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萧恒点头,又问:“家里呢?”
梅道然循沙上字迹,再道:
“谓言相濡沫,未足救沟渎。不如两相忘,昨梦那可逐。*
公子非梟獍,泣血吞父骨。残月亦满月,非福乃是福。”
此言一出,室中死寂。
萧恒捏住手指,不发一声。还是秦灼淡淡道:“一,咱俩要散伙;二,你会有个儿子;三……”
“你会死在这小子手里。”
梅道然脸色也不太好,摸了摸鼻子,“听上去……”
的确如此。
要是旁人占卜,只怕秦灼立时会将人驱赶出户。但请乩仙的是岑知简,岑知简的扶乩之术若是虚假,绝不会讲这样的不祥之语。
他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竟不知是他俩的孔雀东南飞更惨淡,还是萧恒死于子手更惨淡。
秦灼踢一踢萧恒凳子,萧恒便起身,换秦灼坐下。
岑知简仍双目轻合,脸上浮动一种霞光般的血色,像神仙垂降,也像回光返照。
秦灼道:“问男女。”
丝绳微晃,手指摇动,沙中见字。
梅道然诵道:
“月书误配双鸳鸯,相约异梦未同床。另抱琵琶从琴瑟,各点花烛照两窗。
便辞神女向君王,君王帝子恩爱长。离恨天降玉麒麟,长生殿结明月光。
玉麟明月啼不止,霜摧椿萱离别日。岂投马嵬同穴死,未若分飞各异室。
饮泪自打鹣鹣鸟,吞血劈分连理枝。岁岁相望艰一面,少待黄泉有见时。*”
秦灼霍地立起。
衣袖打在椅上,萧恒迅速捉住他的手。
秦灼胸口微微起伏几下,再开口,声音却和缓:“你们先问,我俩出去走走。”
他拉着萧恒出了门,一盏茶后,岑知简睁开眼睛。
梅道然斟酌道:“你记得刚刚占的什么吗?”
岑知简不答,只做手势:你要占吗?
梅道然问:“没有记录和唱生。”
岑知简道:无妨,你自己瞧。
从未听说扶乩术还能自己察看结果的。梅道然正在犹疑,岑知简已手扶桃木笔重新闭目。
说不定是自己孤陋寡闻。
梅道然搓了搓手,从椅中坐下。
室中沉寂如水,久久无声。岑知简主动问:要问什么?
“你。”梅道然说,“我要问你。”
烛火轻轻一荡,映在脸上。一瞬间,岑知简像睫毛微颤。