日里不着调惯了,没想到也有这般霸道的时候。

慕笙清神色窘迫,手指微蜷,他虽知楼远心意,但大家怎么都知晓了?

蕊娘挥挥帕子,嗔怪道:“去去去,都没事干了是吧,连主君也敢编排?!”

“慕神医,她们没有恶意的。”蕊娘对慕笙清歉意道。

“无妨。”慕笙清不甚在意,广袖轻拂间已迈过醉梦坊门槛,凌宵慌忙跟上,却见白衣公子步履从容,倒像是进自家宅院般自在。

“阿蕊姑娘怎的成了锦衣卫了?”他问。

蕊娘连连摆手:“慕神医可折煞奴家了,我哪有那等本事?说来惭愧,当年与您一别,奴家本想来鄢都谋个生计。途中正巧遇见主君带着几个神情仓皇的姑娘,奴家见他生得俊美,还当是哪家纨绔拐骗良家女子,一时气不过,便想暗中将人救走。”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谁知刚要动手,就被埋伏的锦衣卫当场拿住。这才晓得,主君是在搭救那些落难的女子。后来奴家便入了念茴轩当绣娘,如今能执掌醉梦坊,可是奴家凭真本事挣来的。”

慕笙清由衷为蕊娘感到高兴。

蕊娘领着他们穿过珠帘,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慕神医别看咱们醉梦坊挂着青楼的招牌,这里的姑娘们都是清清白白卖艺的。她们同我当年一样,都是些无路可走的可怜人。”

灯火摇曳间,隐约瞧见几位素衣女子正在庭中抚琴作画。蕊娘压低声音道:“主君立下规矩,醉梦坊只作雅集之所,那些想寻花问柳的,自有旁的去处。”

慕笙清目光扫过廊下,醉梦坊内布置娴雅,亦有姑娘们妙舞清歌,周围小厮侍卫伫立看护,席下宾客有神情淫/色者,却不敢太过放肆,可见蕊娘所言不假。

“慕神医这边请,小阿暖和墨泫也在这。”蕊娘说。

慕笙清看向凌宵,惊讶道:“阿暖在这?”

凌宵挠挠头:“老大没跟您说吗?小阿暖已经在这住好几日了,蕊娘姐姐会教她习字读书,就是效果好像不怎么样。”

闻言,蕊娘瞪他一眼,凌宵默默低头。

慕笙清对蕊娘道:“劳阿蕊姑娘操心了,阿暖有些淘气。”

“小阿暖很可爱,姑娘们都喜欢她,尤其是阿芜,每日偷偷带小丫头玩毒药和毒虫,可把奴家愁坏了。”

“这间就是了,小阿暖在里面练字呢。”

蕊娘停在雅间门口,敲了敲门枢,随即一个木头人从里推开门扉。

慕笙清讶异,“这是……”

蕊娘道:“小泫子做的机关木头人,坊内都是女子,不好叫男子冒犯了,这木头人平日里给姑娘们送送东西,就是晚上不点灯瞧见了有些吓人。”

慕笙清指尖抚过那具精妙的机关人偶,眼底划过一丝赞叹。木头关节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个榫卯都严丝合缝,俨然是墨家独传的技艺。

他对机关木头人多了几分兴趣,墨泫不愧是墨家堡的后人,机关术重现江湖指日可待。

“师父!”

雅间很大,温暖临摹字帖,墨泫摆弄木头,奚芜绮配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小丫头看见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慕笙清取下帷帽,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心,道:“阿暖在这里开心吗?”

“开心!姐姐们都特别喜欢阿暖呢!”温暖仰首骄傲,又扭捏道:“如果不用念书就更开心了,嘿嘿。”

“你啊你!顽皮!”

慕笙清的眼神落在温暖的书案上,只见笔墨纸砚间散落着精巧的木头玩具,不用想,定是墨泫所做。

这小丫头日子过得真是滋润,在西离时,温暖总是一个人待着,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而今这丫头身边,倒是有这么多疼她的人。

“慕、慕神医。”

仓促间,奚芜绮心虚唤道,接着“咣当”一声稀里哗啦地塞了个东西进桌底。

慕笙清看在眼里,依然浅笑道:“奚姑娘好啊。”

墨泫知道奚芜绮在掩盖什么,放下手中器具,主动引走慕笙清的视线。

他刚要开口,门外蕊娘慌张地进来道:“慕神医,有个姑娘跳舞突然晕厥,能否请您去看看?”

“在哪里?”

“阿暖也要去。”

待慕笙清牵着温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墨泫与奚芜绮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奚芜绮捡起桌底的陶罐,赫然是从停云山挖出来的沙虱尸体。

……

另一边,楼府书房。

“老大,秦将军传信,说杨信年醒了片刻,但只撑了一刻钟。”凌夙双手捧出一个乌木匣子,轻轻置于案上,“这是他的遗物。”

楼远打开匣子,里面仅有一块用漆布包裹的不明物体,他略微扬眉,边拆边想。

当初,羯人进攻边境来得蹊跷,攻势虽猛,却如潮水般倏忽退去。他立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军队烟尘,心中疑虑更盛,此般雷声大雨点小的战事,倒像是刻意为之的幌子。

直到慕笙清出事的消息传来,停云山上那几具羯人的尸首暴露于众,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羯人进犯东云仅是逢场作戏,那些蛮子千里奔袭,只为要慕笙清的命。

而杨信年,凌宵他们挖坑下葬时才发现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山崖底冻太久以至于骗过了仵作。

为了保护慕笙清,楼远给杨信年立了个空冢,以此混淆视听。

他把杨信年藏在将军府,让秦释用药吊着他的命,万一他能醒过来,便是件喜事,若熬不过去,便是他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

楼远拆开漆布,结果里面一层又一层,用许多层油纸细致地叠好封装,拆得男人火气上涌,暴躁十足,差点没耐住性子撕了这破纸。

最后拆出来,就一个泛黄的书信封套,厚度很薄,看不清信函里塞了什么。

楼远小心翼翼用刀划开蜡封,手指夹住信函内的纸张,随后抽出一张残画和一张元书纸。

楼远的手指捏着那两张薄纸,额角青筋暴起,就这?!他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就两张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纸。

虽未细看纸上内容,单这寒酸的卖相以及浪费的时间就够楼远判它死刑。

他把信函放置一边,抬眼问凌夙:“秦松然还说了什么?”

凌夙垂首禀报:“秦将军按您的吩咐询问杨信年,他说停云山的虫子尸体名为沙虱,正是西离虞城瘟疫的祸源,当年前往虞城并回京的,只有慕神医和西离国师二人,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只知道,虞城从此销声匿迹,再寻不到一点踪影。”

楼远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沉思道:“西离国师?”

他记得,这位西离国师,最早出现于建武帝驾崩的前几年,灰袍遮面,来历成谜,比他家阿清的身份还要神秘。

甚至有人传言,江湖刺客组织“蠃鱼”便是此人所组建,但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西离国师,虞城,瘟疫,销声匿迹。”这些词组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楼远露出一抹冷笑,“西离老皇帝的手段倒是狠戾,居然敢屠城,也不怕折寿!”

凌夙瞪大双眼,后背沁出冷汗,震惊道:“老大你是说……”

楼远道:“自古瘟疫肆虐,没有解决之法,不乏有帝王采用屠村、屠镇的方式遏制瘟疫扩散,这西离的皇帝老儿比羯人还凶残,自己人都杀。”

凌夙脸色难看:“这要杀多少人?倘若一个都没放过,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楼远神情阴沉:“怕是反抗的人都成了虞城的白骨。”

他家阿清要不是皇子,恐怕也难逃一死。

他拧了拧眉心,道:“只有这些消息了吗?”

凌夙收敛心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杨信年还说,慕神医从虞城回去后,被……被赐了脊仗六十。”

“嘭——”楼远眼神阴冷,翻涌着浓烈的杀意,他一拳砸向案几,生生将案面砸出个坑。

好啊!他家阿清身上惨不忍睹的疤痕竟是这么来的!

脊仗六十!楼远阴恻恻笑起来,普通人脊仗二十便可致死!

狗皇帝!他妈的狗皇帝!

他真想去撅了建武帝的坟,把他拖出来鞭尸!

“还有呢?”楼远咬牙,握拳,极力克制住暴虐的情绪。

凌夙支吾了下,道:“……西离小皇帝给慕神医下的毒是……是砒霜。”

“砒霜?怎么可能?”楼远愣了,紧攥的手掌顿时一松。

砒霜服下后,几息即死,况且慕笙清毒发时分明就是中了寒毒。

杨信年与先前西离刺客的言论相悖,是谁撒了谎?

还是说,有人调换了砒霜,下了别的毒。

“啧!”楼远浮躁地抓抓头发,乱糟糟的事情让他感到心烦,关键的是他不敢去问慕笙清,只敢背地里偷摸着查。

“算了,你先下去吧。”急也没用,楼远挥手让凌夙退下。

凌夙走前,道:“老大,杨信年留了一句遗言给您。”

他说:“老奴这一世,算不得忠仆,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弃子,唯有在小主人身侧那几年才享过片刻安生,可怜小主人吃尽人间苦,未得半分甜,但求大人能真心待他。”

楼远对慕笙清的感情,也是杨信年愿意和盘托出的原因之一。

凌夙走后,楼远静寂许久,伸手打开搁置的信函。

那张残画一展开,楼远桃花眼里升起几分惊异。

这画得是……西离边境——沅江。

沅江是西离防御羯族最至关重要的一道河流防线。

残画上所展现的是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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