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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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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渡生对凤奴能堂而皇之地睡进阿朱的屋子里埋怨在心。一开始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天天见鬼了才会想着阿朱。后面想和阿朱见面的心情已经大过了自己的自尊心,便老老实实屈服。

周围的活人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似乎总是虚妄,只有阿朱才真实可触碰。这种古怪的念头,随着他日复一日游走在赵府里愈发深刻入脑。

他每日见的侍女娇嫩的脸庞总是盯着虚空之处莫名泛着死气,面庞有时泛着纸扎人的色泽。要是赵渡生使唤人,她们便会僵硬机械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挂起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得体笑容。

赵渡生今日得空又钻到阿朱这儿来了,他摸了摸捂在袖子里的羊脂膏,脚下不禁动作放快了很多。天寒地冻,那傻子不是双手裸露在寒风里,就是泡在冰水里,住的又是那样没有炭火背光的阴地,手指早就起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偏偏还无事人似的无所谓,一点懒也不偷地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有关心她的意思,只是看到口子过分裂开流血,赵渡生觉得难受而已。况且他又是个扶贫济困的小少爷,一切只是恰好而已,没有特别准备。

赵渡生正了正神色,从袖子里掏出羊脂膏,负气哼声道:“喏。”

又来了。

就像突然习惯对什么上瘾一样,阿朱毫不意外地淡定瞥了眼,跟着继续缝着手里凤奴的略发旧的衣服。赵渡生对唱独角戏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才不管阿朱怎么看他,只静静等着阿朱回搭理他。

“什么?”

“羊脂膏。”

“给我这东西做什么我又用不着。”

赵渡生盯着阿朱的手指,心想这里所有的人你最用得着了好吗?他抓了抓脑袋,下一刻便冲过去扯住阿朱的手。“叫你涂你就涂嘛,干嘛拒绝我。”

他憋着嘴,一张小脸紧巴巴地皱在一起,看得出来他意愿强烈,可又纠结到拉不下脸,只能语气略有点埋怨和委屈地‘命令’阿朱。

阿朱听见他这口气,开始收拾起手里的针线,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小狐狸似的狡猾得逞的微笑。

“好吧,那勉为其难涂一点吧。”

赵渡生说话为人咋咋呼呼,可做起细致活来倒是极为认真专注,他垂着眼睛,阿朱从上往下看去才发现凤奴和赵渡生除了眼睛其实长得很像,可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羊脂膏莹润温凉,涂抹在细细的小裂口上,没有刺痛感,阿朱能从装着膏体的盒子看出来这东西必然价值不菲。

“你随便涂涂,不用太认真。”

赵渡生手指肉乎乎的在指跟处留下十个浅坑。虽然手指头短,但却十分舍得,他毫不犹豫地挑起一坨又一坨,给阿朱出现裂口或者有可能出现裂口的地方抹了个遍。

"痛吗?"

“嗯?有一点痛。”

赵渡生来回晃着头朝阿朱的手吹了吹气,“那我轻点。”

只是阿朱心思根没在赵渡生的动作上,手指痒痒的赵渡生眼睛细致,不落下一丝一毫,“你哪来的羊脂膏?”

“我让我娘亲特意买的羊脂膏。”

“四姨娘?”

“嗯。怎么样?我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吧。”

阿朱想起那张淡漠又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脸,赞许地点头。

“放心吧,她知道我是拿来送给你的。”

“你娘亲不介意吗?”

“她说了,你们这院子里要是缺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赵渡生给阿朱揉指头的动作很轻,尽管阿朱不是细皮嫩肉的人,他依旧小心翼翼的对待,生怕弄疼了半点。

“你娘亲可真好,”阿朱感叹道,可心头莫名升腾起一股悲凉之意。

“那是当然,”赵渡生高兴自豪地昂起头,“我娘亲什么都会做,她还会做酸梅汤。她出生在江南,等我再大点,她就带我回家看看,去坐游船。”

阿朱能察觉到赵渡生对四姨娘的亲近爱戴,补充道:“那你该多多陪着你母亲,有事没事跑我这里晃什么,我又不待见你。”

看。果然吐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居然这般直截了当地告诉赵渡生,她不在乎他。赵渡生笑着,不甚在意道:“来日方长,往后我有的是时间陪我娘亲。”

一开始赵渡生只说要帮阿朱涂抹下裂口,可等最后涂抹完,阿朱整双手都是羊脂膏,她碰不得水也碰不得其他东西只能默默举起双手,显出一副呆样。

“好了。”

赵渡生对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他擦干净手,盖好羊脂膏放进阿朱脚边地针线盒里。

“我放这儿了,记得没事儿就抹抹。”

阿朱盯着手上发亮地羊脂膏,应声道好。她来回翻转着双手还未细细观察,便察觉头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赵渡生突然偏开头不看阿朱,不仅如此,他还顺势将椅子搬到阿朱身侧,整个身子软骨头似的靠在阿朱肩膀上,用一种阿朱看不懂个中意味的奇怪眼神看向阿朱。

其中隐隐闪烁着的期待让阿朱有不好的预感。片刻后,赵渡生不紧不慢地低声道:

“你可以亲亲我吗?”

他轻松地说出口就像轻松地问今天天气如何。赵渡生眼神黑亮,很专注地望着阿朱,眼里的乞求之意茂盛到阿朱无法直视。听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阿朱如遭雷击,谨慎地问:“为什么要亲你?”

她语气不好也就罢了,偏偏身子还往后挪了挪。赵渡生眼泪不要脸地蓄在眼眶里。说来就来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坠在下巴尖儿摇摇欲坠。

“为什么不呢?我做对了事,娘亲就会这么鼓励我。”

赵渡生对阿朱的夸张的动静泰然处理。他自顾自地靠向阿朱的肩膀,如果有机会遮住他流泪的眼睛,阿朱其实能发现他在做举动时的镇定神态。

“啊这样吗?好好好,你别哭了,我亲行了吧。”

赵渡生闻言一边往阿朱靠一边更加努力地做出平日楚楚可怜的扮相。柔光的双颊甚至有细小的绒毛覆在上面,越看越像夏季鲜嫩粉红的桃子。

阿朱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盖章似的重重往赵渡生脸上猛戳了个印子。双唇飞速地点上去又迅速地从赵渡生脸上离开。

赵渡生还未回过神,径自沉浸在极短暂的一瞬,仿佛痴傻了一般,木头似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颊。

脸颊一阵阵的发烫,软润的触感仿佛还残存在上面。他没继续咋咋呼呼,阿朱自个儿拿着瓷罐左看右看。一时间,两人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谐。

尚未羽翼丰满的幼鸟在笼子里用翅膀挪动身体,似乎感受到身旁某种威压,惊慌地缩在角落里张开幼嫩的喙试图发出求救声。

果然,很烦。

凤奴在石门旁的阴影里静静望着一切,望着要抢走他一切的赵渡生,嘴角挂上讽刺的笑意。

蜻蜓点水的一吻乃至于回过神来,脸上除了细密的麻感什么感觉也没有。可赵渡生居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脸憋到青紫涨红,他急忙拍了阿朱几下。

阿朱眼睁睁看着他脸色变得狰狞,立刻抓着他的双肩来回晃动,又不断地拍打赵渡生的背。“吸气啊!”

阿朱下手重,赵渡生猛地深吸一口气后咳嗽起来,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是,我是,不小心呛到了。”又没吃什么,能呛到什么东西,空气吗?阿朱给赵渡生顺完了提不上来的一口气,不甚在意的将赵渡生搭在自己腿上的袖子甩到另一边去。

“小李氏是不是很恐怖?”

阿朱疑惑地反问:“没有啊,你从哪儿听来的?”她用膝盖顶了顶赵渡生的腿叫他闭嘴别乱说话。

赵渡生双手抱着腿,鬼鬼祟祟地瞧了小李氏的房门一眼。

“府里的下人都说她虐待自己的亲儿子……二姨娘说她是个疯子,过年过节她从来不会出来和我们吃顿饭说会儿话。其余人也都说她像女鬼,白天不见人,晚上烛火点得灯火通明,而且,而且……她对我很凶,我不喜欢对我凶的人。”

赵渡生委屈地同阿朱抱怨小李氏是如何在他摔倒时忽略他,又是如何给他一个白眼让他别挡道。本着遇事就躲的做事风格,阿朱劝他:

“那你离她远点不就好了。”

“那也是她该躲着我,我是谁啊!”赵渡生陡然提高音量,生怕小李氏听不见似的喊出来,一副贱嗖嗖的做派。

阿朱有模有样地学了句:“是啊,你是谁啊!”

两人打打闹闹,院子里欢声笑语,窸窸窣窣是两人小声讲话的声音和笑声。

阿朱答应好要给给凤奴缝好的衣服落在竹篮子里。

说好的等他回来衣服就缝好了。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即使是在可控的幻境里,活人也依旧如此让人生厌。祂忽然倦了,一切都是那么无聊,什么善意好心通通都是掩人耳目的假面。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结束吧。

祂玩够了,已经等不及欣赏活人临死之际恍然大悟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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