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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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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见笑了,看到这么···”

艾维雫掩口轻咳,不免唏嘘。

仆从在廊下交头接耳,对于猫眼访客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依蓝礼仪官不免眉头微皱,军.团.系家族也太没规矩了,他并不喜欢这种混乱无序的场面。

“我这次去肯达图星赴任,顺路过来拜访。”

茶壶里的茶水半温不热,也没有仆从及时更换。那些华丽的装饰和精致的家具似乎都无法掩盖这里的冷清和落寞。

窗台沉甸甸的玫瑰花盆是手绘的,青花瓷质感,被雕饰的相当精巧。

但凡存着几分在意,也不至于让它们沦为枯枝败叶的装饰品。

他抬眼环视一圈,辛迪的副官站在会客室的角落,尽职尽责的负责监视。

“今天的所见所闻,我会如实一一汇报给戈贝利尔大礼仪长。”无论是对是错,无论是好是坏。

戈贝利尔大礼仪长素来严厉,阁下的事从无小事,谁敢轻忽。

艾维雫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浅色的茶水晃出些许,沿着精心描绘的瓷器边缘淌下去,在木质的茶几上留下一道曲折的水痕。

“大概,老师这会儿还在生我的气。”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定了定神,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

依蓝礼仪官沉默了片刻,口吻公事公办:“规矩和秩序是一切的基础。有猫眼为您做后盾,阁下本不必如此。”看着他淡然的侧脸,心口处悄然蔓生出些许异样。

在第六军共事多年,恍如昨日。

“我明白。”艾维雫轻轻点头,手指沿着茶杯边缘缓缓滑过,固定圈口的婚戒明显大了一圈,随着他的动作在无名指晃动。

依蓝礼仪官从袖口的暗袋中抽出一个狭长的小盒子,双手递了过去。

“蓝星风俗的伴手礼,您一定会喜欢的。”

艾维雫接过来打开,淡金色的细长金属笔杆毛笔摆在红色的丝绸内衬上。

“很别致,谢谢。”

握住祈祷链,依蓝礼仪官起身告辞:“愿圣殿保佑阁下生生顺遂。”

艾维雫颔首以示回礼:“愿圣殿的荣光与你同在,一路顺风。”

政治联姻,究其本质就是利益交换。

身为屈指可数的壮年初期高阶A级雄虫,出生于附庸猫眼的中等家族。

艾维雫很早就明白,婚约合同的签字位由不得他自己。

杰克,高等B级没有姓氏的私生子,连最后一栏的签字位都轮不到他。

拨弄着毛笔细软的笔尖,艾维雫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仿佛这样做就能跨越千万光年的距离,抵达那只小小的、软软的生物身边。

和他所期待的一样,已经满月的曼诺茨有一头淡金色的头发。

无法亲手触碰新生虫患特有的软糯,成为艾维雫毕生的遗憾。

当天服侍的仆从全数被处决,书房窗外血气冲天。

“杀一儆百,你是想秀给谁看?”

高大军雌不置可否,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很透彻,也没必要解释。

艾维雫气极反笑,顺手抄起桌上的文件砸过去,纸张纷飞。

辛迪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阁下逆光坐在书桌前,从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

光线如金辉洒落,映衬得艾维雫掞丽阴郁的面孔透着厌世感。

想死的死不了,想活的活不成。

主脑控制下的惩戒模式,使他无法将意识从这具雄虫躯壳中剥离。

稍有异动,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枷锁就会疯狂地撕扯着精神体,重重禁锢。

辛迪今年69岁,适龄繁育期所剩无几。

直到弥留之际,才明白艾维雫说的那句“埃蒙总长,您一定会后悔的。”的真正含义。

他生生被阁下熬断了直系血脉。

世间虫都只看到尼古拉·安东尼私自豢养囚禁雄虫阁下,无虫在意雄虫阁下不爱他。

辛迪·埃蒙同样也不在意。

放眼纵观虫族历史,产生真爱烙印的伴侣少之又少,双向奔赴的爱情也只存在于电影里面的虚拟剧情。

婚后,签字位始终没有写上第三个名字,阁下身边也从没有过雌侍和雌奴。

艾维雫阁下每隔半年会准时给他标记,荷尔蒙浓度精确的控制在安全阈值之内。

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幸福?

英年早婚的大哥柯莱斯·埃蒙,婚后三十年才诞下基因滑档到中等A级的伊文斯·埃蒙。

军团世家瞧不上有辱血脉的冻精卵,低温贮藏会破坏基因结构,辛迪·埃蒙在有雄主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去注射冻精。

雌虫的繁育期终究有限,雄虫没有半分情意的贴身交合让他无法孵化出自然卵。

军医再一次从他腹中取出白蛋,令辛迪的情绪达到爆发的边缘。

回到家族城堡,书房里艾维雫正在打视频电话。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书桌上那捧新鲜的蔷薇上。

娇艳欲滴的野蔷薇,浅粉色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它们簇拥挤在一起,似乎在甜蜜低语着什么秘密。

防窥模式下看不清对面是谁,他的神色舒缓柔和,眉眼间笑意缱绻。

“···And please believe me when I say I love you。”*①

来自失联的外星邦交,人类语言学,奥图文第一校区的选修课之一,辛迪·埃蒙恰好这门课程的成绩是S。

理智的弦,断了。

分明痛到极致,喉间咔哒作响,满溢悲鸣。

“你对着其他雌虫说爱,把我当什么了?!”

人类语言的情话是对谁说的,辛迪再清楚不过。

出身低劣的私生子,没有姓氏的镭射蝶种,杰克。诞育出唯一一个袭承艾维雫血脉的高等A阶虫患。

书房内外,仆从虫保安虫伏跪一地,没有守护者过来阻拦。

罗兰家的家族守卫都被艾维雫派去保护虫患了,面对辛迪的乞求他连眼神都吝于施舍。

被推倒的蔷薇花束散落一地,纯白的长毛异兽地毯遍布猩红。

室内依然一片死寂,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明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未来的婚姻,却依旧选择开始。

野蔷薇的花瓣上沾着没有干涸的血迹,暗红色与浅粉色交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走到这一步,不也是你自己选的吗?”艾维雫的声音很轻,虚弱无力。

花瓣随风而舞,它们在空中翻飞着,最后悄无声息的坠在地毯上。

一地血泥。

星际航空港

艾维雫通过私人通道进入航空港,守卫森严的内部停靠着数艘私人星舰。

他走到一艘银白色星舰前,登上舷梯。

“启动引擎,目标法环星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辛迪会下令瞄准星舰的动力系统射击,而不是朝着驾驶舱开炮。

炸开舱门,辛迪背负双手踱步而入,船舱内的每一个角落都空空如也。

不知死活的雇佣兵,为了金卢真是什么任务都敢接。

趴在操作台上的驾驶员一动不动,身形高挑劲瘦类似亚雌···属于艾维雫偏爱的类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辛迪会先掀开护目镜···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毒天蝽的鳞翅骨刀扎穿驾驶员的右背,刻意避开心脏。

辛迪弯下腰,将脸凑近驾驶员的耳畔,轻声说:“告诉我,艾维雫在哪里?”

血线里的酸毒倾泻灌入胸腔,迅速侵蚀肺叶。

几丁质构成的骨刀自带倒刺,抽出时撕裂大片血肉。

驾驶员闷哼一声,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夹杂着碎肉。

喷薄而出的血液,饱含不容错辨的信息素,顺着伤口匍匐逶迤。

这不可能,辛迪脑子嗡地炸响。他抬手摘下驾驶员的护目镜,艾维雫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生命力像沙漏中的沙粒一样流逝。

真正的驾驶员,早在星舰升空进入预定航道时,就被塞进逃生舱弹射出星舰。

门扉轻启,治疗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艾维雫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毫无生命力的灰色发丝散落在枕头上,他的面容安详,仿佛正在沉睡。

辛迪一步步走向床边,目光复杂。

“艾维雫……”辛迪低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和不舍,“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把自己置于死地?”

艾维雫没有回应,他的呼吸平稳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我吗?”辛迪喃喃自语,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艾维雫的脸颊,触感冰冷。

半个月后

高大的军雌跪在雄主病床边,双手举着训刀,高举过头。

“何必这样惺惺作态?”艾维雫嗤笑到,“我已经拿不动了。”

“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你。”辛迪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艾维雫金色双眸冷漠得一如初见。

“失去?”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容里满是讥诮,“你何时真正拥有过我?”

辛迪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击,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训刀咣当落地。

他扑到病床边紧紧握住艾维雫的手,声音带着恳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的错误。”

艾维雫无力抽回手,眼神里的讥诮更甚:“弥补?你拿什么来弥补?”

最终,以第一军总长签署特赦令,解除漫游者对杰克的全部指控,宣告罪刑无效。

同时,下达调令,将杰克的军籍档案平调到第三军任职,作为对此事的完结。

我的前半生,乏善可陈。

我曾经以为,驰骋星海,镇守黑洞之门会是身为军雌的荣耀和使命。

命运的转轮却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转动。

出现在医疗区的灰发雄虫,没有半点征兆,骤不及防炸开的热度。

冷汗凝在桃花眼的睫毛尖,跌落,粉身碎骨。

和表情毫无二致的平静声音说:“低头,大个子。”

既然将我作为谈判筹码,那也请阁下支付相应的代价。

摩挲着婚约合同上货真价实的A级镭射印章,谈判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平衡。

午后三点的暖阳,礼仪军服变得不太合身,我改换坐姿翘起二郎腿。

就算猫眼察觉到异常又能怎么样?

论起审时度势,猫眼议会和保护法庭一个比一个精明。

西区官网更新的速度比预期中更快,金色ID的配偶栏显示为我的名字--辛迪·埃蒙。

藉由异兽潮在极东大区炸开的时机,他孤注一掷试图逃离。

单兵作战机甲在超级舰面前渺小如蝼蚁。

为什么要逃?

我不明白。

区区没有姓氏的高等B级半血,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

别说签字位的最后一位,按照猫眼的审核程序,连申请正式单独约会的资格都没有。

独属于雄虫的天赋之一,我在阁下面前宛如赤.裸般不设防。

我爱你,比你能想象的,还要爱你。

但···分歧不可调和。

罗兰家族藏匿孵化箱的研究所坐标,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阁下的报复,是最残忍又裹满甜美的虚妄幻梦。

令虫绝望,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带壳的蛋白质。

他让我看到了希望,却又亲手将我推入血脉断绝的深渊。

所以假装不知道私人星舰的驾驶员是谁,骨刀避开心腔室从背后扎穿,灌注毒天蝽独有的酸性类毒液。

不许逃。

兰花螳螂自愈力低下,被腐蚀的肺叶瘢痕累累,每一口呼吸都是煎熬。

从此以后,即使有减压睡眠舱,阁下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支撑过黑洞跃迁的星际航程。

匍匐膝行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我满心欢喜双手奉上训刀。

“你何时真正拥有过我?”

直刺心扉,我无言以对,他说的是实话。

渴望和痴迷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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