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共有四个房间,两两相对。右边有一间正开着门,可以看出是个书房,映远带奈云进去这间房的正对面。一进门,奈云就辨认出这应该是映远的房间,里面有她熟悉的皂荚香。
窗明几净,简洁硬朗得有些过分,深蓝色的床铺上被子被折叠成豆腐块的形状。五斗柜上有一组照片,上幼儿园的、系红领巾的、穿中学校服的、大学时期的、穿着军装的映远……
奈云一一看过去,然后指着第一张照片咧着嘴问:“这个小豆包是你吗?怎么这么可爱呀!”
映远正色道:“方奈云同志,请不要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我。”
奈云将这张照片拿起来,举到真人面前对比着看,“但的确很可爱啊,跟你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啧啧啧,你这算是长残了吗?”
男人直接瞪了眼:“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映远说着伸手扳过奈云的腰身,将人抵在桌边。
奈云举起照片挡住自己的脸,拍他:“你起开!这还是在你家里呢!”
映远低哑的声音带着一□□惑:“知道这是在我的地盘还敢挑衅?欠收拾!”
说罢,映远抽过阻挡在两人之间的相框随手掷在边上,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吻了上去,一转身直接将她压到身后的床上。
奈云瞬间慌了神,挣扎着推搡他,映远用力将人按住,狠狠亲了一通才将人放开。奈云炸了毛一样跳起来,恨不得躲他八丈远,幽怨地瞪着他。
映远无奈苦笑,发现单独面对她,自控力真的低到不行:“看来刚打完恋爱报告就要准备打结婚报告了。”
奈云狠狠剜了他一眼:“谁同意嫁给你了?想得倒挺美!”
映远低笑出声,没说什么,起身拉着人出去。
怕再不出去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奈云随他到对面的书房拿移动硬盘,发现正对着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刚才自己和安心说话的地方。怪不得她们刚一进门,他就下楼来寻她了。
注意到奈云一直盯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映远故意从后面凑近道:“听到要嫁给我有这么开心?”
奈云“蹭”一下红了脸怒视着他:“才不是!你少臭美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映远只好在后面轻哄着跟上。
回去的路上,奈云接到娜娜的电话,说想邀请她和家属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奈云上车后一直置气不怎么搭理映远,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映远虽然在开车,但早已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好整以暇地看奈云打算怎么同他开口。
奈云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猜到他的小心思,转而对电话中的娜娜说:“什么家属?哪有家属?等着你给我介绍一个呢!”
映远皱了皱眉,突然凑过去说:“姐姐,我很乖的,带上我吧!”
奈云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看着他。
娜娜显然是听到了映远说的话,在电话另一头哈哈大笑:“那就这么定了啊!带上你这个弟弟,明儿见!”然后就收了线。
奈云扭头看着故意作怪的某人:“你!”
某人得意地:“姐姐别生气了,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没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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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和薛定请客的地方在奈云家附近的一个西餐厅,一来为了答谢她这个伴娘,二来娜娜也听说奈云前些时日在山中遇险想给她压压惊。
过了蜜月期终于腾出工夫,相约好友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饭局本来可以很温馨,如果时恒之没有非要跟来的话……
奈云和映远落座后,娜娜不无尴尬地介绍:“这位是时恒之,薛定的同事,之前也是我们婚礼的伴郎。听说我们在这办答谢宴,正好有空就一起过来了,大家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从俩人一进门时恒之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奈云身上,这会儿更是笑着点头致意,奈云也礼貌性地报以微笑。
映远见到只冷冷地回了句:“无妨。”
薛定无奈地摇摇头,他不是不知道时恒之的小心思,只是没必要说破,而且觉得他这哥们儿应该也没多大戏,让他自己知难而退也好。于是叫来服务员点菜。
上次婚礼时恒之对奈云一见倾心,后来听说她已有男朋友也没打算多做纠缠,只是加了微信想给自己留个念想。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吧,不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像小猫抓一样一下下地挠着心弦。
听薛定说晚上请了奈云一起吃饭,就死皮赖脸地跟来了。
今天奈云穿了一身亚麻质地的连体裤,长发在脑后简单盘了一个发髻,用步摇插起,五官柔美,整个人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时恒之的心又被轻轻挠了一把,再看着坐在她边上俊朗非凡的男人,郎才女貌的一对儿,颇有些遗憾。
目光流转到奈云身侧,时恒之故意道:“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娜娜赶忙说:“这位是陆映远,奈云的男朋友,是个军人。”
时恒之挑眉:“哦?军人啊!我本人是非常崇敬军人的。陆先生平时工作很忙吧?那岂不是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趟家?”
映远只是淡淡一笑:“时先生,幸会。”
奈云在心里悄悄腹诽:这男人还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服务员来上菜打破了尴尬,娜娜和薛定也都不是会冷场的人,话题时而带过奈云,时而转到医院的事上,映远偶尔也能搭上一两句话,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时恒之说起他最近接诊的一位老人,八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是个战地记者,常驻好几个国家。退休后一直身体硬朗,前几日因为一场小感冒没在意也没用药,撑了一周本以为能好,结果开始出现癫狂之症,不眠不休地折腾,家里人以为是经神出了问题,急忙送到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老人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问他曾在哪些国家工作过却能一个不落地如数家珍。各种检查做下来结果是病毒入侵了脑部。
“所以说,不要小看任何一场感冒,一个不注意就会引发大问题。”时恒之见桌上的女士们爱听,所以多说了些。
后来又提到他的一个病人脑部手术后四肢不协调恢复起来很慢,询问奈云瑜伽理疗对于这块儿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奈云认真地给出了建议,由于没有见到人不清楚具体状况,且毕竟是刚做了场大手术,奈云还是建议先去康复中心,等身体恢复一些了再考虑用瑜伽帮助恢复。
映远见时恒之一直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向奈云,俩人又相谈甚欢,手中摆弄着打火机,眸色渐渐暗下去。
薛定先察觉出端倪,说大家既然都吃好了,就早点儿回去休息,上了一天班也累了。
娜娜却提议好不容易聚一次不如一起去看个电影,其他几个人也都表示没有意见,薛定无奈地摇摇头随她去了。
娜娜迅速从手机上找附近的电影院订了票,片子是随便选的,一部最近比较火爆的剧情片。
几个人离开餐厅后选择散步去电影院,顺便消消食。映远一只胳膊始终揽在奈云腰间。娜娜本想和奈云说几句悄悄话的,也只能作罢,乖乖走在薛定边上。
时恒之不屑地吹了一声口哨,默默跟在最后,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取完电影票进场,娜娜举着票走在最前面寻找L排的座位。
突然,娜娜回过身匆忙压低声音说:“我去!奈云,你快看坐在最后一排的是谁!”
几人循声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除了娜娜却只有奈云和映远认出是谁。
肖语盈正和一个模样周正的男人偎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像是感受到投来的目光,肖语盈也抬头看向他们一行人,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转过头去不知道和身旁的男人说了什么,男人低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旁若无人。
奈云惊在原地站着不动,映远催促她:“电影要开始了,快进去坐下。”
几个人在座位上坐定,和肖语盈俩人只隔了一排座椅。
薛定坐在最里面,娜娜和奈云挨着。娜娜小声跟薛定解释原委,时恒之坐在最外面莫名其妙地问边上的映远:“你们的朋友?”
映远看了他一眼,“算不上。”
算不上?这是几个意思?时恒之也不指望映远能给他解释个一二,索性也不再问了。
影厅的灯光暗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一个接一个。奈云瞪着眼睛盯着屏幕,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着一段舒缓的音乐,电影画面徐徐展开,这部电影讲的是两个女孩互相扶持相伴长大的故事,情节缓慢推进,渲染力十足。
从最开始的惊讶不适,到逐渐看进去,奈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映远将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升上去,搂过人让奈云靠在自己怀里。
许是累了,或是对电影题材实在不感兴趣,时恒之将衬衫外套脱下来蒙在脸上睡觉,眼不见为净。
大段背景音乐停下来的档儿,忽然从后排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就见肖语盈和那个周正男正动情忘我地激吻……
“靠!”听到前排不知谁骂了一声。
映远抬手将奈云的下巴转回来,在她耳边提醒了句:“别瞎看,少儿不宜。”
“……”
后来电影里演了什么,奈云再没有看下去,头脑中各种混乱的念头不断涌现,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也不关你的事了不是吗?
-那如果他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也不应该由你来多嘴。
电影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灯光重又亮起。
奈云抬头才惊觉映远一直在拧眉看她,许是已经这样看了许久。
“在想什么?这么好的电影都不能吸引你了。”映远问。
“没什么,走吧。”奈云心虚地笑笑。
四个人起身,可堵在最外面的时恒之还盖着衣服在睡觉……
这时,四双眼睛看着肖语盈和周正男手挽手,从他们面前经过。还笑盈盈地和他们打招呼:“我们要转下一场了,拜拜!”
晚上十一点多了还转下一场?那不能是再多看一部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